婢子 還是得有一技之長才好(1 / 1)

剛回禺山院,阿母身邊的一等女使碧螺便來了。

“女公子,夫人請您去一趟梧蒼齋。”

“知曉了,傅母將阿姊托我帶回來給阿母大兄的棗泥糕帶上。”如果沒猜錯,以阿母那雷厲風行的性格,昨日說要給我挑選新的婢女,現在叫我去梧蒼齋應該就是為了此事吧。

到了梧蒼齋,如葵便看到前堂內站了一排高低不同年齡不等但看起來都很乾淨利落的小女娘。

一位圓臉闊嘴,瞧著有些精明,身著皂色秀了八團如意花卉厚棉布深衣的中年婦人領頭站在這些小女娘前,正滿臉堆笑地和自家阿母說著些什麼。

自家阿母神色淡淡,邊聽著婦人的話邊打量著堂下站著的諸多小女娘。

殷母看到如葵來了,衝如葵招手,示意她到跟前來。

如葵剛站到殷母身側,便聽到那位略顯精明的婦人說道:“喲,這便是殷氏二娘子了吧,瞧著就跟那仙子似的,粗婦今日算是開眼了。”

殷母揮了揮手,打斷婦人,指了指下麵一排的小女娘,對如葵說:“你應該知曉阿母叫你來是做什麼,挑挑吧,先把貼身伺候的女使選出來,誰家女娘都快及笄了還在選貼身女使。“說完,殷母沒忍住,及其不文雅地剜了如葵一眼。

”下麵這些已經是阿母幫你篩過了的,左側的幾個是咱們家生子,右邊的幾個是牙婆子帶來的,你看看有哪些合你眼緣的,選出來做你的貼身俾子。”

如葵看到殷母白自己的眼神,討饒地向殷母笑了笑,然後順著殷母的話仔細打量著堂下站著的女娘們,“你們都抬起頭來。”

小女娘們聽到座上的貴人要她們抬頭,家生子的膽子最大,立馬抬起頭不說還大咧咧地看向如葵,見如葵看過來,有些還有膽子衝如葵彎眼笑了笑,而牙婆子帶來的就有些膽小了,好半天才有零星的幾個小女娘抬頭,目光不小心和如葵撞上後便又瞬間將頭埋了起來。

如葵看清小女娘們的臉,發現有些看向她的眼睛還散著光,不禁有些奇怪,怎麼有些個小女娘看自己仿佛看見了金錠子一般,自己臉上是帶了什麼東西嗎?這是不是有些過於熱情開朗了?這目光多多少少有些燙人了都!

這也不怪如葵不知曉,如葵在殷府奴仆中的口碑極好,她的禺山院一直都是殷府上下婢子仆婦們心生向往的神仙地兒。

一來,殷府裡主要的去處也就那幾個,如葵在殷府也算得上是排得上號的主子了,平常的物件吃食都是緊先供著的,物質充裕且不吃排頭;

二則,如葵是極好侍候的,最大的活計不過是伺候如葵讀書寫字,就這樣,如葵都會為了清淨而免掉他人服侍,自己親力親為,所以禺山院的婢子們通常是拿同樣的例錢而乾的活計減半;

三來,就是如葵的月例銀子多且大方,每次有彆院的婢子童兒去傳個話跑個腿什麼的,拿到的賞錢都比彆處的厚上幾分。

之前,在有如攔山惡虎般的椒存在的情況下,殷府眾婢子麵對重重阻撓,對進入禺山院並成為其中一份子都熱情高漲,更何況現在是要選如葵的貼身女使!這可是肉眼可見的好前程!

在剛傳出要為如葵填選俾子的當晚,府內的嬤嬤管事們便為自家女兒活動開了,有錢的出錢,有人的找人,那可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今兒便有幾個家生子的女娘,是仿著大名鼎鼎的椒那種柔弱純良般嬌花似的裝扮來的,萬一自家女公子就好這一口呢?結果沒想到連如葵的麵都沒見上便讓殷母給刷了下來。

殷母著實被椒整的有些怕了,二話不說先就把那些柔柔弱弱妖妖纏纏統統給刷下去,最後留下的不是些看著就老實可靠安守本分的,就是些極為開朗伶俐潑辣的。

如葵頂著下麵如火的目光開口問道:“你們有誰是對花草植本感興趣或者略有了解的?”

花草植本?女公子什麼時候對這些感興趣了?

幾個家生子麵麵相覷,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迷茫。

那沒錯了,她們都不知道的樣子,看來不是自家情報出了問題。

堂內頓時安靜了,幾息過去,就在如葵以為沒人回答時,牙婆子帶來的小女娘的那一邊傳來了聲響。

“稟女公子,我對草木有些了解。”一個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小女娘出聲說道。

如葵看向說話的小女娘,這小女娘收拾的很利落,身上的麻布裙被浣洗的發白卻很乾淨,裙身上大大小小打滿了補丁,很明顯是不知道傳了幾手的舊衣但卻被改的極為合身。

如葵走下堂到小女娘麵前,“你怎會對草木有了解呢?”

那小女娘看到如葵走到自己跟前,便抬頭對上如葵的目光,回答道:“我出身獵戶,幼時多跟著自家阿耶上山打獵。阿耶打獵,我便去采些能食得野菜果子,一來二去便多少知道些。”

“你常跟你阿耶上山?”如葵提起了興趣追問道,“可是荒山?”

“回女公子,有無主的荒山,也去過皇家獵場後山。”

“皇家獵場的後山你也去過?”

“是,女公子,聖上仁慈,我之前所居附近的湖泊山林多是皇家產業,本是有禁令不允許百姓隨意進出的,但聖上下令撤了禁令,允許百姓進去狩獵捕撈,而且隻要每次打出來的東西沒有越過一定規格,連賦稅都不需繳納嘞!”

如葵點點頭,“聽你說話條理清晰用詞妥帖,你可曾讀書識字?”

小女娘看著如葵害羞地笑了笑,“我哪會看書習字啊,是之前在白鹿書院做活時,閒時躲在牆角偷偷聽了那麼一段時間。”

很好,如葵滿意的點點頭,“那你可願跟我?”

小女娘雙眼冒出亮人的神采,“萬分願意!”

如葵聽聞,轉頭衝阿母說道:“好了阿母,我選好了,就她吧!”

殷母放下手中的茶杯,端詳著如葵選定的小女娘,人怕是餓了許久,瘦的皮包骨頭,頭發也枯黃毛躁,唯剩一雙占了半張臉般大的清澈見底的眼睛,可為優點說道說道。

殷母點頭應下,衝身後女使吩咐著,“行,先記下,一會一塊結,”然後又對如葵說,“還有呢?”

“還有啊?阿母~我著實是不耐煩這些,餘下的便由阿母做主就好~”如葵走到殷母身邊坐下,抱著殷母的手臂撒著嬌。

殷母伸出因染了鮮花汁子而變得嫣紅的指尖,點了點如葵的額頭,無奈的說道:“你呀~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接下來如葵便見自家阿母一頓雷厲風行嘁哩喀喳的操作,不一會便將如葵身邊的女使都配了個齊全。

“行了,人先都帶去禺山院吧,”殷母吩咐自己身側的掌事嬤嬤,“帶去之前好好洗漱安頓一下,衣裳物件的也一應配全了,對了,記得先帶那個從牙婆手上買下的小女娘去吃點東西。”

說完回頭便看見自己的小女兒,老神在在地喝著茶,“這個小沒良心的,看你阿母在這邊給你忙裡忙外,你倒好,仿佛和你無關似的,如此悠閒自在,可憐她阿母啊,天生勞碌命~”

如葵立刻放下茶點,過來攙扶住自家滿口抱怨的阿母,“阿母快坐,阿母辛苦,快吃一塊棗泥糕,這可是阿姊特意為阿母改良了的方子,鬆軟香甜,裡麵說是還摻了山蜜,我一路都放在車裡的暖閣裡,看看,這都冒著熱氣呢!”

殷母很是享受了一把自己小女兒的殷勤服侍,才緩緩開口問道:“你去見你阿姊,她可還好?”

“好是好……”如葵神色猶豫,“隻是,我和阿姊說了椒的事,阿姊她……”

“你阿姊她全都知道了。”殷母不緊不慢地喝著茶,將小女兒口中未說全的話補充完。

“阿母怎麼知道?”如葵驚訝地看向殷母,怎麼感覺家裡隻有自己眼瞎耳盲和個癡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