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看新聞了嗎?”時悠忽然蹦躂進花房,將平板放在他眼前,沈深夏抬眼看去是一條通緝要犯的公告。
照片中的中年男人長著一雙三白眼,肥頭大耳,眼神凶煞,看著就不像好人。他又看了一眼文本,大致意思就是這人叫苟強,是個□□犯,在案子被發現前就逃逸了,所以官方就發了通告。
沈深夏拿過平板,衝時悠道:“你工作做完了嗎?就在這光明正大的消遣。乾活去。”
時悠:“………”
因為小白的緣故,花房裡麵除了花還有兩個固定好的吊椅,吊椅足夠兩個成年人一起坐下。於是沈深夏往吊椅一躺,看起了平板。
看了好一會他理清了大致情況,被害人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女生,從新聞中得知苟強還有共犯,他從視頻中那張眼部打了馬賽克的學生證上認出受害人就是秦安安。
他今早第一次見秦安安便有些困惑,對方是一個沒有實體的赤靈,照事發時間來看,此時秦安安的怨氣應是最大的時候,但他們麵前的秦安安看上去像是忘記了自己身前經曆過的壞事。
她始終以為自己還活著,隻是不知道父母為什麼不理自己。
他最近除靈身心疲憊,三樁案子隻有一樁有收入,他要是再這樣下去,這花店就該倒閉了。
沈深夏決定明天再去拜訪秦安安父母,今天就先恢複體力。
他正要睡著的時候,外頭的風鈴響了,緊接著是一個中年男人中氣十足的吼聲:“時悠!馬上給我回家!”
“爸!你怎麼來了!”
沈深夏:“……”
他認命從吊椅上爬起,走出花房,以時悠的性格若是時父強行帶時悠離開的話保不齊時悠會對時父大打出手。
時父看見他怔愣一瞬,很快恢複神情,沉聲道:“你就是這家花店的老板吧?”
“這幾個月謝謝你照顧犬子,我的助理會給予你相應的報酬。”
“老板和員工的關係,沒有照顧這一說。您所謂的報酬也不成立。”沈深夏雖是第一次見時父卻也從時悠口中知道了一些時父的性格,比如資本家靠錢解決問題。
在時父的潛在意識裡,沈深夏是個潛在麻煩,世間唯有錢能解決麻煩,但在這碰壁時父還是忍不住眉頭一跳。
“爸!我不去國外。你就算今天把我接回去我也不會去。”時悠默默往後麵退了退,堅定表達自己的決心。
就在他倆以為時父會暴跳如雷的時候,中年男人長歎一聲,道:“傻孩子,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會逼著你去的,沒有哪個父親會願意自己的孩子與自己分開。”
時悠還有些愣神就聽時父說:“我接你回家去,你想怎麼玩怎麼玩。你一個人在外麵我不放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時悠懷疑的看著自己老爹,不確定道:“你不會要那我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時父:“……”
沈深夏在一旁看著看著百無聊賴擦起了落灰許久的招財貓。
時父看了一眼他道:“怎麼可能呢?我可是你爸爸。”
在一番試探下時父都表現的十分和藹時悠乾脆收拾收拾準備走人,畢竟自己在這雖然吃喝不愁卻還是懷念家裡的大床。
沈深夏對此表示無所謂,時悠在不在這都無所謂,時父當然高高興興要給他打款不過他沒接,於是時父大手一揮講那些半死不活的盆栽買下,差不多買空了半個花店。
兩人走後店裡冷冷清清的,花子日常消失,長這麼大他身邊沒多少人,來來去去沒有誰會一直守在他身邊。
柯榮不會段凜也不會所以說他更本沒把今天早上段凜那無比輕浮的告白放在心上。
沈深夏因為不能除靈而被棄養,柯榮將他養大到17給了他普通人的生活,他的生活很平淡,沒有誰會為他停留。
17歲沈深夏第一次接觸到靈物也是在這一次,他與花子締結契約。
花子沒有來曆沒有去處他隻知道花子曾經有一個很愛的人。她們約定好等到成年就結婚不過她食言了。
她被埋進土裡而那個人沉入海底。
沈深夏發了一會呆,思緒莫名其妙飄到了曾經做過的荒誕的夢境。他不知道夢境中的男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夢到這些與他毫不相乾的事。
但這一切都是吃柯榮離開以後開始的。
次日沈深夏按照秦安安留下的住址找了過去,沒敢打擾他讓小白去看了一下這戶人家的情況。
情況和他預料之中差不多,秦安安在家裡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身上出了什麼問題,依舊該乾什麼乾什麼。
所以她在家看家小白的時候還很震驚,小白簡簡單單安撫了秦安安,趁機跑了。
沈深夏離開秦家後,按照手中的資料找到了段凜的居住地。作為現世的除靈師他們有一個網站,上麵記錄著存活的強大的除靈師。
上麵還有地址就像秦安安能找到他就是從上麵看的。
段凜作為段家擁有強大實力的小輩,家族待遇不是一般的好,一個普普通通的住房區就是靠海彆墅。
段家和其他家那些老古董不一樣,是唯一一個年輕人持家的家族,聽說家主這位置原本是要落在段凜頭上的,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落在一個年輕女人身上了。
沈深夏不能進去,如果非要進去自然要靠一些非正常手段,於是他站在段凜家門口按響門鈴的時候外邊的大媽看著沒人自己響起的門鈴,嘀咕一句後快步跑了。
生怕遇見什麼不好的事。
按了一會門鈴,緊閉的門忽然打開一道帶著些許淩厲殺意的符紙直衝他腦門,幸虧他反應快躲開了不然他就要原地去世。
一個女人從屋內走了出來,女人身高腿長看起來和他差不多高了。看見他還完好站著,嘀咕一聲就要繼續丟符紙。沈深夏沒想到會走錯門,但眼前這個女人顯然不是他要找的人。
“家主,他是來找我的。”身後忽然響起一個他極其熟悉的嗓音,段凜緩步走到他們中間。
被喚作家主的女人一愣,又打量他許久,隨後笑道:“對不住,我竟然把你一個活人看成小靈,真是對不住了。”
沈深夏搖搖頭表示沒什麼大問題,段家的家主原來是她麼,“段小姐,久仰大名。”
段瀾笑著搖搖頭,“我才是久仰,當今世上唯一一個能操控靈物的除靈師可比我有名多了。”
沈深夏沒接話,段瀾笑著看向段凜,“我說的那件事你就好好考慮一下吧,那地方沒什麼大危險,但老板指名道姓要你去。”
段凜點點頭,“我會考慮的,儘快給你回複。”
送走段瀾後段凜笑著看向他,“今天找上門來是有什麼事嗎?”
“有,我來看望一下獨居生活老人。”沈深夏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男人聞言抬手遮住上揚的嘴角,“那進來吧。”
進了屋他在沙發上坐下,段凜去給他倒水,而他則一直在打量段凜,和夢境中那個男人不一樣,他們不是一個人卻有著相似的臉,難不成段凜有一個孿生兄弟?
那個人是後來入夢的,夢境破碎後他並沒有在現場發現過其他人的蹤跡,也就是說那人激怒了楚誠便迅速脫身,而且還是夢境還未破裂的時候。
一隻蒼白的手忽然在他麵前晃了晃,沈深夏回神看向段凜,“做什麼?”
段凜好笑的看著他,“來我家發呆,你還問我做什麼?”
思索一下,沈深夏還是決定試探一下,“你知道浮生鏡嗎?”
聞言男人低頭看他,“知道,你找到了?”
“嗯,我在誠的夢境中找到的。”
段凜看了一會他,忽然笑道:“你不用試探我,想問什麼都可以直接問。”
被人看穿,沈深夏強裝鎮定,“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在試探你。”
“如今浮生鏡隻有兩塊,一塊下落不明一塊被封印。“男人在他對麵坐下,“夢境中出現過浮生鏡但你的身上可沒有浮生鏡的味道。”
沈深夏不知道浮生鏡還有味道,挑眉看向段凜,“一塊鏡子能有什麼味道?”
“殺戮。”
沈深夏輕咳一聲彆過頭,伸手去拿杯子卻抓了個空,他忘了他現在什麼也碰不到,方才在外麵的門鈴都是他掐的訣打上去的。
“不能恢複實體嗎?”段凜看見他那一臉吃了苦的小表情,忍著沒笑得很大聲。
“不能。”沒有什麼不能,而是他不想。
被這麼一打岔他許多話都問不出來了,又待了一會,他實在待不下去了便想隨意找一個理由跑路,但有個人來的不巧。
沈深夏坐在沙發上看見沈奉那一張死人臉的時候在心裡默默罵人,沈奉沒看見他,沈深夏飛奔躲進廚房,段凜轉身的時候沒看見沙發上的人,忍不住挑了挑眉。
沈奉跟在段凜身後,聞到了空氣中殘留的一股淡淡的小靈味,不知想到了什麼,道:“你在豢養靈物?”
段凜瞥了沈奉一眼,“似乎不關你沈家的事吧?”
沈奉被懟了低頭道:“是。我這次來是想給你說不要管秦安安的事。”
“否則老宅那邊是不會放過你的。”沈奉這麼低聲下氣他還是第一次見,從前與沈奉一塊的時候這人打心底不喜歡他,處處針對,後來被棄養也有沈奉的功勞。
“是麼?我倒是愛管閒事,你猜苟強什麼時候會被我逮到?”
沈深夏一怔,原來苟強能逃脫這其中還有沈家的功勞,這群老古董真是嫌自己活得久了。
“那麼沈家也隻有對你下手。苟先生是家主的親人,不能動。這是我給你最後的忠告。”沈奉抬頭看向段凜,“再見先生。”
這些對話雖然短暫但他還是聽出了一些信息。等沈奉離開後,他就從廚房出來了,段凜看見他好笑道:“聽彆人講話好玩嗎?”
沈深夏不鹹不淡點點頭,“還行。”
“你知道苟強在哪?”沈深夏看向段凜。
“不知道,沈家把他保護的太好了。”
不知不覺沈深夏化出了實體,段凜正要開口下一刻,忽然周邊景色忽的變幻,牆壁化為虛空,失重感猛烈襲來,段凜手疾眼快拉住了他。
兩人相視一眼,知道自己這是被拉進夢裡了。
段凜摟著他腰穩穩當當立在地麵,看見了幾個出乎意料的人,剛走沒多久的沈奉站在他們前麵,看見他們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終什麼也沒說。
而沈奉前麵是一個年邁的老人。
始終沒回頭,而道路儘頭是一個溫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