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剛才那個真的是縣太爺嗎?”
“當然不是假的。”
“縣太爺居然親自送爹出來,爹,你們到底說了什麼呀?”
林漁解釋了一番,總結道:“總的來說,就是你爹我發明了一個更靈活輕便的犁頭,正是朝廷需要的東西,所以縣太爺很高興。”
林盼林萊此時還沒意識到曲轅犁的重要性,但她們知道縣太爺是大官。
大官親自送爹爹出來,可見爹爹的厲害。
林萊也不著急慌張了,得意起來:“就知道門房胡說八道,他還說爹爹會挨板子,我看他才會挨板子。”
林漁一頓:“那人欺負你們了?”
想到自家老爹的威風事跡,林盼怕自己一點頭,爹就衝回去怒砸縣衙。
林盼趕緊搖頭:“沒有沒有,就是老說爹騙人,我們都沒搭理他。”
“對,他也太沒眼光了。”林萊也說。
林漁笑了笑:“走,爹帶你們去市集好好逛逛,把家裡缺的都買全了。”
一聽這話,姐妹倆立刻忘了彆的。
林漁覺得家裡頭家徒四壁,要買的東西太多了,但等真的到了市集上,姐妹倆精打細算的,一頓買下來才花了不到一百文。
林漁不禁開口:“家裡常用的多買一些。”
“醬油醋這些彆省,不然做的飯菜沒滋味,雞蛋也多買點,你們倆都太瘦了,以後每天吃個雞蛋補補身體。”
看了看姐妹倆打著補丁的衣裳,又說:“再去買點布,給你們一人做一身衣裳。”
林盼聽了直搖頭:“不用,不年不節的咱能做新衣裳,我身上的還能穿。”
“馬上就要涼了,再買點棉花備上,棉衣得做,棉被也得做。”
林漁翻了翻記憶,發現姐妹三個連個棉衣都沒有,冬天隻能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
他再一次痛罵原主不配當人爹,自家女兒一身凍瘡,他倒是好意思把錢給侄子買新衣裳。
林漁拍板:“先去買布和棉花,臨走再買雞蛋,省得雞蛋碰壞了。”
姐妹倆對視一眼,猶豫的提醒:“爹,這得花多少錢呀。”
“咱家雖有些積蓄,可也擋不住這麼花。”
“雞蛋可以在村裡頭買,價格更便宜一些,我們倆剛吃過野雞和豬肉,哪裡就要補了,彆人家隔三差五能吃個雞蛋就不錯了。”
林漁卻沒同意這話,反倒是問:“怎麼,怕你爹我不能掙錢,往後餓著你們。”
姐妹倆連連搖頭。
林漁笑著拍了拍她們腦門:“縣太爺都覺得你爹我有本事,親自送我出來,你們就把心放進肚子裡,往後咱們家再也不會缺錢花。”
“走,聽爹的,咱現在就去買。”
林盼林萊反對不能,隻能跟著走。
隻是瞧著親爹花錢如流水,一會兒就把帶來的銅板花了個精光,姐妹倆都看得心驚肉跳。
回去的路上,林盼低聲道:“怪不得爹讓我們管錢,就他這樣的花法,再多的錢也留不住。”
林萊也很讚同:“今天爹得了縣太爺誇讚心底高興,這次就算了,往後咱們得勸勸。”
一家三口從縣城離開的時候,板車上裝的滿滿當當。
林盼林萊執意不肯再上車,要推著車走。
姐妹倆怕雞蛋放車上打壞了,用籃子提在手裡不肯放下。
林漁索性買了兩根糖葫蘆,一人手裡塞一根,讓她們跟在車邊慢慢走。
“糖葫蘆原來是這個味道,真好吃。”林萊小心翼翼的舔,嘴角都沾上了紅色。
林盼也是頭一次吃,以前隻見村裡受寵的男孩吃過。
她先舉起糖葫蘆遞到父親嘴邊:“爹,你也吃一顆。”
“這是你們小孩兒才愛吃的,我不愛吃這口。”林漁說的是大實話。
林盼卻不信,鼓起勇氣撒嬌:“爹,你就吃一口嗎,紅彤彤的肯定很好吃。”
林漁拗不過,張嘴咬下一顆糖葫蘆,外頭是甜,但裡頭酸的倒牙。
“味道一般。”他評價道。
“我覺得好吃,特彆好吃。”林萊不讚同。
“外麵糖衣脆脆的,咬到嘴裡頭甜滋滋,裡頭雖然酸,但酸完還有點甜。”
林盼嘗了一口,眼睛彎彎:“我也覺得好吃,爹,看來你真的不愛吃。”
“你們喜歡就慢慢吃,下次來鎮上咱再買。”林漁笑起來。
林盼忙道:“糖葫蘆不頂餓,嘗嘗鮮就行了。”
“三文錢一串也不貴,咱吃的起。”林漁說道。
林萊卻記掛彆的,追著問:“爹,我們下次還能來嗎,你真的還會帶我們來鎮上?”
林盼雖然沒問這話,眼睛也往他身上看。
林漁毫不猶豫的回答:“那是自然,你倆是咱家的小管家,你們不來,我都不知道還價。”
一聽這話,兩個小姑娘特有價值感,歡歡喜喜的說:“咱家剛才的布還是買貴了,老板一口就答應了,下次咱要多還一還。”
“還可以先問問彆人買的什麼價,這樣心裡才有底。”
聽著她們有商有量的,再不是惴惴不安的樣子,林漁心底也高興。
林盼林萊太喜歡這串糖葫蘆,走了一個時辰到青山村的時候,愣是還剩下一半。
“林二回來了。車上咋這麼多東西,你們買了啥?”幾個堵在村口乾活聊天的婆子瞧見他們,紛紛伸長脖子看。
林漁頭也不抬的回了句:“家裡要啥沒啥,隨便買了點。”
林盼林萊也不說話了,父女三人飛快的朝家裡頭走。
在他們身後,幾個婆子議論紛紛。
“滿滿當當一車的東西,肯定花了不少錢。”
“八成是那頭野豬換的,都說林二運氣好,打到野豬了。”
“這得多大一頭,林二也小氣,鄉裡鄉親咋不分點嘗嘗味。”
“林老娘現在怕是後悔死了,要是她沒跟林二鬨翻,野豬不得有她一份。”
“老三家的,剛才你咋不攔下來看看清楚裡頭到底有啥。”
三婆子撇嘴:“我可不敢,你們那天不在沒瞧見,林二發起火來喊打喊殺的,嚇死人。”
她是最好事兒的人,眼珠子一轉往林大家走:“嫂子,方才你家林二拖了好大一車東西回去,指不定有你一份,你不過去看看?”
“哎呀,我差點忘了,林二要跟你斷絕關係,往後這便宜你是占不到嘍。”三婆子嬉笑。
“去去去,我家的事情關你屁事。”林老娘怒氣衝衝的趕人。
等把人趕走了,回去就瞧見蔫頭耷腦的大兒子。
“娘,老二他太狠心了,打到野豬掙了錢就想跟咱家撇開關係,還把家裡都砸了,難道這事兒就這麼算了?”林老大抱怨道。
他將林大嫂趕回娘家打聽消息,也一直沒下文。
鎮上兩個兒子讀書還得花錢,林老大愁的頭發都白了。
看著發愁的寶貝兒子,林老娘一咬牙:“我去找族長他老人家評評理,不信他一個當兒子的還能無法無天。”
林老大眼睛一亮:“有族長出馬,老二不敢不聽。”
父女三回到家就開始收拾東西。
“三嬸子居然沒伸手扒拉,往常誰家買了什麼,她恨不得把腦袋伸進去。”林萊憋到了家裡,終於忍不住吐槽。
林盼笑起來:“促狹鬼,她不敢,怕咱爹打她。”
林漁將板車上的東西都卸下來,聽見這話就笑:“可見人都怕惡人,出門在外不必太善良。”
兩個小姑娘聽著若有所思。
柴米油鹽都放進了廚房,桌上還剩下布匹棉花和幾個盒子。
林盼摸了摸棉布,覺得比以前穿過的都好,當然價格也貴。
她有些發愁:“爹,我不會做衣裳。”
親娘死的早,姐妹倆就沒正統的學過針線活,以前大姐在家是大姐做,後來大姐出嫁,爹就拿去請奶做,不過那都是要給錢的。
她們沒錢,隻能自己學著做,平時倒也勉強夠用,左右都是舊的改一改,打上補丁就能穿。
可這麼好的布,隨便做做就太浪費了,小姑娘因此發愁。
林萊也說:“要是大姐還在就好了,不如等大姐回來求她教教我們。”
“馬上就中秋了,大姐肯定會回娘家。”林盼也想念姐姐。
正說這話,外頭傳來一陣咳嗽聲。
姐妹倆臉色大變,低聲道:“爹,好像是族長爺爺。”
林漁從原主記憶中翻出林家族長來,是個最喜歡擺架子,拿長輩族長身份壓人的。
他眉頭一挑,知道這老頭來了準沒好事兒。
林漁索性將八仙桌清空,東西先塞進屋裡。
“待會兒你倆聽著彆說話,讓爹來。”
姐妹倆見他鎮定如此,頓時不那麼驚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