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學 這真是,如傳聞一般紈絝不堪。……(1 / 1)

替嫁後翻車了 白走 4577 字 11個月前

星夜漫漫長,月色流轉後天光漸漸破曉。

第二日在用過早膳之後,林落便出了碧桐院前去湘青堂。

湘青堂在東郡主城的北巷,那裡是供作不在東郡的林家遠支旁係子弟小住加聽學之所,離林家頗有點遠,要走過長街再穿過三兩條小巷。

作為林家明麵上的嫡係女,林落本該是乘著馬車去的。

可惜主母並未給他安排,他也懶得去要。

不過是走兩步而已。

景國民風開放,女子男子並沒有什麼大防,平日一起坐著吃酒談興都稀鬆平常,上街露個麵更不是什麼稀奇事。

林落到湘青堂時距離講學開始還有約莫半個時辰。

他來的算是頗早,恰恰好融入了已經早來正在溫書的眾人之中。

當然。他是特意來早一些的,避免著稍後晚來不知道坐哪裡的無措模樣引得人留目多看,引得了那庶子注意。

林落昨日想了許久,本是想出了不用來聽學的對策的。

——他遣了采綠去主母院子裡稟他因體弱身虛而見不得風,不便出行。

本以為這番借口並無不妥,主母當應了他才是。

卻不料采綠是怏怏著回來,身旁還跟著那日去鄉下莊子給林落傳話的侍女。

那侍女從拎著的竹籃間取出一個瓷碗置在林落麵前,一板一眼道:“夫人說了,明兒個是好天氣,女郎愈是體弱愈要多多見陽才好,這是夫人專門吩咐膳堂做的桂枝湯,還請女郎快快喝了便去歇息,悶了汗明日好去湘青堂。”

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林落何看不出?

主母這便是說什麼都必須得讓林落明日去湘青堂了。

尤其是在那侍女見著林落喝完桂枝湯後準備離去時,又撂下了一句:“對了,女郎晚間記得讓侍女仔細些關好窗,夫人說若女郎明日不巧病著了,身邊這不中用的侍女也該發買了去。”

這般威脅的話語,讓林落如何敢不來湘青堂?

雖林落並不知主母此舉何意,但他如今寄人籬下如浮萍無力,便也隻能聽之任之。

這般想著,他微微輕歎一聲,展開了一卷竹書。

如今既然已經來了湘青堂,他便隻有避免自個兒被那裴家庶子注意。

隻要他不引出什麼惹人注意的動靜,想來裴家那庶子應也不會發覺他。

想法雖是充滿不確定因素,但事實著實如設想一般無錯。

直到那裴家庶子和身邊兩個林落不認識的高門貴族子進來落座在後排還空著的案幾上後,都沒有向一旁不遠處的他看來。

這讓低著頭看竹卷的林落好生鬆了一口氣,這才收回餘光認真看起了字簡。

本以為就這般相安無事了,但事與願違。

很快,在林夫子進來看見幾個新麵孔時,頗為幽默風趣的他並沒有立即開始講學,而是坐在最前方,笑道:“諸位,我看今日好像新來了幾位學生,老頭我年紀大了有些老眼昏花,新學生坐在最後麵我有些看不太清,請問幾位可否站起來讓我認識認識?”

學堂裡新來了學生其實大家早就聽到了風聲,但夫子要認識,他們也樂得辨認一二。

畢竟他們聽是聽聞有幾個貴族子要來借讀幾日,卻除了知曉有裴家的二公子外,其餘人一概不識。

於是此話一出,堂室內也嘰嘰喳喳的響起了成片的討論聲。

早在來時,進入湘青堂的眾人就都看見了坐在最後方新加的案幾前樣貌穠豔昳麗卻無比眼生的林落。

如此模樣天地難尋,不少男子當時便驚豔不已,但礙著這是學堂,又快要開課了,便沒人敢上去同林落搭話,隻能紛紛跪坐在位上兀自猜測著這個樣貌勾人的人是哪家女郎。

好不容易在夫子來後,大家不再思索這件事,此時林夫子一問,眾人便討論開來。

不過雖說湘青堂裡的眾人都不認識林落,但坐在前方聽著周遭討論聲不住回頭往後看的林元燁是知曉的。

這個坐在最後麵的昳麗女郎就是他的‘新’妹妹。

他昨日聽聞了自家那從鄉下莊子接來的庶妹今日也會來此聽學。

前幾日林元燁沒見過林落,因為林家並不待見這庶女,除了說到賜婚之外,平日裡提都不帶提一句。

且他還以為在鄉下莊子的林落定是生得又黑又醜,實在沒什麼心思特意去見。

卻不防今日一瞧,竟是讓他驚了幾分。

這、這妹妹模樣也忒美豔了些。

那廂林元燁瞧著林落的眼神微怔,這廂林落卻全然不在意。

無它,看他的人太多了。

明明在林夫子說了那番話後,隨即堂中便已經有人站起來說著什麼“寧安侯府齊羽玉見夫子安”“河郡王府徐清淩見夫子安”……

但偏偏除了幾個人看去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這讓林落無比緊張。

終是在那裴家庶子站起來說完“洛陽裴氏裴懷川見夫子安”之後,該是到林落了。

眾人矚目之中,便見那穿著古意綠絲攢花錦緞的女郎站起。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隻可惜上身太過纖細,好在那腰肢在玉帶的約束下勾出盈盈曲線,仿佛一把柳枝柔美彌了不足。

風姿綽約膚如凝玉,烏發在肩上逶迤,教人實在挪不開眼。

便就是在這諸般各意注視下,林落開了口。

“林落見夫子安。”

林落?就是那個林家藏起來養了十幾年的病秧子嫡長女林落?

此話一出,驚得滿堂寂靜。

而後才有細細抽氣聲與交頭接耳聲響起。

“她就是那個要嫁去裴家的女郎?真是可惜了……”

“竟不知那體弱不見人的落娘子如此貌美,難怪長房藏著沒讓人知曉過,若不是天子賜婚哪兒能便宜了那裴家……”

周圍的聲音林落全然不在意,隻在說完後急忙坐下。

他餘光不可自抑地瞥向那裴家庶子所在之處,心中祈禱著那庶子可千萬彆看他。

還是事與願違。

隻是餘光輕掃,林落便差點撞進那一池熟悉的幽潭之中。

似是無意瞥過,又似是在探究什麼。

這讓林落無比惶恐地收回眼,故作鎮定不再看那庶子。

他看著前方認全了人便開始講學的林夫子,心不在焉。

暗暗心緊,他時刻準備著下學後就第一個離開此處,絕不給那庶子尋上他疑惑的機會。

畢竟若是被認出來,這可就十分難辦了。

縱使他能咬定不承認,那庶子就一定會信麼?

如此雜枝蔓生,定會教他作男相投懷送抱一事都添上些許不必要的阻礙。

甚至還可能直接被那庶子發覺他男相女相是同一個人。

他不能在那庶子還未對他動情之時就過早暴露是林家女郎的這重身份,得來的結果或許會變得很糟糕。

對於籌謀之外的意外,林落不敢行差踏錯分毫。

*

隨著林夫子在前麵的聲音響起,齊羽玉收回了隨眾人一起看那林家女郎的欣賞目光。

心中暗暗感歎裴雲之好福氣,旋即齊羽玉在聽著堂中蕩著早已不知道聽過多少遍的學道言論,吐了口氣。

這種日子真是無趣,真不知道裴雲之來這兒能探查到什麼。

不對,或許裴雲之要來湘青堂聽學不是因為這兒能探查什麼,而是他本來就喜歡習書。

這種事未必沒有可能,畢竟齊羽玉自小就叫裴雲之書呆子一個。如今都做官這麼些年了,平日裡還是沒事就拿著竹卷不離手。

於是乏味著,他肘撐在案幾上支著臉,去瞧那前方的裴雲之和左側的徐清淩。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齊羽玉隻一瞧,便瞧見那十分喜好習書的裴雲之破天荒的在這學堂上走了神,沒看竹卷,也沒聽學,而是側著頭在……

順著裴雲之的目光看去,齊羽玉看到了那坐在不遠處的林落。

在看女郎?

雖說裴雲之是借了那紈絝庶弟的身份前來,不認真聽學的模樣也很正常。

但看著裴雲之是在看那即將要嫁到裴家去的那未過門的女郎,齊羽玉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真是稀奇。

十二歲始他便在裴家私學聽學時與裴雲之相交,是真真兒同裴雲之一塊兒長大的,他從前可沒見裴雲之對哪家女郎有過如此矚目。

就算這林家女郎著實是難得一見的貌美,且還與裴雲之有了婚約,但依著齊羽玉對裴雲之的了解,他當是對女色毫無致趣的。

今日可是怎的了?

難不成這頑石終於開了竅了?

齊羽玉不解,齊羽玉也不憋著自個兒猜。

因著他是坐在湘青堂的最後麵,沒什麼可顧及打擾到旁人的,於是他悄悄俯下身半趴在案上,將腦袋湊近裴雲之的後背,戳了戳小聲道:

“可是動心了?”

一句帶著揶揄意味的話讓裴雲之收回了目光。

麵上冷淡不變,裴雲之似乎並沒有因為齊羽玉的話而有情緒變化。

沒有回答,他隻微微正身收回視線,向前方看去。

*

聽學的時間過的很快,下了學,也到了要回去用午膳的時間。

因著下午林夫子不講學,一般這時都由各人各自選擇學學君子六藝或是習書,想著林落初來湘青堂聽學許多事都不明白,於是林元燁便在回眸看著林落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和侍女往外離開時,他急匆匆地起身準備去追。

這總歸是他的妹妹,該是要照拂一二。

他這般想著,隻是還未走出門外,就忽被一道身影攔住。

“見林三郎安。”清潤的聲線響起,裴雲之站在林元燁身前,向他微微頷首。

見是裴家人,林元燁頓了腳步。

他回以一禮:“見裴二郎安,可是有事?”

一邊說著,林元燁的餘光一邊注意著門外的林落,瞧著都快要走過轉角了。

林元燁的著急有些浮於表麵,裴雲之見狀讓身,聲線如玉溫和,唇角勾著淺笑道:“無事,隻是方準備離去便在門口遇見林三郎,思及昨日登門後急著赴宴花樓便早早離去,未與林三郎照麵,故在此問安。”

裴家人麵容生得俊美,舉止間瞧起來是一副謙謙君子相沒有半分不妥,但偏生這番話……

難怪昨日他下學後去前廳用膳時,隻見著了那登門拜見的裴家主母。

他還以為那同來議親卻早早離去裴家庶子是真的有什麼要事才提前拜彆,卻不料原是去了花樓。

這真是,如傳聞一般紈絝不堪。

心中不禁對這道貌岸然的裴家庶子暗暗鄙夷,但林元燁麵上不顯,隻忽想起一事,頓步喚住那問安後便準備離去的人:

“裴二郎留步,正是遇上,我恰有一事相告,湘青堂午後不用聽學,該是自行居屋溫書,不過今日下午林家在東郊彆苑設了宴,若是二郎及二位世子不嫌,還請來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