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盜用了自己遠房表姐的名字,一臉麻木地跟著朝映,一路走到了給自己分配的房間裡。
朝映……愚蠢的星盜,見麵之前連她的資料都不看,甚至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未免有些離譜了。
但願她的真實身份能瞞得久一點吧。
她的房間就在朝映的隔壁,朝映說這樣方便保護她,但是她覺得這不是真實的理由。
朝映看她的眼神相當的肉麻。
她要小心這個星盜晚上偷襲自己,保護好自己的節操,雖然她上學的時候還挺受外星同學歡迎的,但她對外星生物不感性.趣,連戀愛都沒談過。
朝映臉上掛著傻乎乎的笑:“阿景,你覺得這個房間這麼樣?我讓手下的人臨時收拾出來的,以後想置辦什麼你就跟我說。”
師淨闌掃視了一圈房間,揚起虛假的笑容:“謝謝你……朝映,我很喜歡。”
“阿景!”
朝映突然驚呼起來:“你的胸口流血了!”
師淨闌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傷口,開裂的傷口大概一直在滲血,現在,血浸透厚厚的紗布,染紅了她的襯衫。
啊……因為一直疼,所以她就下意識忽略了。
一陣兵荒馬亂後,船醫趕到了她的房間,趙迎緊張兮兮地守在她身邊,扶著她坐在床上。
朝映本來想脫掉她的衣服查看傷勢,又想到她是個Omega,糾結了起來。
還好船醫帶來了他的徒弟,船上唯一的Omega船員,朝映作為Alpha,和其他船員一起被趕到了房間外麵,作為Beta的船醫也沒有進去,房間裡隻剩師淨闌和那個學徒。
那個學徒是個男Omega,看起來還沒成年,二十幾歲的樣子,臉蛋青澀,他說自己叫安格,笨拙地安撫著他的病人。
他想要解開師淨闌的襯衫扣子,但師淨闌自己動手解開了。
隨著紗布一層層散開,安格震驚地捂住了嘴。
師淨闌知道自己的身體並不美觀。
她的胸口斜著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滲著鮮血,這是和唐月對戰時留下的,唐月專門針對機甲操作者所在的部位,她前一天晚上熬夜工作,加上之前的車輪戰,她過度疲勞,一時不慎,差一點被唐月的刀斬斷身軀。
還好她速度足夠快,操縱紅纓向後退了一步,雖然紅纓受了創傷,但這並不算什麼,她抓住唐月收刀的機會,手起刀落,斬斷了“瑰夏”的左臂。
她無視傷口,一鼓作氣擊潰了瑰夏,機甲操縱者的精神力和機甲連在一起,如果機甲受傷,操縱者的精神力海也會受到一定的傷害,機甲受傷太嚴重的話,傷勢就會反映在操縱者的肉身上。
精神力等級越高,和機甲的共鳴度越高,機甲受傷對操作者的影響越大。
這個傷勢,唐月一個月彆想再加入戰鬥了。
星際時代祛疤痕的技術很先進,胸口這樣的傷等結疤以後,就可以用藥物去除,但是有一些特殊物質造成的傷害,疤痕會始終留在她的身上。
粉紅色的傷疤盤踞在她蒼白的身軀上,她的背脊宛如一條覆蓋著皚皚白雪的、經曆風吹日曬的崎嶇山脈。
“你,你……你這些疤痕……”安格結結巴巴。
師淨闌解釋道:“是……是我家裡人打的……我家裡管得很嚴……”
她裝作黯然的樣子,仿佛不願意再說下去。
安格本來還有些懷疑,畢竟這種傷,怎麼也不像是那些家法造成的,但看見她臉上的表情,立刻升起了憐憫心,把懷疑拋到了九霄雲外。
師家居然做這種事情!
“那,那這道新傷是怎麼來的?”
“是,是我被抓的時候,不小心被誤傷的……”
“是反抗軍乾的?”
師淨闌立刻否認:“不!不是反抗軍,是政府軍!”
“自己人……傷自己人?”
“啊……是,是誤傷,你知道的,政府軍的水平不太高,誤傷己方是常有的事嘛。”
“水平這麼低嗎?”安格震驚了,他忍不住慶幸他們沒有接受帝國政府的招安,不然被這些人的水平傳染了怎麼辦?
“嗯,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是反抗軍的水平確實比政府軍高了好多……唉。”
“你也太倒黴了。”
安格雖然看起來青澀笨拙,但處理傷口的手法很嫻熟,不一會兒,師淨闌就穿好了衣服,走了出來。
“阿景,你沒事吧?”朝映湊上來噓寒問暖。
師淨闌並不理解朝映的行為,她和朝映剛剛認識,對彼此沒什麼了解,朝映愛她什麼?愛她勉強有些姿色的皮囊,愛她重傷未愈的柔弱,還是愛英雄救美帶來的自我陶醉感?
她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不過她身在朝映的飛船上,朝映對她沒有惡意是好事,她要做的是儘量穩住星盜,直到得救。
師淨闌幾乎一夜沒有睡著。
身在星盜的飛船上,按照這個速度,她離地星估計已經很遠了。
她得儘量拖延一點飛船的行駛速度。
星盜給她準備了衣服,她檢查了一下,就套在了身上。
這些衣服的布料都很古老,款式樸素過時,價格也比較低廉,但都是新衣服,穿著還算舒服,師淨闌並不挑剔。
這艘飛船的內部設備並不新,這些星盜甚至連武器都是搶來的,沒有醫療倉,船醫靠古老的方式處理她的傷口,估計經濟狀況並不好。
她對星盜很有了解,星盜大多無惡不作,燒殺搶掠,自然是富有得很。
這麼窮的星盜,實在是……少見。
她一直在床邊坐到天亮,並沒有碰疊起來的被褥,連坐皺了的床單都收拾了一下。
第二天早上八點的時候,她的房門被敲響了。
“阿景?吃早飯啦!”
朝映的聲音裡壓抑著奇異的期待和興奮。
師淨闌深呼吸一口氣,打開房門,露出燦爛的微笑:“謝謝!”
“阿景……跟我來……”朝映扭捏地搓了搓衣角。
朝映隻穿了一件黑色背心,背心很緊,把她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儘致,流暢清晰的肌肉線條,還有美觀的曲線……師淨闌不想看,目光還是忍不住被吸引了。
師淨闌日常鍛煉的時候,也會穿差不多的黑色背心,但前胸後背絕對沒這麼低,也不會這麼緊……
你是在勾引我,對吧?
她就這樣一路跟著朝映,來到了用餐區。
“啊……?”
她震驚地盯著盤子裡的食物,分量很大,賣相很差,氣味很……讓人倒胃口。
如果這些星盜把她當人質和囚犯,那她在向法庭控訴這些星盜的罪行的時候,絕對會把飲食虐待列進去。
“阿景……”朝映搓了搓手,“我親手做的,你嘗嘗好不好吃。”
師淨闌震撼了。
在她看見朝映麵不改色地把自己盤子裡的不明物體塞進嘴裡的時候,她沉默了許久,才再次露出笑容。
左右不過是一些不適,她習慣了。
她平靜地叉起一塊沾滿糊糊的東西,然後,堅強地塞進了嘴裡。
……
哦,她好像看到了天國的太奶奶。
嘔——
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
她死死咬著牙齒,麵上依舊是溫和的微笑。
“怎麼樣?阿景?”
她把那塊鬼東西咽進去:“嘔——好吃,朝……嘔!好吃,朝映,你的手藝真不錯……”
是故意的吧?絕對是故意的吧?
朝映羞紅了臉:“阿景,你不用誇我,我知道我手藝很一般,但是,但是,很高興你喜歡我的廚藝……”
她溫柔地望著師淨闌的臉龐,師淨闌的唇薄薄的,微抿著,高挺的鼻子,小巧的鼻尖,藍灰色的漂亮眼睛仿佛隔著一層水霧,五官精致得好像畫裡的人一樣,讓她的心臟怦怦直跳。
阿景還總對她笑,雖然她總覺得阿景的笑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感。
“阿景,你真好看,”朝映移動椅子,貼在師淨闌身邊,“我這裡條件應該是不如你之前在家裡的,你想要什麼就跟我說,我下船去給你買。”
“朝映,”師淨闌轉了轉眼睛,然後微微皺起眉,垂下眼,嘴角落下:“我什麼都不要……”
師淨闌的表情略帶哀傷,慘淡憂鬱,朝映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她急忙問:“阿景,阿景,你怎麼了?有什麼事你就說啊。”
師淨闌彆過臉去,朝映急忙伸手把她半摟進懷裡,微微彎腰,探頭去看她的表情。
按理來說,Alpha對Omega作出這個動作,應該很有偶像劇的味,但是,師淨闌的惹人憐愛是僅朝映可見的,她的體型並不比朝映小多少,若不是衣服遮著,朝映應該很快就會發現,自己的心上Omega肱二頭肌比自己還發達。
師淨闌發揮演技,眼圈微微泛紅,她天生皮膚白皙,這一點紅讓她帶上了一絲破碎感。
師淨闌強迫自己回憶人生中所有可以回憶的痛苦的事情。
但是可以觸碰的傷口,也不會讓她很想哭。
她隻好用手偷偷用力摳自己的傷口。
劇痛輔助著那點醞釀出來的情緒,眼圈總歸是紅了。
“我,我身體不好……受不了飛船這樣頻繁遷躍,但是我不想拖累你們,不用為了我放慢速度的……”
師淨闌心虛地把自己的衣服下擺往下拉了拉……她的腹部馬甲線流暢,即使不發力的時候,肌肉塊輪廓也若隱若現,看來還是得穿嚴實點,不然柔弱人設就得粉碎了。
她打算再說得嚴重一點,讓朝映以為她有可能會死,這樣朝映才有可能停下飛船,畢竟費力把她綁上來,她死了就得不償失了。
Alpha左右不過是喜歡Omega柔弱乖順,小鳥依人又聽話懂事的樣子,雖然這位奶奶能看上她,似乎審美異於常人,但是應該也不例外。
雖然裝得她有點想吐。
她一裝可憐,朝映馬上就頭暈腦脹了,她說什麼是什麼,她說想讓飛船放慢速度,減少遷躍頻率,朝映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解決了這個問題,師淨闌放下心來,開始探索這艘船。
鑒於這艘船體積不大,上麵一共也隻有十幾個人……師淨闌數了數,一共十四個人,所以很快就把人認全了。
這些星盜的娛樂活動很匱乏,除了下棋就是打牌,再要麼就是玩終端,她很會下棋,打牌難尋對手,所以很快就征服了這些星盜。
隻有楊意能跟她一戰。
師淨闌覺得楊意像極了影視劇裡小頭目身邊的狗頭軍師,總是眯眯眼笑著。
“啊呀!師小姐!很厲害嘛,貴族小姐都這麼厲害的嗎?”
二人玩了一夜的鬼牌,針鋒相對。
他看師淨闌的眼神有些奇怪,叫她“師小姐”的時候,她總感覺是在叫反抗軍領袖師淨闌,而不是師初景。
“啊呀啊呀……船長是很純真的人,有的事也不是我能勸的呢。”
他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