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彌漫,星月交輝。
柔和的月光照入長窗之中,為漆黑的側殿增添一絲光亮。
殿中央巨大的木塊依舊不斷變換,上麵密密麻麻的陣法也泛著光亮,而於一側破陣的景辰,整個身子則隱匿在黑暗中。
此刻他身側魔氣彌漫,將一襲白衣也染成了黑色。
滿室的魔氣都衝著其中一個小方塊而去,這塊方塊上的陣法與其他方塊不同,其他方的陣法都是淡金色,而這個方塊上的卻是血紅色,且比其他陣法要複雜上許多。
更難纏的是,開始破解這道陣法之後,一旦停止,陣法便會逆轉,修複已經破解過的陣法,讓前麵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簣。
隨著魔氣不斷湧向小方塊,室內的氣氛也變得沉重起來。
就連一向鬨騰的怨氣都安靜的待在琉璃瓶中,趴在瓶壁上緊張的看著景辰的方向。
倒不是它衷心,而是因為大魔頭一旦打開洪荒秘境,它便能重獲自由,再也不用在這小小的琉璃瓶中受窩囊氣。
不過現在情況顯然不容樂觀。
景辰臉上雖依舊沒什麼表情,但氣息卻已經紊亂,湧向小方塊的魔氣也變得斷斷續續。
而那方塊上的陣法卻絲毫沒有被破解的跡象,反倒是開始吸收景辰身上的魔氣。
景辰皺了皺眉,收回魔氣改用靈力繼續破陣,這陣法倒是來者不拒,無論是魔氣還是靈力,它都照單全收。
但好在方塊上的陣法總算有了變化,開始飛快的變換。
終於在一刻鐘之後,陣法上的血紅漸漸褪去,最後變成了灰色。
“破開了!主人,你真厲害!”
瓶中的怨氣立馬歡呼雀躍起來,然而馬屁拍完,它發現站在暗處的景辰,一直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紋絲不動。
仔細看去,隻見鮮紅的血液正順著那雙薄唇向下流去,不斷滴向地麵。
恰在這時,另一抹白色的身影闖了進來。
“師叔祖!你這是怎麼了?”
看見嘴角帶著鮮血的景辰,林瀟瀟心裡一緊,立馬快步衝過去,將景辰扶住。
如石像般的景辰,在這時終於有了動作,他伸手拂去了林瀟瀟的手臂。
“我無礙。”
開口時又有一口鮮血湧了出來,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林瀟瀟實在不放心,又伸手扶住景辰,下一刻,一個高大的身影便朝她壓了過來。
“......”
說好的沒事呢?
突然壓過來的重量,讓林瀟瀟後退了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子。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張薄唇抵在她頸間,依舊有溫熱的血液不斷流出,順著她的脖頸向下流去。
“師叔祖?”
林瀟瀟輕輕拍了拍景辰,又喚了他一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這讓林瀟瀟慌了神,她穩住景辰的身子,緩緩將人移到一旁的小榻上。
借著月色,她看見了景辰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以及依舊順著嘴角流出的鮮血。
再這麼下去怕是會丟掉性命吧?
這個念頭剛升起,林瀟瀟便發現景辰的氣息漸漸變得微弱,臉色也越發蒼白。
情急之下林瀟瀟隻好抓住他的手,為他輸送靈力,但她體內那一丁點靈力,根本不夠彌補景辰即將枯竭的丹田。
“你這樣是沒用的,趕緊帶他去後山的靈泉,那裡可以幫助他恢複靈力。”
就在林瀟瀟的靈力將要耗儘之際,一旁突然有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回頭一看,隻見琉璃瓶中的怨氣,正化作一個小人看著她,林瀟瀟疑惑的拿起琉璃瓶。
“你會說話?”
“那是當然,我的本事可大了,若是你將我放...”
還未等怨氣說完,琉璃瓶卻突然被扔了出去。
瓶身砸在牆壁上,被彈了回來,又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裡麵的怨氣則被晃的頭暈眼花,撐著瓶壁搖搖晃晃才勉強站起身來。
“我好心告訴你,你居然還扔我,真是恩將仇報!”
黑色的小人雙手叉腰,怒氣衝衝的看向林瀟瀟。
“讓你不早說。”
偏偏挑在她靈氣將要耗儘的時候。
林瀟瀟將景辰扶起,費力的帶著他朝外走去,經過怨氣身邊時,似乎覺得還不解氣,又踢了它一腳。
怨氣被帶著在瓶中又轉了幾圈之後,已經暈的無法站起身來,隻能趴在瓶中氣憤的拍打瓶壁。
“不愧是大魔頭的道侶,和那魔頭一個德行!”
誰知這話剛說完,便有一道閃電劈了下來,將怨氣劈的發出一聲慘叫。
原來是小傀儡人過來戳了一下瓶口。
這下怨氣徹底老實了下來,又重新變作一團黑氣,飄散在瓶底。
小傀儡人則殷勤的抱起琉璃瓶,邁著小短腿跟在林瀟瀟身後。
方才消耗了太多靈力,如今林瀟瀟已經沒了多少力氣,拖著景辰的身子十分吃力。
本不是很遠的距離,林瀟瀟硬生生走了兩刻鐘,才將人帶到靈泉旁。
靈泉中依舊霧氣繚繞,剛靠近便有一股靈氣襲來,沁人心脾,讓林瀟瀟恢複了些力氣。
她用儘全力將景辰放入池中,已經脫力的她則趴在池邊,觀察雙目緊閉的景辰。
怨氣確實沒有騙她,僅僅隻在池中泡了片刻,景辰嘴角便不再流血。
林瀟瀟的心也總算放了下來,她回頭看向將琉璃瓶架在火架上的傀儡人。
“不必點火了,放它下來吧。”
小傀儡人倒是聽話的要緊,林瀟瀟剛說完,她便將懷裡的火柴放下,抱著琉璃瓶朝著林瀟瀟跑來。
“人與怨氣之間還能不能有點信任了?我說的是真話,你居然想燒我?真是和大魔頭一樣惡劣。”
怨氣又化作小人坐在瓶底,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背對著林瀟瀟,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師叔祖到底是怎麼了?你又是如何知道這靈泉有作用的?”
林瀟瀟拿過琉璃瓶晃了晃,麵色狐疑的盯著怨氣。
“這可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看出林瀟瀟懷疑到了它頭上,怨氣立馬轉過身辯駁,“大魔頭是因為破陣受到反噬才會這樣,至於我為何知道靈泉有用,那自然是因為這裡加了...自然是因為我無所不知。”
怨氣的話隻說了一半便突然改口,同時還小心的看了一眼景辰的方向。
上次這魔族受傷,它那大魔頭主人將龍膽草加入靈泉之中,才修複了這魔族身上的傷勢。
當時龍膽草隻用了半株,還有半株竟這在靈泉底生根發芽,讓這一池靈泉成為了修複傷勢的藥泉。
不過這些怨氣可不敢和林瀟瀟說,若是讓大魔頭主人知道了,它非得掉層皮不可。
“那師叔祖什麼時候才能醒?”
林瀟瀟知道怨氣有什麼瞞著她,但如今她並沒有心思深究,隻想知道師叔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我怎麼知道?你聽天由命吧。”
說完怨氣便變化出一個吊床,舒舒服服的躺上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林瀟瀟隻好將怨氣放在一旁,準備歇息一會,誰知一個不經意的回頭,突然發現景辰的身子正不斷向池底滑去。
眼看著池水已經沒過薄唇,林瀟瀟沒來得及思考,便立馬跳入池中,抱住景辰的身子,企圖讓他靠在池邊。
誰知她剛鬆手,景辰的身子卻又向下滑,於是她隻好抱著景辰,與他一起泡在池水中。
起初林瀟瀟並未起色心,隨著乏意漸漸緩解,以及掌心結實的觸感,她也不禁心猿意馬起來。
其中一隻手熟練的挑開衣帶,順著衣襟伸了進去。
“趁著還沒醒,偷偷摸幾下,應該沒事。”
這幾日她每天晚上都會來給景辰上藥,趁著上藥的間隙,她明裡暗裡吃了不少豆腐。
反正隻要景辰不阻止,她便越發得寸進尺。
如今景辰胸前的傷口已經進本痊愈,倒是更方便了林瀟瀟。
那隻不安分的小手順腰間不斷向上,嘴裡也不禁發出一陣感慨。
“沒想到師叔祖看著瘦,手感倒是非常不錯。”
手指一路向上,最後竟來到景辰脖間,指腹按在凸起的喉結上,讓林瀟瀟覺得十分新奇,忍不住又多按了幾下。
誰知這時指腹下的喉結卻動了幾下。
林瀟瀟的動作僵住,緩緩抬頭看去,果然對上了一雙平靜的眸子。
“師...師叔祖!”林瀟瀟立馬將手收了回來,“我...我正在看你胸前傷勢恢複的如何,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今晚再上一次藥就行了。”
說完林瀟瀟又心虛的將景辰散開的衣衫合上,誰知這時景辰的聲音卻又傳了過來:
“我並未失去意識。”
意思就是,方才林瀟瀟方才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林瀟瀟嘴角的笑容突然僵住,立馬低下腦袋,不敢看景辰的眼睛,心裡也是十分慌亂,根本不知道要再找個什麼樣的借口,才能糊弄過去。
“扶我起來吧。”
就這麼僵持了一會,景辰的聲音才重新傳過來。
“好嘞。”
林瀟瀟像是逃過一劫般,殷勤的扶住景辰的胳膊,慢慢將人扶出靈泉。
“師叔祖為何不多泡會兒?”
看樣子師叔祖還未完全恢複。
“已經夠了,多泡無益。”
景辰垂眸看向身側纖細的身影,眼神變得複雜。
他低估了陣法的反噬,方才確實有片刻的昏厥,這次並非試探,而是真正將弱點暴露了出來。
倘若她抓住機會,在他恢複之前,是殺掉他的最佳機會。
但她還是沒有動手。
就像前幾日他裝作受傷一樣,她非但沒趁機要他的命,還每日給他上藥。
這一刻景辰突然發現,他竟看不懂林瀟瀟。
“師叔祖,你先在這歇息一下,我替你上藥。”
帶著人回寢殿之後,林瀟瀟便扶著景辰躺在小榻上。
她還惦記著景辰的傷口,剛將人安置好,便拿出藥瓶,重新解開景辰的衣帶,將藥粉灑在傷口上。
方才被抓包導致她還有些心虛,這次上藥倒是規矩了許多,不該摸的地方也忍住沒摸。
不過在收手時,她還是試探性的捏了一下景辰的腰。
景辰也果然像往常那樣,沒有理會,像是早就習慣了她的輕薄。
林瀟瀟偷偷笑了笑,這才安心的將景辰的衣帶係上。
這時一旁的傀儡人已經泡好了一壺奶茶,它抱著茶盞來到林瀟瀟身前,貼心的將茶盞送入她手中。
見此林瀟瀟像是想到了什麼,立馬將奶茶放在一邊,打開儲物袋,從中拿出一個精致的錦盒。
“師叔祖,這是我今日出門派買的木犀糕,味道非常不錯,你快嘗嘗。”
上次她勞煩林溫替她問問木犀糕是在何處買的,但她發現最近的林溫似乎有些奇怪,不僅話變少了,就連木犀糕的事情也不記得了。
於是林瀟瀟隻好出門派自己打聽,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她給打聽到了。
這盒她給師叔祖買的,她發現師叔祖喜歡吃甜食,而這木犀糕正好甜而不膩,想來師叔祖會喜歡。
“味道確實不錯。”
林瀟瀟果然沒猜錯。
見景辰已經將她遞過去的一塊吃完,她忍不住勾起嘴角。
又拿了一塊,正要遞給景辰時,林瀟瀟的視線卻不經意間移到了景辰的唇上。
那兩瓣薄唇已經恢複了血色,呈現出粉嫩色,看著竟比木犀糕還要誘人。
林瀟瀟舔了舔唇角,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段時間她明裡暗裡吃豆腐的行為,已經被師叔祖默許,那她再大膽些,應該也沒事吧?
反正師叔祖現在沒力氣,她跑快些應該不會挨打。
手裡的木犀糕又被放了回去,林瀟瀟俯身湊近景辰。
“那我也嘗嘗。”
話音剛落,兩人的唇瓣便貼在了一起。
趁著景辰愣住的功夫,林瀟瀟隻淺淺品了品便見好就收,立馬起身拉開距離,也來不及看景辰的臉色,便轉身撒腿就跑。
很快那抹身影便消失在視線中。
景辰僵住的身子一動不動,過了許久,他才抬手覆在胸膛上,掌心傳來的是雜亂無章的心跳。
他的心...亂了...
他收回手垂眸看向手腕那根紅繩,眼中劃過一抹興趣。
勾唇的同時,另一隻手則撫摸著紅繩上的檀木珠。
“最後一次機會,倘若再不動手,不管你是不是他的人,都逃不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