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晨光熹微,曉霧朦朧。

昨夜難得睡了個好覺,今早剛睜開雙眼,林瀟瀟便感覺身心舒暢,昏沉的腦袋也變得清爽起來。

她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正要睡個回籠覺時,卻突然抓緊被角,身子也瞬間僵住。

她昨日似乎沒有回去,而且昨晚師叔祖好像還解了她的衣帶...

林瀟瀟猛地坐起身來,掀開被褥伸手摸向腰間,發現衣衫依舊整齊,衣帶也並未解開,才鬆了口氣。

果然是夢。

像師叔祖這種正人君子,怎會做出解人衣衫的輕浮之舉。

然而剛要起身下榻,林瀟瀟卻又發現原本係在腰間的儲物袋,如今正散落在床榻一側。

剛放鬆下來的身子,又變得僵硬,不過隻過了片刻,她便拿起儲物袋,重新係回腰間。

定是她睡相太差,自己不小心弄掉的。

找到了合理的解釋,林瀟瀟這才安心起身。

繞過碩大的雕花屏風,便有一道坐在窗前的身影映入眼簾。

林瀟瀟的腳步頓住,景辰也恰在這時抬眸,兩人的視線觸不及防的撞在一起。

衣帶被解開的畫麵,又浮現在林瀟瀟腦海中,清晰的根本不像是夢。

林瀟瀟頓時生出一股心虛來,慌張的移開視線後,又故作鎮定的上前。

“多謝師叔祖的寧神丹,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你且將手伸出來。”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林瀟瀟摸不著頭腦,但她還是下意識的將掌心伸了出來。

隻見這位師叔祖在她的掌心輕輕一點,便有一塊墨綠色的玉佩出現在她掌心。

“這是...”

“昨夜你在夢中說想出門派。”

嗯?

她夢中為何會說這個?

不對!師叔祖是如何得知她夢中說了什麼的?

林瀟瀟不可置信的望向景辰,後者卻十分淡定,僅僅隻是看了林瀟瀟一眼,便知道她的心思。

“安清殿中任何一處的動靜我都能感知到。”

“原...原來是這樣。”

林瀟瀟的表情有些尷尬。

她早該想到的,以師叔祖的修為,感知方圓百裡內的動靜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過想到這裡,林瀟瀟臉色又突然僵住,悄悄看了景辰幾眼後,才試探性的詢問道:

“那我可還說了些其他的?”

畢竟是第一次做春夢,夢中的情景林瀟瀟記得一清二楚,她當時驚恐的叫了一聲師叔祖。

而按照她一貫的尿性,極有可能在睡夢中也將這幾個字給喊了出來。

林瀟瀟緊張的望向景辰,心臟咚咚直跳,像是要跳出來一般。

“並未。”

好在最終得到的是她想要的答案。

林瀟瀟悄悄鬆了口氣,這才拿起手中的玉佩細細打量。

淩雲宗門規森嚴,普通弟子不可隨意出入門派,必須要有開啟陣法的玉佩,才能出入自如。

雖然林瀟瀟不知道自己何時有了出門派的執念,但既然有了出入門派的玉佩,那麼出去一趟也未嘗不可。

剛收起玉佩,林瀟瀟便發現師叔祖那雙淡淡的眸子正投在她身上,似乎已經看了好一會兒。

平靜中帶著一絲打量的目光,又與昨夜夢裡的那雙眸子重合起來,那隻解開她衣帶的手,也不受控製的出現在腦海中。

林瀟瀟心裡一虛,立馬慌亂的移開視線。

“多謝師叔祖,昨晚多有叨擾,我就不打擾師叔祖歇息,先回去了。”

林瀟瀟實在心虛的厲害,說完也沒等師叔祖回應,便一溜煙的離開了安清殿。

離開寧仙峰後,林瀟瀟並未回外門,而是徑直去了平日交付任務的傾月閣。

平日弟子們都是在下午交付任務,清晨的傾月閣顯得有些清冷,隻有幾個掃地的弟子,在清理殿前的落葉。

剛踏入傾月閣,林瀟瀟便看見了負責發放門派人任務的弟子東方義。

此刻他正拿著筆,核對弟子們的任務完成情況,察覺到林瀟瀟進來,他隻用餘光瞥了一眼,便繼續執筆核對,顯然不願搭理林瀟瀟。

傾月閣的差事在普通弟子中,也算的上是肥差,外門弟子領取與交付任務,都要經過傾月閣,如此一來,傾月閣的弟子便能從中撈到不少油水。

久而久之,傾月閣的弟子麵對外門弟子時,不免變得趾高氣昂。

東方義昨日剛被魏文彥收買,如今林瀟瀟找上門來,他自然不願理會。

然而他正核對弟子名單之時,卻發現昨日完成任務的名單中,赫然出現了林瀟瀟的名字。

執筆的那隻手突然頓住,確定自己並未眼花後,東方義才終於將筆放下,抬頭看向林瀟瀟。

“不知瀟瀟師妹來此所為何事?”

“我隻是有一事不解,想要向師兄請教。”

早在進入內殿之後,林瀟瀟便在任務薄上看見了自己的名字,也就料到東方義會主動開口。

在東方義的注視下,林瀟瀟拿出玉簡,隻見剛發布的門派任務正出現在玉簡中央。

“為何我無法領取門派任務,師兄可是知道?”

“這個我亦是不大清楚,許是師妹的玉簡出了問題,我會將此事上報給蕭峰主,不如師妹先回去等等?一旦有消息,我會立馬通知師妹。”

東方義也是個心思活絡的人,昨日任務發放完畢之後,他還特地檢查了名單,並未看見有林瀟瀟。

但今日完成任務的弟子中,林瀟瀟的名字卻又突然出現在其中。

一般弟子可沒有這個能耐。

這個林瀟瀟可能大有來頭。

東方義一改高傲的姿態,起身笑臉相迎。

不過在任務上做了手腳的事情,他還是絕對不會承認,且不說他已經收了好處,倘若認下這事,遭殃的隻會是他自己。

對上林瀟瀟的目光,東方義顯得有些心虛,而林瀟瀟也早就料到他不會承認,於是她又拿出了景辰給她的留影珠。

“這樣呀,那師兄不如先看看這個?”

在靈力的催動下,留影珠自林瀟瀟掌中升起,緊接著魏文彥與東方義暗中密謀的畫麵,便清楚的出現在東方義眼前。

東方義臉色一變,眼神不斷閃躲,顯得尤為慌張。

“師妹你聽我解釋,這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對,但這都是魏文彥威脅我做的,你也知道他是蕭峰主侄兒,我人微言輕,根本不敢招惹他啊。”

不敢招惹魏文彥是一方麵,最重要的原因還是收了魏文彥太多好處。

“那現在師兄可以為我修好玉簡了嗎?”

林瀟瀟收起留影珠,又拿出玉簡。

今日的任務名額格外多,直到現在還未領完,但林瀟瀟的玉簡卻依舊不能領取任務。

東方義的臉色變得為難,猶豫半響後才麵帶歉意的開口:

“這個...還請師妹見諒,我能力有限,實在無法解開玉簡中的限製。”

說完東方義便心虛的移開視線。

其實他並非無法解開,他隻是不敢招惹魏文彥,畢竟掌管傾月閣的蕭峰主是魏文彥的舅舅,他不得不看魏文彥的臉色行事。

林瀟瀟倒是沒想到東方義的嘴竟這般硬,即便被拆穿,也不願替她解開限製。

眼看著今日的任務即將被領完,林瀟瀟突然靈光一現,又重新拿出留影珠,在東方義的注視下將裡麵的影像摧毀。

“師兄不妨好好想想,我這留影珠是從何而來,倘若此事被公之於眾,又會便宜了誰。”

這番意味深長的話讓東方義陷入了沉思,很快他變由迷茫變為恍然大悟。

他竟中了魏文彥的計!

當時這件事隻有他和魏文彥知道,定是魏文彥悄悄用留影珠將此事記下,想借林瀟瀟的手曝出此事。

如此一來他必然會被趕出傾月閣,半月之後外門弟子試煉結束,魏文彥進入內門,便能直接頂替他的位置。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東方義惱怒的神情映入林瀟瀟眼中,讓她不由心中一喜。

果不其然,下一刻東方義一揮衣袖,所有外門的弟子的名字便都化作虛影,出現在大殿中央。

這些名字都散發著淡淡的金光,唯有林瀟瀟的名字是灰色的。

隨後東方義又伸手一點,林瀟瀟的名字便重新散發光芒。

與此同時,林瀟瀟也迅速領取了玉簡中的任務。

“多謝師妹提醒,我也是一時糊塗才會如此,還望師妹見諒,今日的任務是輕掃落葉,不如就讓我幫師妹完成,就算是給師妹賠罪如何?”

東方義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若是讓魏文彥進了內門,那麼他在傾月閣的位置定會不保,想要保住自己的肥差,唯有一個辦法。

那便是阻止魏文彥進入內門。

前段時間的弟子選拔他也有所耳聞,林瀟瀟隻差一名便能進入內門,魏文彥買通他,最主要是出於對林瀟瀟的忌憚。

如今他恢複林瀟瀟領取任務的資格,也是想借助林瀟瀟阻止魏文彥進內門。

林瀟瀟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有人主動幫她做任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於是她便毫不客氣的點了點頭:“如此今日的任務便要麻煩師兄了。”

“師妹說的哪裡話,同門之間理應互相幫助才是。”

東方義的動作倒是快,說完便立馬拿出掃帚大步走出傾月閣,與外麵的弟子一起清掃落葉。

見此林瀟瀟便哼著小曲兒,滿麵春風的回了外門。

今日不用做任務,林瀟瀟也總算是得了空閒,回到住處正要好好休息一番時,卻在拿零嘴之時,摸到了師叔祖給的玉佩。

原本林瀟瀟並沒有出門派的打算,但自離開魔域以來,已經過了兩三個月的時間,她一次都沒有聯係過客棧裡的手下,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去她的客棧催債。

既然有了出門派的機會,還是要出去看看客棧的情況才行。

打定主意林瀟瀟便立馬起身,簡單收拾一番後,才帶著玉佩來到門派大門前。

尋常門派都會派弟子看守山門,但淩雲宗外有一道傳承了數千年的護山大陣,陣法極為精妙,若是強行闖入,即便是化神期的大能,也會在此陣中丟掉性命。

因此淩雲宗的山門便無弟子看守,隻需用令牌打開陣法,便能自由進出。

林瀟瀟來到陣法前,拿出玉佩鑲嵌在一個小陣眼上,很快擋在她麵前的結界便被打開。

而結界打開的一瞬間,玉佩上有一道微弱的光亮閃過。

與此同時,在安清殿中正閉眼小酣的景辰突然睜開雙眸,眼中寒光泛起,嘴角也勾起一抹冷笑。

“魚兒上鉤了。”

話音剛落,景辰麵前便出現一麵水鏡,裡麵所出現的正是林瀟瀟。

隻見林瀟瀟剛出山門,便尋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拿出了一張散發著魔氣的傳音符。

剛念完口訣,傳音符便泛起一陣光亮,閃爍了幾下後又被一道火光吞噬,僅在片刻就化為了灰燼。

一番警惕的張望過後,林瀟瀟又在地麵上畫出一道傳送陣,剛催動陣法,她便被一道白光籠罩。

隨著白光散去,林瀟瀟的身影也消失在陣法中。

景辰搭在榻上的手指動了動,盯著水鏡中的傳送陣,毫無波瀾的眸子平靜的像一潭死水。

“浮靈穀的陣法,還真是不簡單呢。”

揮手撤去水鏡的瞬間,景辰的身影也消失在殿中,眨眼間的功夫他便出現在林瀟瀟設下的陣法前。

在陣法即將消散的最後一刻,抓來一片樹葉投入其中,落葉準確無誤的插在陣眼上,殘缺不全的陣法也在這時恢複如初,重新散發出光芒。

隨著景辰踏入陣法,白光瞬間將他的身影吞噬。

等到光亮散去之後,那道修長的身影則與陣法一同消失的無影無蹤。

...

林瀟瀟的身影再次出現時,是在修仙界與魔域交界的一處山穀中。

這裡地勢險要,既不是修仙界的地域也不屬於魔域,幾乎很少有人踏足此處。

當初離開魔域時,林瀟瀟便看中了這裡,與手下約定在這山穀中碰麵。

此刻山穀中格外安靜,隻有一些不知名的鳥叫聲,時不時的傳入耳中。

偶爾還有一陣微風吹過,帶動樹葉發出颯颯的響聲。

而在一棵枝葉繁茂的古樹上,一道雪白的身影隱匿其中,正靜靜地注視著不遠處的林瀟瀟。

對此林瀟瀟毫無察覺,她拿出口哨對著空曠的山穀吹了一下,短促的哨聲立馬回蕩在山穀間。

不過片刻,身後的草叢便傳來了動靜,一隻通體黑色的玄貓從中蹦出,來到林瀟瀟麵前便化作了一個模樣可愛的少女。

“老大!我可算見到你了,這幾個月你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們都快擔心死了。”

這隻玄貓名為幽幽,剛生出靈智時無意間闖入魔域,險些被一群魔修抓去吃掉,還好林瀟瀟路過將她救下。

恰巧那時林瀟瀟的客棧缺乏人手,於是她便收留了幽幽。

誰知又有竟有過人的經商天賦,不僅將客棧打理的井井有條,就連調查各種消息的生意也做的風生水起。

如今林瀟瀟去了淩雲宗,更是放心的將客棧交給了幽幽。

“不必擔心我,我在淩雲宗過的還算不錯,隻是門規森嚴無法聯係你們。”

林瀟瀟捏了捏幽幽毛茸茸的耳朵,又暗戳戳的揉了一把她的腦袋,對這舒適的手感格外滿意。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可有人來客棧中催債?”

“是有人來過一次,不過咱們還有些積蓄,我就暫時先還上了,老大你放心,以咱們客棧目前的情況,隻需過個一...二...三...五百年,就能將債還上了。”

幽幽伸出五根手指,眼中泛著光亮,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仿佛說出口的是五年而並非五百年。

林瀟瀟一點都不放心。

當初她誇下海口,承諾一年之內會還清債務,倘若真要五百年才能還清,她怕是在這之前就會被債主暗殺。

“這是我在淩雲宗賺的靈石,你且先拿去,若是再有催債的過來,你便先還上一些。”林瀟瀟拿出一個儲物袋塞入幽幽手中。

淩雲宗作為修仙界第一個大門派,出手也是極為闊綽,僅僅幾個月的時間,林瀟瀟光是做門派任務就攢下了不少靈石。

不過這些還遠遠不夠,想要真正還清債務,還需繼承師叔祖的遺產才行。

想到這個,林瀟瀟眼睛突然亮起,激動的抓住幽幽的手臂。

“你回去之後打聽一下洪荒秘境的消息。”

這句話終於讓古樹上的身影有了反應。

景辰撚住一片樹葉把玩,眼中的寒意也漸漸加重。

要給那人通風報信了嗎?

總算按耐不住了。

不過在這裡見麵,實在愚蠢,怕是沒命去報信。

冰冷的眸子向下瞥去,隻見一頭長著獠牙、目露凶光的巨獸潛伏在暗處,弓著身子正盯著林瀟瀟的方向,後腿不斷蓄力,隨時準備衝出去。

那巨獸似乎察覺到了危險,毛發豎起,身子越發緊繃,呲牙朝目光投來的方向看去。

然而在看到樹上的身影後,巨獸瞬間泄了氣,凶狠的目光變為畏懼,連逃走的膽子都沒有,顫抖著身軀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景辰的眸子又投向遠處的兩道身影。

這時幽幽歪著腦袋思索了片刻,便拿出一個琉璃瓶,透明的瓶子中有一團黑色的霧氣橫衝直撞,想要衝出瓶中。

但這瓶子上的陣法實在厲害,無論黑氣如何衝撞,瓶身都沒有任何影響。

“這是前幾日有人抵押在客棧的,據說裡麵裝的是洪荒秘境的怨氣,說好三日贖回,那人卻遲遲沒來,我本來打算賣掉的,既然能幫到老大,那麼老大你便拿去吧。”

林瀟瀟接過瓶子,仔細端詳起來。

而此時此刻,暗處的景辰也正盯著她手裡的瓶子。

突然,他的眸子又移到了正瑟瑟發抖的巨獸身上,眨眼間便出現在巨獸眼前,伸手摸向巨獸的腦袋,勾唇道:

“東西搶回來,那隻貓弄死,另一個留口氣。”

得到指令的瞬間,巨獸立馬看向林瀟瀟所在的方向,重新換上一副凶狠的表情,露出尖銳的獠牙便要衝出去。

林瀟瀟仍是沒有察覺到危險,琉璃瓶還未收回便拿出了玉簡,不知做了什麼,玉簡上的白光隻閃爍了幾下便消失不見。

見此景辰嘴角的笑容變得越發冰冷,然而下一刻他身上的玉簡卻泛起了光亮。

剛拿起玉簡,便看見上麵出現一行小字:

【師叔祖,我今日出門派得到了一個可能與洪荒秘境有關的琉璃瓶,待我回去便將琉璃瓶送往安清殿。】

清冷的麵容上浮現幾分詫異,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卻迅速抬起,朝著虛空中抓去,又向身後一擲。

將要偷襲到林瀟瀟的巨獸,立馬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抓住,拖拽著被扔去了遠處。

景辰的眸色有些複雜,又看了一眼嘴角露出兩個酒窩的林瀟瀟,隨後身影便化作點點熒光,消散在茂密的叢林中。

林瀟瀟隻覺得身後似乎有什麼動靜,但在她回頭之後,卻隻看見被風吹動的叢林。

她又疑惑的轉過頭來,這時手中的玉簡又重新亮起,隻見上麵清楚的出現了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