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水聲嘩啦啦響著,大約過了十多分鐘,沈回洗漱完畢準備出門叫許知一起走,結果人還沒到門口,耳邊就傳來門鈴聲。
在寂靜無人的早晨異常刺耳。
蒼白的皮膚在補足睡眠後有所緩解,有了紅唇的加持,顯得精神還不錯,她皺起眉頭,不覺得按門鈴的人是伊莎貝爾,因為十六歲堵人功夫精湛的小公主此刻已不知道站在哪個犄角旮旯等她出現。
至於許知,她也不覺得一個警報聲就能叫醒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並且是一個沒啥誌向一心隻想混吃等死,偏偏還很有錢的男大學生。
即便沒有常年生活習慣在其中起到作用,正常情況下,也不會有人十二點睡覺六點起床。
出於上次開門的經驗,她隻打開了一個門縫,皮鞋西裝眼鏡,是那個所謂的凜冬國際總裁。
“女士你好,我想請您幫一個忙,您可以隨意提出報酬。”
裴連身形高大,彬彬有禮,身上沒有外麵厚厚的金錢味,反倒文學氣息濃重,但這也僅限於他說話的音色,其餘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沈回將人上下打量了個遍,全身東西沒一個能逃出定製款。
麵對裴連微笑著的唇角,她反射性問:“什麼忙?”
話音一落,裴連就如同早有準備般從他交疊在身前的雙手來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那是什麼牌子沈回並不認得,但做工的精細程度足以說明它的價值,不由得想到伊莎貝爾說很害怕這個男人闖進她的房間。
“我想請您將這個送給伊莎貝爾,我知道你們之間是有聯係的,她一直在抗拒我,所以我隻能來拜托您。”裴連手指修長,雙手將東西捧起來。
一點兒都不想將門打開的沈回冷著眼:“很抱歉,先生,我無法答應幫您這個忙,您自己都說了,伊莎貝爾是抗拒您的,既如此,您又有什麼理由請我幫您代傳禮物,第一,這不尊重伊莎貝爾,第二,伊莎貝爾不會接受您的禮物,所以,您還是離開吧!”
沈回緊緊按著門,就怕下一秒這位國際總裁會破門而入,於是躲在門縫後麵寸步不讓,時刻希望著此人立即消失在她眼前。
然而願望落空,裴連站在門口,他沒有失落,也沒有生氣,隻是默默收掉盒子,同時,也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女士,我理解您的顧慮,但我隻是想追求她而已,希望您不要誤會,我沒有惡意。”他重新微笑著,恢複他自認為善於表達的態度。
被堵在門裡麵的沈回可沒裴連這麼好的耐心,但又無法直接衝出去,隻好開口說:“先生,您如此固執,想來也不會聽我的勸告,但我還是要告訴您,伊莎貝爾現在不過十六歲,她並不願意接受您任何沒有惡意的禮物。”
說完,她直接將門關上,再說下去,她今天還出不出門了。
還有裴連的言語之間都讓她感受到一股不舒服,那是來自於對外麵的不熟悉。
人類的基因沒有終點。
門口出不去,沈回隻好拉開她和許知房間相連通道上的掛的簾子,青春洋溢的男大學生果然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甜,完全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哐當”一聲,她將門鎖打開,玻璃門瞬間晃動了一下,地板發出聲響。
通道隻有一道門,許知並未反鎖,沈回慢慢走進去,環顧四周確定安全後站在許知床邊,一米八的大床顯然不能滿足這位消費能力驚人的餘額充足人士,被子一角被打落在地,腦袋更不在枕頭上。
房間的玫瑰花倒是沒怎麼動,還按照原來的樣子擺放著,但房間內的其他陳設做了很大改動,比如本來空空如也的櫃子上現下擺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那是她不曾見過的。
冰冷乏味的實驗室內隻有各種儀器和看不完的數據。她拿起其中一個動物形狀的小玩意,重量很足,製作它的人手藝也很好,幾乎每一個細節都能對上,她試圖顛了兩下,就在她要將東西放回時,不知觸碰了哪裡的機關,手中的小動物發出“喵嗚”的聲音,並且不能停下來,她回頭看了眼許知。
很好,沒有醒來的跡象。
她將小貓上下摸了個遍,終於在頭頂發現了機關,在輕輕觸碰後房間霎時安靜下來。
放回擺設,她緩緩吐了口氣,對男大學生的生活品味不是很能理解。
除此以外,還有很多她連認都認不出的東西,這些都是許知在自助購買機上瘋狂消費的。
她返回床邊,重重咳了聲,然而做著美夢的許知並未有任何反應。
很快就要到早上七點,鼎鼎大名的阿蘭海謀殺案在很多年前就曾被全球警方熟知。
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一樁懸案,在某一日早晨,阿蘭海景區的海灘上出現了一具早已冰冷的屍體,遊客不清楚,監控看不到,屍體憑空出現,警方查找多日,連一個嫌疑人都不曾有。而死者生前是一位獨居的自媒體人,沒有家人,沒有朋友,甚至連個爭論過幾句的接觸人都沒有,她就以那樣的形式出現在人類的視野中。
至少在末世來臨前,除了凶手沒有人知道事件的真相。
然現在這個案子出現在地下交通線路裡,就說明凶手已經找到,或許死者在天之靈受到了慰藉,但生命消逝一去不返。
麵對熟睡中的許知,沈回雙手抱胸,思考再三後伸手敲響了床頭。
這對躺著的人來說,是巨大的聲音,而許知總算有了反應,睡眼惺忪,扭動的身軀特彆有靈魂,在十秒後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愣了三秒,之後又重新閉上,平穩的呼吸聲傳進沈回的耳朵裡,歎氣不足以表達她此刻的心境。
無奈又伸手重重敲在床頭,這一次沒有再收回,直到許知被逼得坐起,一臉無辜睜大雙眼。
“起床,今天又觸發了新的任務,如果完成不了,我們所有人都會被淘汰。”沈回現在對一號線各種奇葩規定了如指掌,花了錢的東西自然要看明白,她盯著許知,就怕下一秒這人又昏睡過去。
看上去還沉浸在被窩裡而胸廓起伏明顯的許知眨巴著眼睛,大約是腦袋轉動過後才發現事情的不對,當即一拍被子:“不是,有必要起這麼早嗎?”
“有,”沈回應聲,“我被六點的警報聲吵醒了,門口還有個沒眼色的,為了避免一天的心情不受影響,最好從現在開始新的一天。”
“……”許知沉默片刻,發出內心深處的疑惑,“這之間有關係嗎?”
沈回淡淡開口:“沒有關係,但這並不影響你立即起床這件事。”
“……”許知的疑惑快要衝出天際,隻見他拉開被子下床,雙腳伸進棉拖內,皺著眉頭抹了兩下眼睛,“起了。”
“……”沈回對不思進取的許知無言以對,想到實驗室內每一個人都在爭分奪秒,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時無休的狀態,隻覺得自己腦袋都快要爆炸了,她可以接受許知的人生理念,但無法接受叫許知起床已經花費了她近十分鐘的時間,並且十分鐘後依舊沒能順利起來,她不理解明明十二點還站在自助購買機前點個不停,為何出門半小時就能困到說不出話,並在第二天早上幾輪聲音轟炸下依舊無法清醒。
“沈回啊!明天早上六點可能還會有警報聲,你要不要考慮買個耳塞?”許知站著像是馬上就要暈倒過去,聲音因為剛醒還有些沙啞。
“不考慮,”沈回冷冷拒絕,“倒是你現在要不要考慮刷個牙洗個臉,還是你準備以這樣的狀態出門?”
許知搖頭:“太早了,我想再睡會兒,要不你先去吧!我一會兒跟上,你看怎麼樣?”
“……”沈回深吸了一口氣,“不怎麼樣,趕緊刷牙洗臉,五分鐘內必須出門,不然我就拉響這個直播者空間內的警報,你要是不嫌吵可以繼續待著。”
說完,為了避免許知又拿出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來搪塞她,便徑直從玻璃門回到了自己房間,順手將門鎖上,站在玻璃門後朝著許知抬起身份電子卡,示意他注意時間。
兩秒後,她聽到反應過來的許知一聲哀歎:“你太過分了!”
沈回在房間內等到時間到達,並通過站在門後聽呼吸聲確定裴連已經離開,還以為至少要站幾個小時結果也就十幾分鐘的功夫。
或許在這段時間內,裴連又有了新的想法,不得不說,這將是個難纏的人,不僅是對伊莎貝爾。
她推開玻璃門,許知已經整裝完畢,換了身白色的運動服,很襯他的長相,除了眼睛半睜著,其他倒沒什麼問題。
看了眼剛剛接受過洗禮的房間,頗有雜亂無章的意味,被丟在地上的衣服顯示出他的主人是多麼著急。
在走到許知身前後,她不禁勾起唇角笑了笑。
“走吧,去找阿蘭海謀殺案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