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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到雲昭比賽,她提前去候著了。

喻舟則沒走,接替了雲昭的位置坐在沈輕遲旁邊。

一個撐著傘,一個搖著扇,要多悠閒有多悠閒。

沈輕遲放飛的小紙鶴飛了回來,脖子上還掛著個迷你乾坤袋。

她取下,乾坤袋立馬恢複了正常大小。

紙鶴攤開,寫著句話:

“臨時有事,沒辦法過去了。”

狂草淩亂,明顯是在很匆忙的情況下寫的。

沈輕遲眨眨眼,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她收起東西,偏頭問喻舟則:“一會兒,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喻舟則沒問是什麼事情,直接答應了。

“好,剛巧有空。”

不多時,鼓聲響起,“下一場,壹三十四——”

沈輕遲坐直身體,這還是她第一次正正經經看雲昭與人對打,之前捉她和李縱打的時候,沈輕遲通常在一邊扯樹葉玩,不愛看菜雞互啄。

雲昭將頭發高高束起,亮紅色發帶隨風飄動,像跳動的火焰。

手裡拿著她那把小劍,整個人站得筆直,隻待出鞘。

她的對手同樣是個劍修,氣勢逼人。

雲昭明顯牢記沈輕遲那句“是劍修就去砍人”,不等對手動作,便徑直衝上前,朝著對手劈頭砍去。

對手反應很快,迅速提劍格擋反擊。

兩劍相擊,響起清脆碰撞聲,劍氣四濺,演武場地麵被刮出幾道痕。

場上打得激烈,沈輕遲戳戳喻舟則,“走了,幫我的忙。”

喻舟則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正與人對打的雲昭,疑惑道:“你不把她的比賽看完嗎?”

沈輕遲:“看了呀,打得挺好的。”

喻舟則:“?”

“走了走了。”

喻舟則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沈輕遲走了。

兩人來到高處空地,演武場裡的人打完後,隻要抬頭,一眼就能看到她們。

沈輕遲從紙鶴送來的那個乾坤袋中取出一卷厚厚的紅色綢緞,把一端遞給喻舟則,“你幫我拿著這個,然後向後退。”

“這是什麼?”

沈輕遲捏著另一端也向後退,“橫幅。”

“?”

“先彆展開。”沈輕遲說。

喻舟則乖乖照做,“上麵寫了什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等場上打完再展開。”

“好。”

兩人在上麵忙碌一小會兒,終於將橫幅鋪好,隻等結束展開。

沈輕遲再抬頭,想看看雲昭打得怎麼樣了,卻發現戰局變換莫測,雲昭已落入下方,臉頰上,衣袖上全是劍氣劃出的細小傷痕,不斷流著血。

沈輕遲沉默了。

好在她的對手身上傷痕隻多不少,同樣沒在雲昭手下撈到好處。

此刻雲昭神情堅毅,目光死死盯著對手,仿佛傷口不存在一般,眼中光芒更盛,一次又一次發起攻勢。

喻舟則走到她身邊,也看到了戰局,驚訝地睜圓了眼,“她怎麼忽然變那麼慘。”

“你橫幅上寫的內容會不會沒用了?”

他雖然沒看過具體寫的什麼,但想來無外乎是恭喜獲勝雲雲。

沈輕遲強忍著扔幾顆回春丹下去的衝動,詫異地看了眼喻舟則,“怎麼會。”

她沒再說話,又垂眼看著雲昭不停揮劍,流血,揮劍。

對手與雲昭都已是強弩之末,吊著口氣,隻看誰有毅力讓對手咽氣。

沈輕遲想,她以前也有這個樣子的時候,隻是與人對砍時沒感覺,隻想著讓對方快點死,原來在場外人看著,是這副模樣。

怪不得師兄每次拖她回去時的表情恐怖的像鬼一樣,嚇得她想給師兄也來一劍。

她收回視線,俯下身撿起橫幅一角,叫了聲喻舟則,“彆看了,舉舉,舉舉。”

喻舟則撿起橫幅,“你看出來誰會贏了?”

“這還用看,”沈輕遲道:“雲昭啊。”

“你對她這麼自信?”

“不是,是對手快沒氣了。”

“?”

果不其然,下一刻,劍刃再次相擊時,對手雙手不似先前緊握劍柄,脫了力,整個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雲昭恍惚,靈力消耗一空,差點也倒在地上,用劍支撐著才沒倒。

醫修們浩浩蕩蕩圍上來,浩浩蕩蕩抬著對手走了。

雲昭想,她也倒了被抬走好了。

正打算這樣做時,她仰頭,看到了正上前方,一道長長的紅色橫幅被人舉著,餘暉下,像燃燒的灼灼火海。

橫幅前那人淺淺笑著,陽光為她鍍了層金邊,閃閃發著光。

——“恭喜雲昭成功參加論道大會!”

雲昭眨了下眼,乾澀的眼球被濕潤覆蓋,她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提劍一甩,直直飛向沈輕遲身前。

沈輕遲剛還笑著,見雲昭忽然上來,還是一個滿身是血的雲昭,飛速甩了二四六七八九十個清潔術過去。

彆說,看著真有點嚇人,師兄以前願意拖著她走還是太善良了。

見雲昭又有點脫力,沈輕遲連忙接住她,橫幅都沒空舉了。

隻剩喻舟則一個人傻傻舉著單邊橫幅,場下時不時有人看過來,他也沒好意思再舉著,幫沈輕遲收了橫幅。

他走到沈輕遲身邊時,沈輕遲正一個勁兒給雲昭塞丹藥。

“你剛剛喂的量再治五個人都沒問題。”他說。

沈輕遲終於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你還懂這個?”

喻舟則驕傲地晃了下扇子,“略懂。”

雲昭聽著她們說話,手指動了動,恢複了精氣,她緩慢站起身。

沈輕遲接過喻舟則遞來疊好的橫幅收進乾坤袋,問她:“怎麼把自己打得這麼慘。”

“是啊。”喻舟則也看著她,像是重新認識了一遍雲昭,看著不大一點,打架打這麼凶。

“不過,”他壓低了聲音問沈輕遲:“她的對手,最後是真的沒氣了嗎?”

沈輕遲:“……?”

這話你都信?

雲昭懵。

沈輕遲搶過喻舟則折扇,在手中轉了一圈後合上,用扇柄敲喻舟則腦袋,咚咚響。

扇子離手,喻舟則表情有些慌亂,連忙要去搶回來。

沈輕遲聽著聲音,又敲了兩下,“空的,怪不得。”

喻舟則疑惑,搶扇子的動作頓了下,目光仍直直看著他的扇子,“什麼空的?”

“腦袋。”

沈輕遲把扇子扔回給他,“怎麼那麼緊張,我早就知道你的小秘密。”

這話一出,雲昭和喻舟則眼神灼灼看著她。

“什麼秘密?!”

兩人同時問。

沈輕遲戳雲昭腦袋,“你不是也知道嗎。”

“啊?!”

喻舟則更震驚了。

沈輕遲學著喻舟則平日裡的樣子,扇著空氣,假裝手裡有把扇子,舉高望著棒讀,“我——好——帥——”

喻舟則看懂了,一瞬間,臉色爆紅。

他明明、明明隱藏得很好!

他後悔把橫幅疊好還給沈輕遲了,如果沒給的話,至少現在他還能把自己的臉遮住。

沈輕遲拍拍他肩膀,“安心啦,年輕人自戀一點,很正常的。”

說著,她又去拿喻舟則的扇子,想再看看那三個字的真容。

喻舟則臉紅著,手上動作絲毫不慢,迅速把扇子收回袖中,“……彆看了,沒寫。”

沈輕遲不信,“真的嗎?看看。”

雲昭複讀,“真的嗎?看看。”

喻舟則想要逃跑,沈晝這人真可怕。

怪不得和他鄰居那個沈晝長得像還重名呢,兩個人一樣可怕。

喻舟則羞憤欲死,迫於沈輕遲壓力,帶著點破罐破摔,交出了扇子。

可惡!她怎麼會知道自己每晚在房間裡做這種事?!

沈輕遲原本隻是即興發揮,想逗逗這人,沒想到給她演上真的了。

臉再紅點就和剛剛全是血的雲昭有一拚了。

沈輕遲拿著他的扇子,這把與上次她見那把有著點細微的差異。

雲昭腦袋湊了過來。

沈輕遲唰一下打開,看清扇麵上東西時沉默了。

她已經數不清這是最近第幾次沉默,你們學宮的人真有意思。

看著扇麵上反射出的她和雲昭兩人呆愣模樣,沈輕遲火速把扇子合上了。

怎麼會有正常人把扇子另一麵用靈力做成鏡子的樣式啊!

原本以為“我好帥”是巔峰,沒想到隻是個開始。

沈輕遲彎下腰凝視低著頭的喻舟則,看得喻舟則憤憤捂住了臉。

好哇你,看著正正常常一個人,除了剛見麵時大驚小怪了點,那也沒事,但是直到現在才真正發現,你原來是這樣的喻舟則!

自戀程度,堪比巔峰時期的沈輕遲!

莫名的,沈輕遲有種遇到知音的微妙感。

但可惜,她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她現在洗心革麵,老實摸魚。

沈輕遲直起身,拍拍喻舟則腦袋,“快起來,天黑了,再不走膳堂打烊了。”

喻舟則沒動。

雲昭戳他腦袋。

沈輕遲:“你肚子打雷了。”

喻舟則驚恐起身後退,“怎麼可能!”

沈輕遲:“騙你的,其實是雲昭。”

雲昭震驚:“我沒聽到啊!”

聽不聽得到都不要緊,喻舟則已經活過來了,那沈輕遲和雲昭該走了。

如果留他一個人在那裡,沈輕遲害怕他會羞憤地蹲一晚上。

挺嚇人的,即使沈輕遲就是造成這一慘案的始作俑者。

她招呼雲昭:“走了。”

雲昭:“哦哦!”

沒走兩步,喻舟則也跟上來。

“你不害羞了?”

喻舟則:“……不是說肚子打雷了嗎?去膳堂啊。”

“噢。”

喻舟則本性暴露後,他似乎開始變得放肆起來,在沈輕遲和雲昭麵前,徹底丟棄了世家公子那套外皮。

他大手一揮,“走,少爺請你們吃飯去。”

沈輕遲和雲昭原本往舍館回的步伐誠懇地拐了個彎。

少爺還特地開了個包廂,果汁過三巡,他拿出了那把寫了字的扇子揮來揮去,不同的是,把字那麵朝外了。

沈輕遲看得晃眼,說:“你究竟有多少把扇子?”

雲昭也猛猛喝果汁,她問沈輕遲:“那你有幾把小傘?”

喻舟則神秘一笑,又拿出了好多把扇子,靈力包裹著它們浮在空中,徐徐展開。

分彆寫滿了——

“我真帥”、“我最帥”、“我超牛”、“超級棒”……

沈輕遲憐惜地捂住了她小傘的傘柄,“彆看,我隻有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