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肆虐的花園裡,大片大片雪花撲來,我的眼前一片雪白。
看不清前路,看不清腳下,幾次差點被拉著摔倒,卻又被人強行拽穩。
火光衝天,驚聲尖叫,四處奔逃腳步聲,恍惚中我有種回到海島黑城堡的錯覺。
“發生什麼事了?”我突然清醒,慌得一批。
風雪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卻仍感到他嘲弄著回答:“還能有什麼事?城堡有內奸,防禦的秘密結界被人打開,所以他們才能衝進來。”
我驚得直哈氣,下意識地把他的手抓得更緊。他悶哼一聲,我想起他此時是我,承受不了這麼大的力,連忙放開。
內奸放火,四麵起火,蟄伏三個月的羅希終於行動,打著幫君王教訓不孝兒子嫁禍喪屍事件的名義,聯合其他領主一起攻入城堡。
無數人逃向城堡大門,可大門被鎖得緊緊的,拍打聲、驚呼聲、尖叫聲與嚎哭聲全都混合在一起,觸目驚心。
很快,追砍的敵兵紛湧而來,見人就殺,慘叫聲、哭嚎聲再次衝上天際。
“他們為什麼選在婚禮這一天?”和柏諾特站在離城堡大門最近的花園隱秘處,我心驚膽戰地問。
“所有貴族和將領都會來參加婚禮,他們想要一網打儘。”
“那你決定怎麼做?”
“讓他們殺。”
“什麼?!”
我駭得眼淚落下,再說不出一個字。
柏諾特微笑著輕撫去我的眼淚,“這些貴族和將領該死。賺取黑市稅金的是他們,搜刮民脂民膏是他們,暗中與盜匪合作殺人放火的也是他們,架空我領主權力、暗中控製領地的還是他們。本來就是片苦寒之地,被他們這一弄,更加苦寒。”
“不可能,這些將領和主管明明很聽你的話。”我是領主我知道。
“傻女,他們不會在明麵上與你作對,隻有傻子才這麼做,陽奉陰違他們最擅長。”柏諾特緩緩說道,“你有否秘密出城堡考察民間?有無命人暗中查探他們私產?有沒追查多起劫殺放火案的主謀?你每日看到的公文都是精心美化過的。”
原來我離做真正的“王”還差得很遠。
這時柏諾特拉著我穿過這座花園,來到另一處花園,這處花園四麵都被城堡的盔甲衛兵圍守防禦,沒有多少敵兵衝入,有的隻是幸運衝進來躲藏的大批侍女、侍從、雜役等。
我萬分驚訝地環視著花園,柏諾特卻帶著我走上台階最高處,高揚聲音,穿透力十足,異常清晰地道:“各位,領主剛剛下令,現在外敵入侵,大家若全力抗敵,領主重重有賞。割掉一個敵人的腦袋,就賞一枚銀幣,割掉十個敵人的腦袋,就賞十枚植物種子,割掉一百個敵人的腦袋,就賞一小片田地,還能獲得貴族頭銜,擺脫為奴命運。你們可以協作殺敵,好處平分。”
不得不說,最後一項獎勵最是誘人。擺脫為奴命運,翻身做貴族,是多少底層人的夢想。
不可抑製的狂喜從這些侍女侍從還有雜工的臉上出現。
柏諾特還適時加上一句,“現在既是危機時刻,也是改變命運的時刻,”用力吼出最後一句,“大家衝吧!”
與此同時,花園的城堡衛兵高呼著將手中多餘的武器刀、劍、棍等猛地扔給侍女、侍從、雜工們,他們全都尖叫、歡呼、狂叫著接住。
我看呆了,驚問他:“你是不是早做了精心布署?”
“談不上,我隻是用密信與一些心腹手下聯係,讓他們提前做了準備,”他說,“我也不能完全肯定這事一定會發生。”
他看向我,笑容嘲弄,“這就是真領主和假領主的區彆。”
我沒理他。
城堡大門緩緩打開,守在門外的大批敵兵正要攻入時,大群大群的手持刀棍、利劍的男女高呼著“一定勝利”如潮般湧出,戰局漸漸開始逆轉……
我則被一群奔過來保護我的城堡衛兵和將領簇擁著離開了花園,登上了城堡最高的作戰塔樓。柏諾特被甩在了後麵,他現在是我,走得慢,也沒衛兵扶擁著他。
十來分鐘後,已站在塔樓上的我忽然遠遠看到一群騎兵飛快奔來,拿起望遠鏡,還看到了領頭的伯恩和騰迪。
心情一陣激動,來得正是時候。
援軍的加入,讓城堡這邊士氣大增,敵軍連連敗退。
就在我以為必會大獲全勝時,又一支奇怪的隊伍遠遠出現,同時還傳來來古怪的震動聲。
再次拿起望遠鏡,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差點跳出胸腔。
透過密密的風雪,我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場景——
無數相貌猙獰的半獸人咆哮著高舉武器飛快前行,還有一些可怖的半裸巨人揮舞鐵錘大步走著,每邁一步就會發出轟隆震響。
我雙腿發軟,要不是一旁小兵眼明手快扶住我,早就嚇癱在了地上。
——這完全是《權利的遊戲》中的電影場景。
“雇傭兵來了!”
“天,居然是雇傭兵!”
我一把抓住扶我的小兵,“什麼是雇傭兵?”
“半獸人雇傭兵啊,”小兵也嚇得麵無人色,“您嚇糊塗了吧?”
啪的一聲脆響,小兵的臉上突然挨了重重一巴掌。
“領主豈是能被你說的!”原本站在另一邊的柏諾特突然出現,又甩一巴掌過去,“滾!”
小兵屁滾尿流地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