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完了。
這是溫嘉與的總結。
常雪欲言又止的看著夏和的背影,也認同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對林深的擔憂,並不是空穴來風。
前年夏和剛入職的時候,美術組組長見夏和長得帥能力又強,借口夏和能力不足,不給他任何工作。
夏和安靜了一個月,在對方指示自己下樓買咖啡的時候,夏和買了美術組整組的咖啡,並且把咖啡全都澆在了對方頭上。
然後第二天他又自費買了咖啡澆在了組長頭上。
從那天開始,茶水間開始免費提供咖啡,同時張貼了一個禁止將咖啡倒在同事頭上的規定。
夏和進了教室,一個七竅流血的男學生可憐兮兮的來到他麵前。
冷著臉的夏和:?
你最好是真有事。
男學生扶了一下黑框眼鏡,瑟縮道:“夏老師……我想請假。”
“理由?”
“發燒了,剛剛量了體溫,38度5。”
夏和不說話,盯著學生看,看的學生七竅的血都不敢往下流。
漫長的等待後,夏和才麵無表情的開口:“我決定不了。”
“你們請假要經過林校同意才行,私自給你們請假,林校會扣工資。”夏和說,“你去問林校,他同意你就能回去打針了。”
男學生害怕道:“夏老師,我不敢,林校太可怕了。”
“那你就等考完試。”
“不能夏老師替我去說嗎?”男學生盯著夏和。
他的眼神霧蒙蒙的,兩顆不斷流著血淚的眼珠混濁不堪,盯著人看時有一股莫名的寒意。
“夏老師為什麼不替我去請假呢?”
“夏老師我現在燒的好難受。”
“夏老師……”
夏和一把摸上了學生的腦門,入手是一片冰涼僵硬的皮膚。
學生愣住了。
“發?燒?”夏和質問。
男學生想走,夏和一把抓住了他的頭發,使勁一拖,將人,不,將鬼拖到了樓道裡。
溫嘉與正巧從隔壁班出來喘口氣,扭頭就看到夏和把學生往牆上一甩,緊接著給了一腳。
溫嘉與:……
合適嗎?
且不說這些學生們是npc,光是他們麵目全非的模樣就不是能夠輕鬆應對的身份,夏和他就這麼不管不顧的給人來了一腳?
這一腳學生沒有反抗,倒是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林深給引出來了。
遠遠的,夏和就看到林深邁著優雅愉快的步伐從樓道儘頭走了過來,不多時就來到他麵前。
“夏老師,管理學生可不能用這麼暴力的方法。”林深笑的得意,“如果你被學生舉報了,學校可沒有辦法保護你。”
“多謝提醒。”夏和見到林深就鐵青著臉,可以料想他又多討厭這個執行者,“我就不在樓道裡教育學生了。”
說著,夏和一把抓住學生的衣領,往辦公室方向走:“免得被沒有眼力見的人打擾了。”
進了辦公室,夏和又給林深摔了今天的第二個門。
晚上,幾個人又照例去宿舍查寢。
徐陽滿頭大汗,臉頰紅熱,身上的T恤被汗水浸透,走起路來氣喘籲籲,看起來有些力不從心。
大家都看出來徐陽的狀態不對勁,徐陽自己倒沒什麼反應,注意到大家的眼神,他解釋道:“沒事,就是天太熱了。”
說著話時,他就不停的在用紙巾擦額頭上的汗,停一會兒就要被汗水洗臉。
令人擔憂的是,在場的人隻有徐陽覺得熱。
溫嘉與用眼神示意夏和,待兩個人走開到沒人的地方的時候,夏和才說:“犯錯了。”
“覺得熱……熱?”溫嘉與恍然大悟,“今天你們班那個發燒請假的一樣!”
夏和不置可否。
念在大家都是同事,溫嘉與趕緊去問徐陽:“你們今天有沒有發燒請假的?”
徐陽擦汗的手一頓。
“……有。”他艱澀道。
這個時候他什麼都明白了,溫嘉與進了宿舍,他依舊呆呆的站在大廳。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擦汗的手也停了下來。
“啊!”
突然一聲尖叫聲響起,女生宿舍的天台上影影綽綽的出現了幾個人影。
“救命啊!你們快來啊!”
待眾人都跑到了女生宿舍樓下,隻見樓頂邊緣靜靜佇立的那個人突然就不由分說的一躍而下。
溫嘉與離的最近,溫熱的血直接濺到了他身上,地上躺著的那具屍體的摔得七零八落,後腦勺淌出大片血液。
實際上學校的樓層都不高,最高就是四層樓,但是這個學生跳下來時正好是頭朝下,磕在了樓下綠化帶的水泥上。
不多時,常雪第一個從宿舍樓裡衝了出來,看到地上還溫熱的屍體,眼睛一紅,沒忍住哭了出來。
正好王娜和吳曼相繼跑出來,還沒有看清情況,常雪就回頭和王娜扭打在了一起。
“你乾什麼!”王娜不服氣的大喊,“是你沒拉住你學生,你拿我撒什麼氣!”
“你再管不住你這張嘴!我給你撕爛了!”常雪邊哭邊打,但她更多的力氣用在了哭上,也因此溫嘉與非常輕鬆的就把常雪從王娜身上剝了下來。
“常雪!常雪!你冷靜點!”溫嘉與說。
常雪的情緒特彆激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夏和都擔心她一口氣喘不上來當場暈倒。
王娜一臉鄙夷的看著常雪:“瘋了吧,學生跳樓至於的嗎?”
她的話讓大家都把視線轉移到了常雪身上,後者把溫嘉與推開,臉上的難過和憤怒不似作假,常雪對王娜道:“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夏和以為王娜會出言譏諷,不想她仿佛是想到什麼,沒有再說話。
回了教師公寓,常雪仍然在哭,本就陰森封閉的環境裡,一點聲音都能造成很大的回音,因此她的哭聲縈繞在整個樓層,活像有女鬼在哭訴。
大家都有點不耐煩,沒等彆人出聲,和常雪關係更好的夏和先開口了。
“哭哭哭!你哭有什麼用!”夏和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光哭就死不了了?”
“哭沒用還不許我哭了?”常雪抹著眼淚,瞪了旁邊的溫嘉與一眼。
溫嘉與現在心裡也煩的很,並不是針對常雪的。
在副本裡隻要行差踏錯一步,觀察者們麵臨的可能就是滅頂之災,雖然現在常雪還有精力和夏和鬥嘴,但是誰也不知道針對常雪的審判什麼時候能到。
溫嘉與想不出什麼辦法來。
“死木頭。”常雪踹了溫嘉與一腳,說,“你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很輕的一腳,輕得就像她的語氣一樣,眼睛被淚水衝刷的亮晶晶,常雪期待的看著溫嘉與。
溫嘉與想到了一個詞:回光返照。
“沒事,副本裡沒有必死的規則……”
“真掃興。”常雪打斷了溫嘉與的話,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我要回去睡覺了,希望明天能見麵。”
夏和一直都覺得常雪這樣的小太陽,要擠進溫嘉與這種理工科碩士直男的內心並不容易。
問題不在直男上,也不在理工科上,溫嘉與隻是把很難追的特點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比如不解風情,他那種惜時如金的行事風格恰好彰顯了他並不喜歡約會。
他更想把時間用來學習如何經營一家遊戲公司,以及怎麼能儘快升職。
不過這次溫嘉與的態度讓夏和改變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第二天一早,徐陽死在了水房裡。
水房的水槽裡放滿了混濁冰冷的水,徐陽有些臃腫的身軀就躺在了裡麵,雞皮樣的皮膚和淺淡的屍斑告訴眾人,他離開有好一會兒了。
然而沒有人過多停留,距離上課還有幾分鐘,存活下來的幾個人都匆匆忙忙趕去教學樓。
溫嘉與沒有把自己的眼神分給水房分毫,他去敲常雪和吳曼的宿舍門,等了半分鐘,裡麵的人終於把門打開了。
開門的是吳曼,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把溫嘉與請進去,說:“你快看看常雪,不知道她怎麼了,一晚上都沒有睡,叫她起床她也不起,也不說話。”
聽到溫嘉與進來,死屍一樣的常雪終於有了反應,她從床上坐起來,對溫嘉與道:“你來啦!你今天有想對我說的話嗎?”
溫嘉與說:“你怎麼不睡覺?”
常雪聽罷又要躺下,被眼疾手快的吳曼攔住了:“阿雪,你乾嘛呀,再折騰咱們三個就都要遲到了。”
常雪不說話。
眼看時間快到了,吳曼越來越著急,碎碎念道:“時間來不及了呀,跑過去還要三分鐘呢,上次易菲菲沒起來就讓林深給殺了,再不去就真的要完了!”
溫嘉與說:“吳曼,你先走。”
“啊?我先走?”吳曼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常雪,短暫的在繼續關懷常雪和保命這兩件事上猶豫了一下,她道,“那行吧,我先走了,你們倆個快點啊。”
說罷她旋風一般的跑出去了。
“有些話等出去再說。”溫嘉與走上前,蹲下身背對著床邊的常雪,“一會你和我說說昨天發生什麼了,我幫你想辦法,行不行?”
見常雪反應不大,溫嘉與道了一聲“得罪了”,便把人背在身上離開了教師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