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高度緊張了一整天,葉沛梵已經累的頭暈。
他也聽到了夏和幾個人說要去宿舍樓看看。
猶豫幾秒,他向著教師公寓走去。
也就是夏和今天沒有進班,不知道這群鬼學生多難搞,現在想起來白天那群學生的神色,葉沛梵都一個頭兩個大。
那一個個虎視眈眈的樣子,仿佛自己一不小心行差踏錯,他們就會一擁而上將自己分食。
全都是惹不起的。
現在不用見學生的機會來了,他可不湊上去給自己找晦氣。
想通了,他一個人溜達溜達回了教師公寓。
男寢和女寢分為兩棟樓,一幢挨著操場,一幢挨著教師公寓。
夏和想起什麼,攔住將要離開的常雪和溫嘉與。
“常雪,你去女寢。”
溫嘉與一愣,反應了過來:“我不能去女寢。”
夏和點點頭,說:“常雪,這幾天晚上都要拜托你幫我和學長管理女寢了。”
事無巨細的和常雪交代了一番,夏和便跟著進了學生宿舍。
進了宿舍,兩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鎮住了。
夏和以為這裡會像教學樓一樣陰森寂靜,怨氣衝天,然而這裡燈火通明,學生們抱著水盆去水房裡洗漱,他們身體健康,臉頰紅潤飽滿,神采飛揚,速度快的男生已經光著膀子,打鬨著從廁所裡跑了出來。
夏和走近了一些,屬於男孩子青春蓬勃的朝氣撲麵而來,熱氣騰騰的從他身邊掠過。
“夏老師好!”
一個比夏和還要高出一頭的男生端著水盆,笑著從他身邊走過,貧嘴道:“夏老師我今天可想你了。”
夏和挑眉。
“真的老師,你彆不信我,今天一天你都沒有來班裡,我還以為你請假了呢!”
是了,他們一行人離開會議室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夏和在辦公室坐了半天,又在校園裡散步,唯一一次關注班級,還是從窗口路過,看到任課老師把手指和腿掰成好幾段給學生們做演示,他覺得這不是他這個渺小的人類可以插手的課堂,於是就溜達著離開了。
這麼算來,學生們確實一整天都沒有見到夏和。
“十點二十分,叫所有班裡所有男生在樓道集合,我有事。”夏和吩咐道。
“什麼事啊老師,能和我說說嗎?”男生笑嘻嘻的問。
“叫你去就趕緊,問什麼問!”
夏和一凶,男生十分有眼色的跑回了宿舍。
所謂有事,其實是夏和叫班裡20個男生統一站在樓道,他拿著一個掃帚棍把三個宿舍桶了個底朝天。
1班的架勢把溫嘉與和王思源他們都引了過來,隻見夏和沒有捅出什麼,視線一轉,抬頭,目光炯炯的看向了天花板的石膏吊頂。
溫嘉與不知道夏和在做什麼,上前問道:“小夏,要我幫忙嗎?”
夏和說:“不用,你也去查查你班裡。”
說著,不等大家問這是在查什麼,夏和踩著椅子,用掃帚棍朝天花板一捅,捅出來一個供一人通過的洞口。
他繼續捅,好像捅到了什麼,用掃帚棍一掃,煙盒、手電筒、充電器、手機、桶麵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稀裡嘩啦的掉了下來。
學生違紀行為之一,攜帶違禁品。
其他人見狀,紛紛回到自己班級宿舍裡去搜查違禁品。
“小夏,還得是你聰明!”徐陽給夏和豎了一個大拇指。
“家裡有當老師的。”夏和淡淡道。
大家都抄起了掃帚棍殺回了宿舍,樓道裡站了一排垂頭喪氣的男生,有些衣服都沒來得及穿上,窘迫的拿盆捂著自己。
這一次算是讓白天壓抑了半天的眾人都揚眉吐氣了一番,學生們想攔攔不住,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藏起來的零食手電筒落入觀察者手中。
葉沛梵沒有來,但是他的班級和徐陽的六班有一個混寢,徐陽想著謹慎一點,連混寢也一起搜刮了一遍。
相對於一班的誇張程度,六班沒有太多違禁品,至少他翻了個底朝天也就隻找出來幾包零食。
照例去摸最後的天花板,他把吊頂捅開,混著零食傾斜而下的,還有葉沛梵。
準確的說,是葉沛梵的乾屍。
眾人沉默的聚集在一起,臉上都是不忍。
“為什麼會這樣?”王思源說:“教師宿舍也有危險嗎?”
溫嘉與搖頭:“不知道,但是咱們必須回教師宿舍睡覺,快點把學生處理了,回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什麼線索。”
氣氛變得更加壓抑,不單單是因為葉沛梵的屍體突然出現,也是因為當屍體出現的那一刻,站在樓道的學生卻沒有一個吃驚或害怕的。
就好像這也是他們藏起來的違禁品一樣。
由於出現了第一具屍體,眾人對於處罰學生沒有什麼興致,隻能按照班級管理條例的規定進行,這也是最穩妥的辦法。
夏和圍著屍體走了一圈。
屍體乾癟腐爛,散發著淡淡的臭味,可以看到它生前也沒有怎麼掙紮就死掉了。
溫嘉與處理了班上的違紀學生,來找夏和,開門見山道:“找到什麼線索了嗎?”
夏和搖頭:“沒有,不知道怎麼死的。”
溫嘉與猶豫了一下,輕聲說:“可能不是這個副本。”
“我知道。”夏和說,“他們應該不會栽在這麼簡單的新手副本裡。”
說罷,夏和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起身離開了學生宿舍。
教師宿舍和學生宿舍比起來,顯得格外的小。
打開樓道的燈,隻聽電路劈啪作響,極其昏暗的光線勉強照亮門前的一點地方。
通往二樓的樓梯被鐵門焊死,潮濕的牆壁上長出了青苔和不知名的蘑菇,空氣裡滿是灰塵,樓道儘頭的窗戶已經被蛛網覆蓋。
兩個老師一間宿舍,按班號分,徐陽果不其然要和葉沛梵睡一間屋。
現在葉沛梵遭遇不測,徐陽更不敢進去,他欲言又止的看了一圈其他人,最後把視線投向了溫嘉與。
溫嘉與在這群人裡不算年紀最大的,但他卻是最好說話的那個,相比於夏和精致的長相,他看起來像一個溫和儒雅的好好先生,並且在公司裡他也一直都是最可靠的那個。
“嘉與啊……你能不能陪我睡一個屋?”
溫嘉與拒絕道:“宿舍已經按班號分好了,我不想冒險。”
他拒絕的乾脆,其他人也擔心被徐陽邀請,都急不可耐的進了宿舍。
徐陽苦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家成雙成對的進入自己的房間。
在恐怖小說裡,落單的人哪有活到最後的。
夏和晚上睡的不是很好,床墊又涼又硬,散發著一股潮濕的氣息。
他抗拒的蜷縮在床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林深。
又拽又裝,完完全全就是夏和討厭的那種人。
居然是執行者。
居然還是主神之下最優秀的執行者。
從試煉時間開放副本的出發點來說,執行者與觀察者本質上仍然是敵非友,即使有的副本規則要求執行者給予觀察者幫助。
林深會是害死他父母的執行者嗎?
或許他可以找一找其他執行者和設計者再做決定。
思緒遊離,斷斷續續的淺寐,夏和睡得並不安穩,直到外麵傳來一聲尖叫,他才從床上驚醒。
溫嘉與也從另一張單人床上坐了起來,和夏和相視一眼後,便一起出門查看。
教師公寓的隔音並不好,伴隨著尖叫聲的,還有金屬摩擦的尖銳聲音。
第一個晚上大家也都沒有進入深度睡眠,很快大家就找到聲音的源頭,來到了王思源的宿舍門口。
王思源呆愣愣的坐在床上,衣服和牛仔褲濺上了點點血液,在他對麵的單人床上,焦溪回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撕扯過一樣,整個人都麵目全非。
儼然已經死了。
發出尖叫聲的就是王思源本人,焦溪回出事的時候,他正坐在床邊研究白天發的學生管理條例。
現在潔白的紙張被血液浸透,空氣裡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吳曼和常雪剛走進,就見常雪捂著鼻子乾嘔。
吳曼的心理素質更強一點,看到宿舍的慘狀後才跟著常雪去樓道乾嘔。
“發生了什麼?”夏和問。
王思源依舊坐著不說話,直到眾人胡亂推測了一番,才見他好似回了神,結結巴巴道:“我……我不知道,我有點睡不著,看了一眼文件,就發現他這樣了。”
“你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嗎?”夏和追問。
“呃……沒有。”王思源眼神閃爍,似乎是在回憶。
“他沒有向你求救嗎?”夏和問。
“沒有!”王思源有點不耐煩,“你質問我做什麼,他這個樣子一看就是g……那個殺的!”
夏和不再說話,隻是平靜的看著王思源。
夏和生的一副極好的模樣,視線向下看人時,睫毛像羽毛一樣投下陰影,配上淡漠的神色和精致的臉龐,無端讓人覺得有一股壓迫感。
王思源頂不住他的視線,垂下頭逃避道:“我……我救不了他,發生的太快了,都太快了!”
眼見他處於崩潰的邊緣,王娜站出來調解道:“好了,感覺王思源心裡也挺不好受的,咱們還是不要再問了。”
“副本的規則就是這樣,咱們也沒有辦法。”
夏和收回視線,率先離開回了宿舍。
“思源,我也困了,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不要有太大壓力。”
溫嘉與放下這句話,也回了宿舍。
房間裡剩下的人都麵麵相覷,最後王娜嘀咕道:“什麼脾氣啊……”
“夏和脾氣一直都挺好的。”常雪瞥了她一眼,和吳曼一起離開了。
回了宿舍鎖好門,溫嘉與看著重新蜷縮在床角的夏和,問:“王思源有問題?”
“對。”
夏和閉著眼睛:“焦溪回應該是他害死的。”
溫嘉與震驚:“屍體那個樣子……”
“間接殺人。”夏和補充道,“不是他動的手,應該是他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