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英毫不避諱自己對這場宴會並不知情的事,她語氣淡淡,“這種重要的事情,我想他們並不會希望我記得。”
安德莉亞了然地點點頭,“大概是在三年前,愛麗公主在艾利爾靠近血域的邊境,舉辦了一場人類和血族的宴會。”
雖然邀請了艾利爾眾多有權有勢的貴族,但他們都知道,這場宴會是給血族開的死亡盛宴,許多貴族拒絕了愛麗的邀請,但當時的艾莉並沒有拒絕。
“這是愛麗給血域的投名狀,那時候的她還隻是一個人類公主。在那場宴會上,血族們儘情享受著屠戮與嗜血的樂趣,所有參加宴會的人類都死在了那裡。除了你……”安德拉道,“死去的貴族裡不乏權勢滔天的侯爵、伯爵,但唯獨你……公爵小姐,活了下來。”
歌英想起了自己血液的特殊性,也許這才是艾莉能在那場宴會上活下來的重要原因。不過她並不打算和麵前的兩個家夥透露自己的信息,隻是微微點頭,表示自己了解了。
安德莉亞見歌英淡定的表情,更加確信了艾莉的可靠性。安德拉也同樣這麼認為,兩人出奇地默契,對視了一眼。
安德拉低聲問道:“那個,你之前說的交易,還算數嗎?”
歌英微微點頭,“自然作數。”
安德莉亞奇怪地看了一眼安德拉,“什麼交易?”
安德拉沒理她,徑自說到:“我在舊血族那邊待了好幾年,得到的最有用的消息是,愛麗在血域不受歡迎,也許和新血族有關。”
“她是最年輕的二代血族,被嫉妒不是很正常的麼。”安德莉亞道。
“你對舊血族的了解還是太少了。”安德拉倨傲地揚起下巴,瞥了眼安德莉亞,“他們把血統看得比命都重要,一個二代血族,足以讓眾多三代以下的血族趨之若鶩,畢竟在血域,二代血族向來高傲,對他們這些卑賤的血統駁雜之人沒什麼好臉色,想要找個二代血族依傍,顯然,愛麗比那些活了幾百年的二代血族們更好接觸。”
“你的意思是,愛麗和新血族有往來,或者說,交易?”
安德拉點點頭,“不過後來應該談崩了,不然新血族就不會派諾娜去殺她。”
安德莉亞震驚了。歌英問道:“關於白晝血族的誕生,你們知道多少?”
安德拉看著安德莉亞,“賽亞的公主也許比我更懂。”
安德莉亞搖搖頭,“我隻知道想要誕生白晝血族不僅需要初擁,還需要神明的祝福。這也是國王才能知道的秘密。”
歌英了然,王後是白晝血族這件事,定然與愛麗有關。
一路上,安德莉亞和安德拉與歌英說了許多塞亞和血域的事情,大約過了兩個小時,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安德拉瞬間閉上嘴,屏息斂聲,聽著外麵的動靜。
歌英拿出幾個麵包塞給了安德莉亞和安德拉,道:“到血域之後我們也許會分開。先拿著這些,我會想辦法救你們出去。”
這次安德拉沒有說任何懷疑的話,接過麵包藏了起來,血域的血奴向來缺乏食物,這些麵包也許是她後麵幾天的救命食糧。
木箱子的門打開,尖牙血族們把她們驅趕下來,讓她們待在原地不要動。
先前給她麵包的血族走了過來,旁邊是另一個尖牙血族。
歌英知道,她該去奴塔了。
奴塔在血域的深處,兩個血族張開翅膀,抓住歌英,直接飛了起來。不過十幾分鐘,他們就站在了一個高聳的建築前。
奴塔被圍繞在層層的黑森林與荊棘之內,隻有一個小路通向外麵,正有幾個血族看守著。
看守的血族看見他們,笑了笑,“這就是諾娜大人的那個血奴?”
押送的血族聳了聳肩,“好好看著,彆弄死了。”
“當然。”其中一個血族上前接過歌英,抓住她的肩膀推向奴塔。身後的血族在交談什麼,歌英已經聽不到了,在進入繞滿荊棘的鐵門的那一刻,外界所有的聲音都被隔絕開,隻剩下他們踩在石子路上的腳步聲。
走過不算長的小路,他們站在了建築的門前,枯萎的藤蔓纏繞著透露著死氣的木門,血族鬆開歌英,聲音冷冷道:“雖然諾娜大人吩咐過不能弄死你,不過進入奴塔的人隻能自求多福。”說著,他丟了一顆綠色寶石給歌英,打開了木門。
歌英踏進塔的下一刻,身後的血族消失,木門吱吱呀呀關上了。她握著那顆綠色寶石,腦內的係統響了起來。
【恭喜玩家獲得道具“諾娜的綠寶石碎片”,諾娜的綠寶石擁有著十分神奇的魔力,不過它碎了。擁有碎片的人能夠與諾娜對話。注意:該道具隻能使用一次,本次副本結束後,道具將回收。請玩家謹慎使用。】
看來是琳若給的。
歌英將綠寶石碎片收好,目光看向塔內,此時塔內寂靜無聲,高高的穹頂繪製著彩色圖案,其上是斑駁的血跡和劃痕。麵前是一個圓形的大廳,大廳四周是高入穹頂的柱子,柱子上也滿是乾涸的血跡與臟汙,隻有麵前由石頭鋪滿的地麵乾淨整潔,一塵不染,與這座充滿血腥氣味的塔格格不入。
突然,塔外傳來古樸的鐘聲,大廳四周突然出現了呼氣聲和悉悉索索的交談聲。“可算結束了,剛才差點嚇死我了。那個家夥好像說塔裡來了個白晝血族。”
“白晝血族?他們不是從來不吸血麼?”
“誰知道呢,聽說是普洛斯城的城主送進來的。”
談話聲越來越近,幾個瘦小的女人從柱子後的一個窄小的走廊中走出,在看見歌英的那一刻,她們細小的交談聲戛然而止。
歌英聽到了其中一個女人低聲問道:“她就是那個白晝血族麼?”
旁邊一個皮膚紅潤些的女人毫無懼色地走上前,站在了離歌英兩米左右的地方,問道:“你是新來的?”
歌英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開口道:“你們說的白晝血族……”
一個尖叫聲打斷了歌英的話,她們抬頭看向二樓,一個女人從黑暗中衝出,高聲哀求道:“對,對不起,我不該衝撞您的,希望您能放過我。”
在歌英旁邊的女人皺了皺眉,“鐘聲之後怎麼還會出事。”
哀求的女人跪了下來,匍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我,我在塔裡已經待了一個月了,我能,能為您找到更合適您的食物。”
歌英皺了皺眉,抬步朝大廳左側的樓梯入口走去,旁邊的女人立即衝上來拉住了她,“你不要命了?”
歌英目光轉向她。女人解釋道:“樓上現在肯定有一個血族,你現在走上去救她,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歌英掙脫了她的手,淡淡道:“我知道。”
“怎麼又來個瘋的。”女人皺起眉毛,跟上歌英,“在奴塔,憐憫彆人可不是件好事。”
歌英頭都沒回,道:“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女人噎住了,歌英走得很快,她小跑幾步才跟上她的步子,低聲道:“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這麼好心關照新人,哪怕你救了她,她也會將你獻給那個血族。”
歌英停了下來,回頭看她,“演技很好。”
女人頓住了,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歌英,歌英沒有理她,轉身繼續走。這次女人沒有追她,站在原地看著歌英上了樓梯。
樓上的女人依舊哀求著,隻是聲音越來越微弱,黑暗中依舊是什麼都沒有。在她看見歌英的那一瞬,她的眼神亮了起來,高聲道:“血族大人,也許她是比我更美味的食物。”
歌英隻是微微皺眉,眼神掠過她,看向走廊中的黑暗。
在歌英目光注視的那一刻,黑暗中隱約的人影終於動了,“沒想到又見麵了,艾莉小姐。”
歌英一瞬間便認出了梅逸的聲音,她沒什麼情緒道:“王後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梅逸緩緩從黑暗中走出,她穿著紅色的長裙,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隱隱露出光芒。一旁的女人見二人相識,麵色蒼白,此時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梅逸淡淡瞥了眼她,“走吧。”說完,女人瞬間爬起身,跌跌撞撞跑下樓,隻花了幾秒便消失在二人的視野中。
歌英看到了梅逸指尖的利爪,問道:“什麼時候進來的?”
“隻比你早幾個小時。”梅逸收起利爪,“普洛斯的城主希望我能在這裡找到合胃口的食物。”
“你就是普洛斯城主招待的那個貴客?”
梅逸笑了笑,“你也去了普洛斯城?”
明知故問。歌英直接道:“你告訴他你是白晝血族,所以他想看到白晝血族進食的後果?”
梅逸微微點頭,“我對他送上來的血奴都不太滿意,他便讓我來奴塔慢慢挑。”
顯然,城主對梅逸挑剔的態度不甚滿意,就把她丟到了這個地方,和奴塔的血奴待在一起,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她總會忍不住的。
“你的任務是進入奴塔?”歌英挑破了梅逸隱藏的事實。
畢竟,以梅逸現在的能力,普洛斯的城主想要對付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出現在奴塔,隻能是梅逸自己想來。
梅逸笑道:“還真是瞞不過你。”
“既然如此,奴塔應該有關鍵線索。”歌英並沒有進奴塔的主線任務,隻是在琳若介紹後對這個地方起了點心思,沒想到恰好碰上了。她抬眸,問道:“你現在準備怎麼做?”
梅逸勾起笑容,“當然是演戲。”
戴維娜見新來的女人上去後一直沒什麼動靜,反而有一個女人慌慌張張地從樓上衝了下來,立馬攔住了她。
女人顫顫巍巍地往後退了一步,目光不善地看向戴維娜,語氣低沉道:“戴維娜,你想做什麼?”
戴維娜瞧著麵前的女人,笑了,“洛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上周才殺死一個女人,她怎麼死的,我想你不想和她一樣吧?”
“你威脅我?”洛瑪斂起臉上殘存的擔驚受怕,絲毫不懼怕戴維娜語氣中的威脅,“你隻是比我早來一個月而已,裝什麼老人。我殺的人可不比你少。”
戴維娜從口袋中拿出一塊乾燥的餅,看著洛瑪瞬間亮起來的眼神,笑道:“告訴我上麵發生了什麼,我就把這個給你。”
在奴塔,食物是其他東西都無法替代的硬通貨。洛瑪的存糧已經不多了,最近幾天她都在節省糧食,一天隻吃一餐,現在已經餓的兩眼發黑了。她咽了咽口水,“給我一半,我再告訴你。”
奴塔裡的人可從不遵循外麵的規則,套到想要的消息後殺人滅口也是常有的事,洛瑪自然警惕戴維娜是否也會這麼做。
戴維娜答應了,掰下一半的餅遞給了她。洛瑪立即搶過藏在了衣服裡,微微鬆了口氣,“那個白晝血族似乎是個王後,新來的那個血奴認識她。”
王後?戴維娜沉吟道:“那個血奴呢?”
洛瑪搖了搖頭,“我隻聽到,那個血族稱呼她為艾莉小姐。”
這還真是個意外的消息。戴維娜將剩下的一半餅丟給了洛瑪,抬眸看向了二樓,“艾莉小姐。艾利爾公國的公爵小姐,居然也會出現在奴塔。”
洛瑪聽到了戴維娜的話,她才不知道什麼艾利爾公國,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就算是公爵小姐,進了血域,都隻能是血族的奴仆。”她從小生活在血域,見過太多人類向血族求饒,但無一例外,他們要麼被馴化為了專屬血奴,要麼被丟進奴塔,埋骨血域。除非能夠獲得血族的青睞,接受初擁成為血族,不然,弱小的人類進入血域隻有死路一條。
洛瑪嘲諷地笑了笑,“她倒是幸運,和那個白晝血族相識。隻要使些手段便能獲得初擁,離開這個鬼地方。”
戴維娜瞥了眼她,不置可否。艾莉是個玩家,她剛才才想明白艾莉上樓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自認偽裝得相當成功,那家夥是怎麼認出來的?
在她思索之際,歌英緩緩從樓上走了下來,她麵無表情地掃視了一圈,開口道:“你們有一天的時間選出一個獻祭者,每個人都可以選出你覺得最適合獻祭的人,將她的名字告訴我,能夠說服我的話,你們就能活下來。”
大廳裡的人麵麵相覷,這個新來的血奴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