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陣今天早上一起來，看到的就是睡在一樓沙發上的威士忌。

難得今天威士忌準備了早餐，如果不是甜食就更好了。

威士忌準備的是蛋糕胚。不過即便隻是蛋糕胚也是讓人食欲大開的模樣。形狀完美，被平等的切成了八份，每一份上麵都點綴了一些微苦的巧克力醬。

黑澤陣去廚房取餐具時，還看見了水池中有一個沾著焦糖的盤子。盤子內有一個光滑的圓圈，焦糖黏膩在圓圈的邊緣，可能威士忌吃了布丁。

黑澤陣開動了。

不得不說，威士忌的手藝真的很好。蛋糕胚甜度正好，胚體口感濕潤綿密，巧克力醬緩解了吃多了可能會產生的膩味。讓他有一種“如果不是上司，精神也正常就更好了”的感覺。

如果他上午做完任務，下午空閒時偶爾來一塊這樣的蛋糕會很不錯。

說起任務，他不得不考慮一下以後了。他必須做任務才能向上升。

他從不甘願做一個底層成員。他成為違法組織的成員，就是因為受到可惡的資曆上升製度的壓迫。他既然能處於一個隻要努力就能上升的組織，那麼他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黑澤陣取出手機，登錄組織內部的網頁。

這個上司很明顯是混吃等死的類型，不論是身體素質，精神狀態，行動亦或者心聲都這麼說。對方很明顯在組織裡有特殊的價值，不過目測與讀心無關。

不過不論是什麼價值，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用處。他隻在乎自己。

但是又因為對方不是一個典型的代號成員，性格不強勢，做事很溫和，思考很簡單，加上能聽到心聲的特殊情況，哪怕精神有問題，與其相處起來也並不複雜，反而可以稱得上輕鬆。

於是在吃完早餐後，他便待在房子內等待威士忌醒來。

不論如何，作為下屬，又或者是因為對方有一個高層撐腰，又或者是因為對方有特殊價值和地位，至少自己不能不尊重對方。

他想去執行任務，必須得到威士忌的首肯，因為自己是他的下屬。

擅自行動在組織內部是大忌。不告知的行動，不默契的團隊，不信任的信息會害死所有人。

威士忌是在吃完布丁的一兩個小時後才睡著的。他的夢裡依然沒有讓人感到幸福的東西。

孤獨，死亡，實驗，針劑。

但是他仍然沉浸在睡眠裡，因為他無法分清現實與夢境。

在一次次令他忐忑的結論下，最終他被死神赦免。

這是好事嗎？

夢境天旋地轉，所有人都將他拋在了原地。幾乎沒有印象的父母和爺爺，照顧自己的外圍成員，小學認識的玩伴。他們在行走或奔跑，而隻有他在留在原地。

他似乎聽見了悠揚到似乎是從遠方傳來的聲音。

“把他帶到實驗室吧。”

誰也說不清楚哪個更令他痛苦。

黑澤陣從早上等到傍晚。

他在自己醒來的第十三個小時後叫醒了威士忌。睡的過多對身體的危害很大。鑒於威士忌的精神不夠好，黑澤陣選擇讓他睡了很久。精神不好的人，一個特征就是失眠亦或是嗜睡。而對方一旦睡眠不充足，對他即將說的話沒有任何幫助。

在此期間，黑澤陣為他的手槍做了保養，去窗邊遠眺保護眼睛（畢竟黑澤陣是狙擊手），以及下廚做了雙人份的午飯。

黑澤陣是難得的狙擊和手槍都擅長的好苗子。他有足夠的耐心，毅力，也有足夠強大的天賦。也許是因為在歐洲長大的原因，他的性格穩重而孤僻。

他的手藝不如威士忌的好，但不得不說，作為一個獨自前往日本，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會一點廚藝是必須的。

等威士忌從夢中醒來時，麵對他的就是一份黑澤陣做好的三明治。夢裡冰涼的儀器似乎都被房間內熱烈的色調打破了。

威士忌眼睛驟然明亮。

【哇，田螺姑娘。】

黑澤陣：那是什麼。

威士忌拿起三明治期待的咬了一口。

【麵包片有點烤糊了，放的有點久，硬硬的。芝士片和番茄一起有點奇怪。菜少了，香腸片有點厚。感覺硬硬的。】

黑澤陣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廚藝精湛。

“很好吃。”黑澤陣聽見威士忌這麼說。

威士忌確實廚藝精湛，但是這不代表他味覺靈敏。他不太挑，什麼都能吃。

而比起自己做的飯菜，他還是喜歡彆人做的。這讓他有一種被人關心的感覺。

更像人做出的飯菜，有偏好的，有心意的，有瑕疵的，這一切都讓他無比喜愛。

也許是被關在實驗室的幾年份的孤獨，這讓威士忌非常喜歡和人相處的感覺。可能是因為以往說話沒人應答的原因，他對張開嘴說話就能得到回應的機製有些新奇。

“陣，你被時間拋棄過嗎？”

這是一個很機密的問題，事關於組織的命脈。但威士忌並不明白，但他對貝爾摩德經常說的話印象非常深刻。

“我們既是上帝也是惡魔。因為我們要逆轉時間的洪流，讓死人複生。”

“那麼逆轉與流淌之間，停留在原地的是什麼人？”

威士忌漂亮的臉難得真正的落在了一個點上，他與黑澤陣對視著，藍色的眼瞳直直的望著對方灰綠色的眼。對方對於他的問題很明顯有愕然，但是卻沒有表現更多的情緒。

“可能是時間。”黑澤陣思考後給出答案，“因為時間不會流淌。”

威士忌陷入了沉默。

黑澤陣良好的素養和身份的差異不允許他繼續追問。

但是威士忌很明顯是一個很好的人，至少不是什麼吊著人胃口的家夥。

“謝謝你，陣。我隻是希望你能一直陪著我。”威士忌恢複了往常的模樣，毛絨絨的粉發亂糟糟的翹著，眼神又有些呆愣了，“離組織的秘密遠一點。”

組織的秘密？黑澤陣內心冷笑一聲，一個跨國組織的□□又有什麼秘密？情報組盛產說話不說全的神秘主義者，而不全的信息讓黑澤陣這種掌控欲強烈的人厭惡至極。

“陣，彆看著我了。去做自己的事情。”

離組織的秘密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