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了墨的夜晚,田離的父母推著小吃攤的車,走過那一幢幢不屬於自己的高樓,這時候路麵開始變得坑坑窪窪,推車裡的勺子、碗也開始發聲,伴著幾聲狗叫,走進外表破舊城中村的房子,裡麵卻裝修的彆有一番溫馨,就是裡麵空蕩蕩的。意料之中的,田離沒有在家,兩人來不及喝口水,不顧疲憊的身體,轉身鎖上了門,走上了尋找女兒的路。
在田龍和李秀玉的心中,自己的女兒明明小時候還是多麼的可愛又善解人意,家裡在中學校門口擺攤賣炒飯,放假了就會去人流更多的廣場,小時候的女兒會幫忙刷鍋,甚至有時候會到攤前,幫忙遞東西。久而久之,學校的很多學生都認識了她。
“離離,你長得好可愛啊,好想捏捏你的臉蛋。”
“離離,到我們家去玩,哥哥姐姐給你好吃的,好玩的。”
“離離,今天幼兒園教了什麼呀?”
田龍的手藝、李秀玉的熱情讓這個攤子成為學校學生甚至家長,停留的一道□□,後來田離的加入讓這裡多了許多的歡聲笑語。
在這期間,田龍一直覺得自己是人生贏家,自己一手好廚藝,以前雖然有被陰陽過一個大男人做什麼飯。但是現在,善解人意的妻子,自己的小攤不說多麼大富大貴但能解決家庭正常生活開支,偶爾還能給一家人添置幾件稍微體麵的衣服,還在和妻子計劃,攢攢錢過兩年重新布置自己的家。至於田離的學業,自己倒希望能順其自然,不要太多壓力,女兒有著開朗活潑的性格,就算沒有什麼大作為,平安健康的生活,自己也會感到驕傲。
可是一切的一切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就變了,從剛開始的晚回家,到後來晚上不回家,甚至是好幾天不回來,這大半年期間,田龍和李秀玉的態度也從剛開始的耐心勸導到後來的訓斥和責罵。一個在小學初中都極其乖巧懂事的孩子,怎麼上了高中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符合這個年紀的妝容,衣服,這些都在一遍遍刺痛著父母的內心。
兩人在各個場所,酒吧,網吧,24小時便利店,甚至去了學校附近的賓館門口蹲守了一段時間,均一無所獲。
田龍沮喪的蹲了下去,抱著頭:“老婆,我真的儘力了,她小時候明明那麼乖巧,到底是哪裡出錯了,我真的儘了我最大的努力去培養她,教育她,我什麼都不求,我隻希望我們一家人,能一直安安穩穩的生活,我又有什麼錯呢。”
李秀玉蹲在丈夫的旁邊抽泣:“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了……”
夫妻二人的工作本來就需要大量的時間,睡眠不足,女兒的事情,讓本就疲憊不堪的身體,更加勞累,無功而返,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回了這個沒有女兒的家。
田龍歎了口氣,縮在被子裡,是不是從女兒對自己說想要做明星的那天開始,這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了。
上高中的第一個期中考試的周末,兩人放棄了作為小吃攤主的黃金周末檔,炒了很多女兒愛吃的菜,迎接自己寶貝女兒的到來,忙碌了一周的田離見到這麼多合自己胃口的菜,並沒有田龍想象中的女兒開心和激動的場麵,而是見到她一臉的為難。
田龍趕忙走上前:“離離,怎麼了,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菜啊,爸爸怎麼可能記錯。”
又開玩笑道:“你不會是奪舍了吧,忙了一周連自己愛吃的菜都忘了。”
“你以後不要再給我做這些飯了,你不是以前老說不要求我有什麼大作為,平平淡淡的生活嘛,可是老爸,我現在有了自己的追求,我想當一個明星,你看電視裡的明星有哪個是胖的。”
“爸爸知道了,快吃飯吧。”在田龍心裡,自己的女兒最清楚不過,永遠隻有半分鐘的熱情,說不定今晚一覺醒來,明早就把剛剛所謂的追求給放棄
了。
“哎呀,我真的沒有騙你,這次我真的下了很大的決心,難道你沒有發現我又瘦了,我既然想當明星,我就一定會好好管理自己的身材,可不能浪費我的漂亮臉蛋。”說著走向了體重秤。
田離並沒有誇大其詞,她從小到大一個最深入、長久的標簽就是漂亮,尤其小時候還被爸爸送到舞蹈班學習,雖然最後因為費用的問題,隻上了一年多,但是田離保留了最好的習慣,就是不塌腰,體態非常好,即使學習也很少趴在桌子上,所以可能是基因原因,也可能是用眼習慣,田離直到高中都沒有近視,並且從小到大成績都在中上遊。
田離歎了口氣,坐下來:“我都那麼控製體重了,怎麼也沒瘦多少呢?”
“沒事,把這頓先吃了,減重的事情慢慢來,爸爸媽媽做了好久呢。”田龍把筷子遞給女兒。
李秀玉正好把飯也盛好,端到田離麵前,說:“你爸爸說的對,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快嘗嘗。”
田離蹭的站起來:“我說了我不吃,你們難道聽不見嗎?我要當明星,我要當明星,我怎麼可能晚上再吃飯,你們作為我的爸爸媽媽,為什麼不支持我的夢想?”
“你想當明星,去乾什麼?唱歌跳舞的還是表演?”田龍無奈道。
“我要去演戲,我要穿好多漂亮衣服,我想讓人都誇獎我,我想出名,我想掙錢,就這麼簡單。”
“你不小了,你想想這簡單嗎?首先你想演戲,人家憑什麼投資讓你演,去當個藝術生,考個表演學院,你才有機會觸碰到,你再想想,咱們市有人在這個圈子嗎,甚至咱們省,你叫的上名字的明星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你憑什麼認為那個人會是你呢?而且爸爸媽媽拿什麼培養你呢,就連跳舞的學費我們都隻出得起一年多的。更何況,我們這樣的家庭,尤其是生病的時候,爸爸媽媽必須要存一部分錢去應付各種意外。”田龍耐心同女兒說道。
田離一臉誌在必得的表情:“沒關係,我漂亮啊!”
田龍這下真的生氣了,他一定要在離離深入這個想法之前,勸導她,萬一做出傻事來可怎麼辦,自己的女兒可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委屈,如果真的從事那個行業,唾沫星子真的可以淹死人的。
平複了一下心情,他接著說:“爸爸承認你很漂亮,可是這個世界上漂亮的女孩子很多,尤其是娛樂圈,他們不缺美女。外在的優越條件,內在的修養以及人脈,缺一不可,你沒有受過專業的培訓,沒有相關的經驗,他們又憑什麼給你機會呢,你有什麼特彆之處呢。”
“可是我就是在為這個方向努力啊,我最近看了好多之前翻一翻就會放下的文學作品,我上計算機課的時候還搜了好多瘦身的方法,我真的沒有說說而已,就像今天的飯,即使這些都是我愛吃的,為了我的夢想,這些都是可以舍棄的。”田離有些急了,爸爸總是拿她當小孩子看,可是這次她真的下了很大的決心,做了很多功課。
“總之,爸爸不同意你走這條路,現實和你想象的出入太多了。”田龍頹然坐下來。
“可是我偏不,難道我要像你們一樣出去擺攤嗎?那我不要念書好了,咱們一家人一起乾吧,反正我讀書也不好!”說完之後,不等父母開口,田離摔門走了。
田龍生氣的想要追上去,李秀玉在身旁勸阻到:“不要這麼著急,她出去稍微冷靜一會兒也就回來了,這麼重大的決定,我們也應該心平氣和的坐下好好聊聊,離離告訴我們的也太突然了。”
“我就想讓她一直平平安安,快樂健康的生活,我不需要孩子有多麼大的成就,也不需要多麼光鮮亮麗的外表和名聲!”田龍拍著桌子怒聲道。
“孩子還小,有些虛榮心很正常,回來的時候好好勸勸她。”李秀玉安慰丈夫道。
從這天起,田離就開始了各種各樣的現象,晚回家倒還好,竟然慢慢開始了翹課,學校老師已經叫田離父母到學校來好多次,田離每次也都是再三保證自己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可是行為卻依舊如此。
而這邊的田離,已經摩拳擦掌,興致勃勃的準備開啟人生下一段旅程了。從小她就經常聽見各種各樣讚揚她外貌的話語,一開始她並沒有想著要成為所謂的明星,直到有一天同桌鄭溢才告訴她你這麼漂亮,放到電視裡肯定更漂亮,她才開始思考自己的人生,反正文化課也學不好,為什麼不考慮一下呢。
田離有個好閨蜜孫圓圓,兩人小學就認識了,一路初中高中都在一個班,她人如其名,微胖,性格開朗,學習成績又好,年級裡的名次也是相當可觀。父母雖然沒有經常將兩個女孩放在一起比較,但一直會說,圓圓又考了第一,真聰明,肯定是個用功又認真的女孩。說不嫉妒是假的,作為一個情感複雜的人類,有這些想法也是很正常,但都沒有根本上影響到兩人的真實情感。
鄭溢才從高中剛開學就喜歡孫園園,至於為什麼喜歡,是一見鐘情還是蓄謀已久,田離也不太清楚,尤其在知道田離和孫園園的關係後,本來對田離很客氣的鄭溢才突然話多了起來,經常幫田離買水、零食,還幫她打飯,尤其是買飯的時候,要特意問田離,孫園園到底喜歡什麼口味,甜的還是鹹的,辣的還是清淡的,喜歡麵食還是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