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做起來比想起來難度要高得多。
比如此刻的蔣禾然想要在自己的人際關係圈子中找到江回舟,可以說的上難度過於高了。
畢竟之前的小圈子聚會,江回舟一點麵子都沒有給她,那群平日裡看著好說話的公子哥們,實際上哪個不是察言觀色的人精。誰會蠢到去自擔風險,幫助蔣禾然這個家族已經逐漸淡出圈子的女人得罪江回舟?這些人隻是看著好說話,實際上,真正牽扯到家族關係,誰也不是蠢貨。
但達不成目的誓不罷休,也是蔣禾然的人生格言之一。
“不經意”的和幾個若即若離的公子哥透露一點,關於江回舟賭注“可能”要輸掉的傳言。再加上一點點推波助瀾,很快,這場賭注最關心輸贏的那個人上鉤了。
看著手機上名字是知簡的好友申請,蔣禾然嘴角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這個家夥雖然人品不怎麼樣,花邊新聞又多的可怕,但,這種人才好拿捏啊。
多增加一些籌碼,讓自己不經意的融入到這個圈子裡,是她蔣禾然回歸上流階層的第一步。當然,也是最難得一步。請神容易送神難,讓她踏進這個圈子裡了,她絕對不會再度和自己那幾個沒用的堂兄一樣,隻會瞎搞無用,讓蔣家逐漸走向沒落。
看著好容易搭上今天這個房地產家沒腦子的小公主,才能夠免費住上的公寓裡的豪華的裝飾,蔣禾然冷笑了一聲。
她真的很討厭夏歌的那副表情,不過是和自己一樣,一無所有的玩意,憑什麼有了江小少爺的偏愛之後,就可以那樣冷傲的對待自己?一個玩意而已,如果自己有她那張臉,一定········
真想看著這樣的人,從高台上掉下來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啊。
毫不知情的江回舟還在評論區和網友怒懟。
起因是有個ID叫“慧眼識豬”的網友辣評,“感覺漂亮姐姐像是被迫的。”
“誰能把旁邊那個藏頭露尾的剪刀手P掉,把我放上去啊。”
“話說,那個剪刀手倒是也風韻猶存啊,小指上還帶一顆小痣,我看也是風韻猶存。”
“樓上是真的餓了,但是我可以加入你們嗎,我不是來拆散這個家的。”
手機上明明滅滅,江回舟以為一個小時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居然硬生生在網上和網友們聊了接近三個小時。一扭頭發現車窗外天都黑了,幸好今天沒什麼事,可以自己開車回去。
隻是要小心一些不要被夏歌發現,懊惱的看著自己的銀色囂張跑車,以前從來沒有覺得張揚的江回舟此時感覺到,確實有那麼幾分過於張揚了。
不知道夏歌會喜歡什麼樣的車,估計會是內斂一些的吧?這樣想著,江回舟順手把電話撥給了鐘叔。
“家裡還有什麼看上去比較低調一點的車型嗎?”
這種事問江逾白那家夥根本沒用,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車庫裡還有多少輛車。在這種事情的處理上,還是找鐘叔靠譜一點。
“低調?”一聽到是自家小少爺指名道姓要低調一點的跑車,思考了半天的鐘叔結合了他平日裡的習慣,還真是想到了一輛新入庫的跑車。
隻是剛被大少爺的司機開回來,還是先問詢一下大少爺的意見比較好一點。
“小少爺,有一輛黑色的布加迪,但是剛被大少爺的司機開回來去洗車了。”
“黑色?”根本沒考慮也是一輛跑車的事情,江回舟覺得這個顏色應該足夠低調了,“行,那你和大哥說一聲,明天我回去的時候順便開出來。”
小心地從地下車庫回到套房裡,江回舟以為自己回來就可以看到夏歌在等他。
進門之前還小心的聞了一下自己身上,生怕沾染了車載香水味道過深,會被發現。
哪成想推開門,屋子裡隻有常亮著的入戶燈——夏歌還沒有回來。
去哪裡了?難道是自己先去吃飯了嗎?有些鬱悶,江回舟第一次感受到被被丟在這裡無人搭理的感受,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還是隻有網友們不間斷地、熱情的回複。
而微信那邊,沒有任何信息,像是被遺忘了一般。
他有些生了悶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遠處的海岸線滿滿變暗,一時間反倒覺得還好。
拎著有著小時候記憶的年糕回來,夏歌打開房門,就看到了衣服這樣的景象。
緊繃著一張臉的少年側坐在窗邊,手機放在桌子上明明滅滅,也沒有吭聲,隻是對於自己回來之後還有人等著自己這件事,感覺到心頭微微的一顫。
如果,他沒有撒謊,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那麼多的謊言該有多好。
歎了口氣,夏歌問詢:“吃飯了嗎?我帶了年糕回來。”
“哼。”心裡憋著一肚子氣,江回舟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覺得非常的委屈。他急忙的趕回來,甚至為了不被發現,偷偷摸摸的從地下車庫上來,就是為了能夠等著她一起吃晚飯。
現在可好,這是在外麵吃飽了,帶了剩下的回來給自己了?
以為對方答應了,夏歌走過去把年糕放到了桌子上。
“我不吃!”越想越生氣,江回舟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他聲音大了起來,隻是下一秒看到夏歌皺眉,“我想吃點彆的,行嗎?”
被他大聲的話驚到皺眉後,又看到眼前人的轉變,夏歌再度無奈的歎了口氣。
如果這人一直是那副少爺脾氣,可能夏歌根本不會留下他,隻是在看到自己的情緒不好時候,就例如現在。江回舟反而會變得體貼起來,像是一個壞脾氣的貓咪,平日裡胡作非為,卻會在主人真的生氣之後,小心地亮出自己柔軟的肚皮。
生怕主人真的會討厭他,會把他丟下一樣。
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想吃什麼,帶你出去吃嗎?”身上的衣服還是有點不舒服,夏歌走到浴室裡洗了一把臉,打算換身衣服。
淅瀝瀝的水聲從浴室傳出來,看著桌子上還有些熱乎的年糕,已經等了半天的江回舟看著沒有動過的包裝,突然覺得更餓了。
要不,吃一小塊也沒事吧。
說來也是湊巧,正打開包裝的時候,知簡那家夥在他們幾個因為賭注而湊在一起的小群裡,發了好幾張照片。
本來懶得去看的江回舟,這會心情覺得還不錯,於是點了開來。
很快收拾好了自己,夏歌擦著半乾的頭發走出了浴室,“走,我帶你出······”
“不必了,怎麼,吃剩下了還知道帶回來,還記得這裡有人等你啊。”雖然氣勢不是很足,那張臉看上去也沒有什麼攻擊性,但是此時的江回舟一臉的憤怒,像是被發現自己的主人在外麵喂養了新的寵物貓。
並且,決定棄養自己。
“發哪門子的瘋,”論起來,夏歌的心情倒是不比他好到哪裡去,無論是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還是回來的時候江逾白的話,眼前這個人,在自己離開之後,會迅速地擁有自己的未婚妻。
是的,那種門當戶對的,花團錦簇的公主和高門貴族的王子的婚姻。
和她這樣的,幾乎可以說從灰褐色泥土中掙紮出來的人,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張了張嘴,江回舟想著剛剛看到的,夏歌從那輛黑色布加迪跑車上剛剛下來的樣子,神色輕鬆,車裡的人甚至還遞出了一把雨傘——怎麼,是早就商量好要一起出去的吧。
怎麼,是那輛車讓她屈尊降貴,把自己丟在這裡跑出去吃飯的嗎?
甚至他們還可能同撐一把傘在雨中······不敢想了,江回舟再度惱怒,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明明一開始掩蓋身份隻是為了一個賭注,現在的他幾乎崩潰的想要說出來。
想要告訴夏歌,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資產。
然後呢?
一陣冷汗從背後襲來,江回舟看著眼前夏歌冰冷的眼神,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知道了真相,那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
但是這股氣又不得不發,他左看右看,好像能讓他發泄一下怒氣的隻有手裡抓著的沒有開封的年糕了。
“誰要吃這破玩意!”他用力的丟到地上,好像這樣就可以把自己的怒火全部展示出來,將微微顫抖的手藏在身後,他抬著下巴看著不遠處的夏歌。
看著那塊帶著同年僅剩甜蜜記憶的年糕落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夏歌的心頭再度碎了。
她的愛就像是構架在玻璃彈珠上麵,每一次江回舟的少爺脾氣就會在上麵劃上一道劃痕,雖然無傷大雅,隻是讓人回味起來覺得有幾分失落。
但,一直這樣毫無目的的亂發脾氣,質地再好的玻璃珠,也總是會破碎掉的。
哪怕,他們之間沒有謊言,似乎,這份愛,也開始了難以為繼。
“不想吃你可以自己出去吃,”聲音冷冷,夏歌似乎從更高的某處視角看著自己,近乎是機械一般的說出來。“彆在我這裡發瘋。”
“你是厭煩我了對吧!”
“怎麼,覺得現在還是金錢好嗎?昂貴的跑車坐上去是更舒服對嗎?”
好想被戳到了情緒崩潰的點,江回舟憤怒口不擇言,隻是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說錯了。
因為他看到了,從來沒見過的,突然脆弱到流淚的夏歌。
更高的視角消失了,掉落於地麵,破碎的絕望裹挾著了夏歌,她的聲音沙啞卻清晰。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