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女人看著冷不丁衝出來的江回舟愣了下,再看了眼他那張俊美白皙的臉,下一秒就像是洞悉了什麼秘密一般,嚷嚷出聲。
“嗬,我當是什麼人呢,你就是這個狐狸精養的小白臉吧!”
“真是好笑,她一個勾引我老公的狐狸精還在外頭養著你這個玩意呢!”
這幾句話信息量巨大,周圍迅速圍了起來了人,都在指指點點的看著熱鬨,再加上夏歌和江回舟這對俊男美女實在搶眼,甚至還有人掏出手機拍照起來了。
從未見過這種架勢的江回舟有點怔愣,他從來沒有直麵過這樣的惡意,明明事實不是這樣的,對麵的女人一開口好像就把他的罪名全部定了下來。
他想要用自己的身份朝著對麵反駁,畢竟他堂堂江家的小少爺,怎麼會被彆人包養!
“我江·······”,開口瞬間卻又想起來自己身後站著的夏歌,一時間有些進退維穀,生氣卻又毫無辦法。
對麵的女人見他開不了口的樣子,更是洋洋得意,以為自己抓到了他的痛點。而周圍的人也都像是聞到了腥味一樣,一個個的攝像頭還有指指點點的眼神開始將他包圍。
那樣的眼神盯著江回舟,閒言碎語像一張大網,把他勒的緊緊的。他不由得心底一陣煩躁,這些人怎麼能毫無證據的隨意汙蔑彆人。
直到有人已經開始和對麵的女人共情,指指點點的話語逐漸連成了一片,江回舟扭頭看了眼夏歌,被她那有些漠然的眼神刺到。
這個眼神他見過,在那天的夜宴酒吧裡,她就是用這個眼神看了對麵的人一眼,潑了一杯酒水,頂著一張冷豔的臉,麵無表情的離開了。這個眼神讓江回舟覺得,眼前的女人距離自己好遠好遠,她好像將自己隔離開了這個世界,所以才能如此的不在乎。
他再也忍不下去,剛想不管不顧的開口反駁,卻被身後的夏歌推開,擋在了自己身前。
她拿著自己的手機,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麵不帶一絲溫度,不慌不忙的看了一圈周圍的人,才對著對麵的女人開了口,“這位夫人,一口一個狐狸精的話,我是聽了不少的。”
“但是不知道你是哪一位的夫人?”
這無所謂的態度讓對麵的女人有些怔愣,也讓周圍的人更加竊竊私語了起來,那女人接著開口罵到,“我老公就是趙才明,他以前從來都不去你們那個教育機構接孩子,結果你去了之後,天天定著鬨鐘往那裡趕,不是被你這個狐狸精勾了魂,還能是什麼!”
“您是說,那位頭發沒有幾根、體重超過身高的趙先生?確實讓人印象深刻,畢竟我還從沒見過包養費能開到一個月一千塊五百八十塊的人,有零有整的,實在是讓人忘不掉。”
夏歌在記憶裡思考了下,原來就是這對極品夫妻害她丟了那份兼職的,真是太好笑。而她這句包養費一千五百八十塊,像是一個熱油點子,雖聲音不大,卻落到周圍的人海裡,濺起了更多的話語,還夾雜了躍起水麵的笑聲。
“你自己都承認了是吧!”
對麵女人見夏歌開了口,洋洋得意起來,雖然她說的話讓她有些惱了,但整個人像是名正言順了一般,開始站在道德的高度朝著江回舟尖聲嘲笑。
“你還護著這狐狸精呢,真是好笑!”
被夏歌先前的話震驚到,呆愣在她身後的江回舟被趙夫人這句話氣的臉都漲紅了,明明夏歌什麼都沒做錯,卻被這樣指責,他氣的往前走了一步,卻看到夏歌舉著手機,朝著對麵的女人展示了一下。
晃了晃手中的手機,夏歌笑了一聲,攔住在身後暴怒的江回舟,她朝著對麵說了一聲謝謝。
“真是謝謝你了趙夫人,如果不是你,你丈夫幾百條的信息,借著我在輔導機構教你們女兒,多次騷擾我的事情還不好起訴,現在你又在公共場合對我進行造謠。”
黑色的頭發襯得夏歌臉白的有些透明,她環視了周圍的人群一圈,這次臉上帶了些嘲諷,似乎要記住這些竊竊私語的人一般,衝著對麵的有些呆愣的女人冷笑一聲,開始了普法,“嗯,絕對的公共場合,對我的身心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現在不是中世紀女巫審判時代,你開口一句狐狸精就可以借助公眾的語言變成石頭和火焰,妄圖把一個無辜的人扯下地獄。造謠,誹謗,汙蔑,這可都是犯法的。”
“趙夫人,你知道我為何能夠迅速想起來你的丈夫嗎。”
“實在是抱歉,畢竟這麼多年,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摳門的騷擾人,著實是讓我吃了一驚。一千五百八十塊,還有有零有整的,實在——誠意滿滿。”
一席話,讓周圍人沉默之後又低笑出聲。畢竟要想打敗流言,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構設一個更好笑的新流言。也許正室抓小三是很惹眼,但是一個摳門到極致的包養費則是更好笑的新的傳播點。
有條不紊的說完,夏歌看著眼前已經有些心虛的女人,用手指敲了下自己的額頭,歪了歪頭露出一個可以說的上詭異的笑容,貼近她耳邊,低聲說道。
“我勸趙夫人最好不要再惹我,你和你的丈夫都是開車去接孩子的吧,但是你們兩個的孩子卻是機構裡專門叮囑關照過的紅綠色盲。”
“不要著急反駁,一個是你們兩個人在駕駛證考試上撒了謊,一個是孩子血緣問題,無論是哪個,都十分的有文章可作的。”
如願看到對麵一開始還張牙舞爪的女人,此刻隻能臉色漲紅,卻又說不出其他的話,夏歌這才扭頭看了眼在自己背後氣鼓鼓的少年,似乎要和對麵的女人論長短的樣子,本來冰冷的心頭微微一顫。
少年的緊張和憤怒不算作偽,剛剛突然出現擋在自己麵前,也算是——讓她覺得自己一時的被那張臉蒙蔽也有些原因。他倒也不是那麼的,一無是處。
夏歌伸出手,牽住身後的少年,對著對麵的趙夫人露出一個可以說的上勝利者的嘲諷。
“趙夫人,現在立刻給我的弟弟道歉,你剛剛的衝動著實嚇到他了。”
習慣了自己張牙舞爪的對著認定的所謂狐狸精一頓欺負,對麵的小姑娘為了名聲,忌憚謠言,隻能支支吾吾反駁。頭一回被人這樣直接把遮羞布解開,裸露在陽光下打的措手不及,趙夫人被這些話說的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但稍作反應之後,夏歌的話裡話外中對她女兒身世的挑撥讓趙夫人心中突然一緊,她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經做過的一些荒唐往事。雖然那些事情為她的丈夫在某種程度上鋪平了道路,卻留下來一個這樣大的把柄在對方手中,牢牢的拿捏了自己。
像是被掐了聲帶的一般,趙夫人咬著牙從嗓子眼裡冒出幾個詞語。
被人護在身後的江回舟瞬間得意洋洋起來,他抬著下巴,朝著對麵的女人冷哼了一聲,“說什麼呢,叫你道歉你沒聽到嗎!”
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樣不依靠家世地位,輕輕鬆鬆的讓對麵的人閉嘴的感覺,不由得眼神亮晶晶的盯著拉著自己手的夏歌看。她在保護自己哎,雖然稱呼自己是弟弟讓他心裡有些不開心,但現在這個情況下,她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看來趙夫人是不想道歉了,那我隻好······”故意拿出手機在手裡晃了下,夏歌輕而易舉的在對麵女人的臉上看到了慌張失措。當她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的時候,才可以隨意的玩弄這些東西,這位趙夫人實在是手段算不上高明。
畢竟,真正手段高明的人,此刻還緊緊拉著自己的手呢。有些自嘲的笑了下,夏歌有些自我厭棄這般的優柔寡斷。
“對不起!”
閉上眼不去看周圍人指指點點的看戲臉色,趙夫人大喊了一聲之後趕緊朝著外麵灰溜溜的走了。
“走吧,回去了。”鬆開牽著江回舟的手,夏歌向前走了幾步有些自嘲的笑了下,自己居然會對他心軟,真是有夠愚蠢。
他做的事情比這個趙夫人的行為,更加讓人惡心,偏生又高明到讓她居然都能夠陷進去。隻是,她夏歌既然能夠將自己的心給出去,即便是被對方的謊言敲碎,她也能夠完完整整的拿回來。
一句一個口令,江回舟亦步亦趨趕緊追上了女人的腳步,看著她垂在旁邊纖細的手,那掌心裡灼熱的溫度似乎還沒有褪去。他剛想伸出手去拉住,卻被接下來的話驚到心底發寒。
“不必太過緊張,”像是在安撫身後的人,又像是自言自語,夏歌輕聲說道,“這種汙蔑我已經見過太多,你說,江回舟,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
想要上前去勸慰,江回舟卻猛然想到了自己的那個賭注,心臟重重的落到底下,他嗓子裡好像被堵了一層厚重的春日楊花絮,想要說些什麼,竟然連呼吸都有些不暢了。
“我······”
他聲音有些沙啞,有種被拋下的感覺在此刻如此具象化,江回舟覺察到自己的手腳在這南方五月天的傍晚,冷的像是赤裸走在大雪裡。
夏歌頭都沒回,似乎是覺察到他走的慢了些,停了停腳步,“十五年前說我克父母哥哥的話都傷不了我分毫,更何況這些沒有來的謠言。”
“走吧,該回去了。”
緊跟兩步,江回舟壓下心底的無措緊緊拉住夏歌的手,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對她了解的太少,以至於連一句勸慰的話都說不出,即使兩人此刻一同走在街上,也像是生拚硬湊。就算此時他攥緊了對方的手,卻感覺自己距離她卻是那麼的遙遠。
不遠處,停靠許久的勞斯勞斯上的江家司機等了好一會,卻看到自家小少爺跟著一個漂亮姑娘朝著公交車站走了,一時拿不定主意隻得給管家鐘叔打去了電話。
而那邊的鐘叔剛趕到酒店,心裡頗有些好奇的打包著沒有少的飯菜,卻看到自家大少爺江逾白在窗邊盯著街道上的鬨劇,仔細一看主角不正是自家小少爺嗎。
愛看熱鬨的江夫人由於聽不到聲音,著急的要自家老爺趕緊找人去下麵錄像的人中要一份視頻來看。在心底歎了口氣,鐘叔覺得自己和大少爺這些年為這個家實在是操碎了心。
下一秒鐘叔的手機就響了,他接起來聽到了小少爺司機的呼救,轉頭又看到夫人亮晶晶的眼神盯著他,突然覺得百萬年薪的管家做起來,也蠻難的。
將全部事情挨個處理完,鐘叔還要抽空給小少爺江回舟發了個短訊,畢竟司機離開的事情,他得想辦法委婉的告訴小少爺。
被拉著手乖乖的走到公交車站等車的江回舟,收到了管家鐘叔的消息,他小心的避開夏歌,看了一眼消息,然後看著神色冷淡看著遠方的女人,問道。
“姐姐,你是不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