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三 “我們。”(1 / 1)

HP Flannel cure Yeopaega 6450 字 11個月前

伊迪絲踏出休息室的時候,看到布萊克正懶洋洋地靠在樓梯扶手上,他的樣子讓伊迪絲想起塞維利亞的橘子樹,那裡是她爸爸媽媽相識相戀的地方,伊森那時剛完成他在預言家日報得到的一份重要工作,上司推薦他去那邊放個小假,而就在某個尋常午後,他無意中走進了一家書店,認識了那裡的二十八歲在塞維利亞大學心理學係修博士的兼職售貨員嘉佰莉拉·塞拉諾小姐,後麵的事情便說來話長了,反正這個故事伊森給她講了不下二十遍。

“我們能不去平斯夫人的圖書館嗎?”等他們下到二樓的時候,伊迪絲才敢開口和他說話。

布萊克停住了,他肯定還沒從早上的事情回過神來,因為他整個人看上去都和平時不太一樣,沒那麼灑脫或者說機靈,“什麼?你們拉文克勞不都喜歡去圖書館寫作業嗎?”

“那是你以為,而且我不是不喜歡去圖書館,我隻是不喜歡去平斯夫人的圖書館,我一般都在我們塔樓的圖書館學習的。”

“那你不早說?我們還下來乾嘛?我直接進你們休息室不就好了?反正隻用答對一個問題就能進不是嗎?”

“說是這麼說的,可是我們學院其他人又不是瞎,而且我碰巧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不能在人多的地方說,我帶了書出來,我們去黑湖吧,那裡有風也涼快。”伊迪絲抬頭對他眨巴著眼睛。布萊克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個人色彩地盯了一會兒牆上的那些壁畫,然後妥協了。

“這顆山梨樹其實是護法樹,呃大概三年級的時候吧,我那時候經常和傑斯來這邊練點球,然後迪婭在這顆樹下寫作業,有一次傑斯把遊走球砸到這顆樹上了,然後第二天早上他跟我說他發現有幾隻護樹羅鍋把他的睡衣撕爛了,他是穿校服睡覺的,他們還把他寫了好幾天的魔藥學論文也偷走了,我就猜到了,這棵樹肯定是護法樹。”伊迪絲想到傑斯尖叫抱怨的樣子就忍不住咧嘴笑起來,她靠近那棵樹,護樹羅鍋們大概是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從山梨樹的溝壑中爬出來竊竊私語,她轉過頭對布萊克繼續說:“你可能要慢一點,他們很怕生。”

於是布萊克就把他的書包放在地上然後盤腿坐下,心不在焉地問:“他們怎麼不攻擊你?”

“因為我去找海格要了土鱉送給他們,還告訴他們不嫌棄的話下次可以直接鑽進傑斯的褲子裡,他超級怕癢。”她伸出左手手背,其中一隻護樹羅鍋就竄到了她的手臂上,“這位,我叫他紐扣,因為他之前扯掉了我一顆紐扣偷偷藏進我的校服口袋裡和我去保護神奇動物課,隻不過傑斯不太喜歡他,不然我就把他帶回宿舍了。”

布萊克這時候起身走上前來好奇地看了一下,然後紐扣就朝他吐舌頭,伊迪絲噗呲一聲笑出來了,說:“彆這樣,他沒有惡意的。”紐扣半信半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布萊克,然後用爪子輕輕撓了一下他耷拉在脖頸處的黑色卷發。

“把手伸出來。”伊迪絲叫他,布萊克卻不為所動地皺眉看了他一眼,她用右手胳膊肘捅了他的腰一下,“快點,把手伸出來。”布萊克捂著腰還瞪她,“乾嘛,我又不會把你手砍斷,如果非要做點什麼事的話我肯定也是先把你的嘴撕爛,可是我沒有,所以你彆再那一驚一乍的了。”

於是布萊克不情不願地攤出了他的右手掌心,伊迪絲翻了個白眼然後又用右手狠狠抽了一下他的手掌,他的可以用來做藝術雕塑品模版的掌心立馬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布萊克憤怒地叫了一聲:“Hey!”,伊迪絲麵不改色道:“手背朝上,像我這樣。”她抬了抬馱著紐扣的左手示意他,紐扣因為突如其來的重心不穩晃了一下。

布萊克皺了皺鼻子但還是照做了,伊迪絲托起右手的手背,在他們的手之間,搭起一座橋梁,隻不過銜接橋梁的混凝土是人體肌膚的溫度。

“你為什麼總是打我?”布萊克問,但他的眼睛盯著正在猶豫要不要邁步的紐扣,伊迪絲乾脆利落地回答:“因為你沒腦子。”

紐扣終於邁步了,它走得很輕快,最後跳到了布萊克的指關節上,認真地打量著他。

伊迪絲垂下了自己的雙手:“可就算你沒腦子,還是有人選擇信任你。”

紐扣伸出了細長的爪子在他麵前晃了晃,然後又轉過頭來一邊看伊迪絲一邊對著布萊克的腦袋比比劃劃。

“把手抬起來一點,他想看一下你的臉。”

“什麼?為什麼?”

“嘖,還能因為什麼呀?因為你長的好看唄,他最喜歡看好看的臉了,哦,傑斯除外。”

“張?”布萊克把手稍微抬高了一點,這個視角紐扣像是在通過門上的貓眼仰著麵仔細觀察他。

“怎麼了?你那表情是什麼意思呀?傑斯多可愛呀!我在分院儀式上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沒我高呢,頭發也長,像個小蘑菇一樣,我當時就想著要去和他做好朋友,啊,他現在甚至還比我高一點呢,結果他長開了也變討人厭了。”她現在距離5英尺9英寸*還差一點點,但傑斯在上個暑假就超過了這個身高。伊迪絲撇著嘴屈膝坐下,從書包裡麵拽出來一卷羊皮紙、一個墨水瓶和一隻羽毛筆,還有剛才匆匆塞進去的幾本書。

“非生物召喚咒,是嗎?麥格有規定長度嗎?”她抬頭看布萊克,他正小心翼翼地端著右手臂嘗試平穩地坐下來,但他個子很高所以這對他來說並不是很容易,伊迪絲猜測他絕對超過了6英尺2英寸*,她扶了一下他空閒的左手肘。

“我忘記了,不過你寫長一點肯定沒事。”他坐下來之後鬆了一口氣,把右胳膊搭在膝蓋上,甚至還伸出左手戳了戳紐扣身上細長的小樹枝。她開始覺得他有點可愛,卻又不太敢相信他所做的事情。

“是我寫,還是我們寫?”

“我們。”

伊迪絲對著交錯縱橫的樹根揮了下她的魔杖,地上幾根較粗的樹乾和一塊跟井蓋差不多大的樹皮就飛起來組成了一張小桌,橫放在她麵前,她把文具都攤上去,布萊克挪了下身子,坐到她的小桌旁邊,紐扣三步並作兩步地從他手上跳到桌子上,笨拙地舉起和他差不多高的羽毛筆。

“彆鬨。”伊迪絲搖搖頭對他說,搶過了羽毛筆,紐扣又朝她吐舌頭,然後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布萊克快速地翻閱了一下她帶來的書,皺著眉說:“感覺這些全都是廢話,我也不知道麥格是怎麼了,一個非生物召喚咒有什麼好寫的?”

“隻有廢話是嗎?那就隻寫廢話好了,首先,最重要的是咒語解釋:‘召喚咒用於召喚某個無生命物體,不管此物是否在施法者的視線以內。隻要施法者在腦海中清晰地想象出這個物體,那麼不管離得再遠,它都會飛向本人。’”

布萊克無語地看了她一眼,說:“然後你還要寫召喚咒的拉丁語意思是嗎?”

“好主意。光這幾句話就可以耗掉一定長度了。”

“你真是寫論文的高手。”

“Gracias(西班牙語,“謝謝”),但說實話,我真的不太喜歡理論性的東西。”

“嗯,我想我也是。”

“哦,魔法史除外,他們好多人都說沒意思,還喜歡上課睡覺,但我覺得曆史哲學文化教育是很有必要的,而且你想想,我們書上學的都是曾經真實存在過的人啊,我不否認賓斯講得確實很無聊,可那些人,他們也都曾經和我們一樣,有著——”

“嗯嗯知道了,彆說了。”

“好吧。”伊迪絲滿肚委屈地聳了聳肩,過了一會兒她又補了一句:“我就知道你們格蘭芬多肯定對這些很反感。”

他們兩個就這樣坐在大樹底下還算和平地共享一卷羊皮紙,一開始是伊迪絲寫字,布萊克找資料,隻不過後來布萊克嫌棄她的字太奇怪了,“長得像吃飽了撐著的蝴蝶”,所以就換成他負責寫字了。

“你握筆的姿勢也很奇怪,先不說你用左手寫字了,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太少見的事情,但是哪有人把筆杆夾在食指和中指中間寫字的啊?”

“我就這樣寫唄。”伊迪絲托著腮把立在小桌上的書翻過一頁,說:“你說我們要不要把《標準咒語,四級》裡麵吉迪翁·弗拉特沃西的那個著名用例寫進去?我還能記起一點來。”

“寫吧。”布萊克的筆尖停頓了一下,看得出他對這個主意感到荒唐但卻又無法反駁。

“哦!我們還可以寫我上次比賽用的召喚咒無杖魔法!那是個成功的例子,把筆給我!”伊迪絲激動地猛一抬頭,剛剛正趴在她腦袋上小憩的紐扣被驚醒了,生氣地拽了下她的發梢。

“不行。”布萊克拍開了她要來拿筆的手,說:“這個很離譜,因為你不出名,沒人知道你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你也不可以寫字,我剛剛才說你寫字很奇怪來著,而且你用左手寫字,你的胳膊肘會懟著我的肩膀,很疼。”

“好吧。”伊迪絲縮了回去,“我想起來,我小時候和萊姆斯並排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用左手,他用右手,我們的手肘就經常撞到一起,然後他就說我以後找對象一定要找一個也是左撇子的,不然吃飯的時候就很麻煩,我說那讓我對象坐我對麵不就好了嗎?”

布萊克沒有看她,隻是回了一句“哦。”

“那個時候我們還很小呢,他還沒有被咬,也還沒搬到我家附近,但那個時候爸爸已經很忙了,就總是把我送到他家,我們會一起玩高布石或者玩具飛天掃帚,他當時和你們——你和波特的性格沒什麼兩樣,快樂、外向,但在那之後就都變了,他有一段時間一直不願意見我,可我們除了彼此就沒有彆的好朋友了,因為我們的父母們都怕我們說漏嘴,我曾經很擔心他可能再也開心不起來了,直到他遇見你們,我以為是你們讓他看到他渴望的自己,但沒想到的,是你們在幫他慢慢接納現在的自己。”

“你們對他來說很重要,或許,我想,他們對你來說也很重要吧。”

布萊克好久都沒有動了,太陽也早就低下來了,城堡被裸露的黃色燈光點亮,仿佛是霞光及月光融在一起被染成了咖喱的顏色,而他——灑在白雪上的一捧熱血被鑄在了這幅古畫裡。

“你在聽嗎?”伊迪絲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他斜睨了她一眼,但那一瞬裡她散發出來的訊息有些晦澀難懂,伊迪絲聳了聳肩看向自己的鞋尖說:“我也不是想罵你有多混蛋什麼的,反正波特肯定已經罵過你了,如果你不想失去他們的話,就去真心誠意地道個歉吧,總比什麼都不說就這樣變成陌生人好,對吧?”

伊迪絲懷疑自己的餘光看錯了,但他好像是以一個很難察覺的幅度點了點頭,他們沉靜了大約五分鐘。

然後他說:“我記得,二年級的時候,我們發現他在尖叫棚屋裡的時候,你當時差點把我和詹姆綁到打人柳的樹枝上去。”

伊迪絲咯咯笑出了聲:“我那不是怕你們把這事說出去了,讓萊姆斯不能上學嗎?”

“你是個很稱職的朋友。”

伊迪絲愣了一下:“呃,謝謝你的——也算是誇獎?但我覺得友誼從來就沒有職業標準,它隻是你能有幸在場見識另一個人最悲慘的時刻,懂得這是一種榮幸,而且知道你同樣可以在他身邊悲傷。*”

小天狼星梗了一下,然後說:“夏瑞恩,你們拉文克勞都喜歡這麼出其不意地講一段哲理性的話嗎?”

“呃,可能?但是你要知道我已經算好的了,聖誕假期的時候有個長得特彆帥的前拉文克勞學長跟我講了一個下午的哲學,好像還給我爸爸聽見了,我當時尷尬得想趕緊堵住他的嘴讓他快彆說了。”

小天狼星總算展顏一笑,他低下頭頓了一下,然後皺眉張口道:“不過有個問題我想問好久了,不知道是我的嗅覺不靈還是你身上一直有一股酒味?”

伊迪絲的嘴角抽了下:“是你鼻子出問題了。”

“不,是你喝酒。”

“我沒有。”

小天狼星用力嗅了嗅,像某種犬類動物,“喝的還是白蘭地。”

伊迪絲怔了一會兒,才認命扶額道:“Vale(西班牙語,“好吧”),你現在知道我不可告人的秘密了,那你要慫恿斯內普來偷我的邊車雞尾酒,好讓我喝醉的時候把他殺掉嗎?”

“這樣的事我肯定不會再做一次了。”他異常認真地盯著她,她偶然想起上個暑假看過的阿多尼斯的詩集:“當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我瞥見幽深的黎明,我看到古老的昨天,看到我不能領悟的一切。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動,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間。”

他有很漂亮的眼睛,這一點不需要再贅述了。

伊迪絲立馬就打了個寒顫,並迅速地移開目光,清清嗓子打算敲破這古怪的尷尬。

“其實我這事也用不著這麼嚴肅,我隻是在開玩笑——你知道,隻要彆讓我爸媽和教授們知道就行,哦對,萊姆斯的爸媽也不可以,因為他們肯定會告訴——”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前提是我也要喝到。”

等他們寫完論文,有說有笑地走進禮堂吃晚飯時,傑斯·張都驚呆了。

“伊迪絲·克裡斯蒂安哪·夏瑞恩!”

“怎麼了?傑斯寶寶?”

傑斯看了看四周,然後壓低聲音說:“你不會真的在和他約會吧。”

“你被戴維斯洗腦了。”

吃完晚飯,伊迪絲去貓頭鷹塔樓給家裡回信,她想起詹姆和小天狼星沒吵架之前還給蕎蕎穿了一雙紅金條紋高跟鞋,醜得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好,可那隻鳥卻死活不肯脫下來。

然後她從高空俯瞰,看見在下午待過的那棵樹下有四個男孩。

小天狼星有些局促地站著,他在對萊姆斯說話,但伊迪絲看不清口型,他停了下來,然後過了一會兒,他試探地微微張開雙手,萊姆斯被他這有些突兀的擁抱索要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那是伊迪絲第要是平時,她八成得騎著飛天掃帚下去嘲笑他一番,但考慮到現在的特殊情況,她沒有這麼做的,她隻是看著萊姆斯猶疑著摟了摟他的朋友

最後是波特大笑著說了什麼,然後四個男孩都把胳膊搭在彼此的肩上大笑,組成像一片四葉草,此時此刻,星星在黑暗的夜空中閃爍,遙遠星光在高處閃爍,仿佛來自某種他們永遠沒有機會感受的生命*。

好吧,這就有一點惡心了。

“看來他們和好了啊。”

伊迪絲被這沒有預兆的輕靈女聲嚇了一跳,轉過頭去看見那個格蘭芬多的伊萬斯,她的臉上泛起一些紅暈,“哦,我不是故意嚇到你的,不好意思。”

“沒關係。”伊迪絲朝她笑笑,然後她又俯下身去看了看男孩們——他們現在正勾肩搭背地往城堡裡走,四張年輕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男孩子們真奇怪,是嗎?波特和布萊克以前活像連體嬰,前段時間卻還一句話也不說,那種氛圍感覺都要快把我們休息室變成冰塊了,現在他們又變回連體嬰了。”伊萬斯聳了聳肩,她深紅色的頭發溫順地垂在腦後,或許是因浸潤了月光而更加美麗。

“誰知道呢?”伊迪絲也聳了聳肩,“但,我覺得他們心思不算——太壞,其實。”詹姆·波特應該感謝自己在他的女神麵前美言,她在心裡想,小天狼星·布萊克也是,因為她竟然為了維護他的表麵形象說出了這樣違心的話。

“確實,就是太幼稚了點。”伊萬斯的目光在那四個越來越近的快話身影上停留了很久,等他們消失在塔樓的遮擋物之下後,她轉過身來,微笑著伸出一隻手。

“對了,還沒介紹我自己呢,我叫莉莉·伊萬斯,格蘭芬多的,和你同級,叫我莉莉就好,我能叫你伊迪絲嗎?那天你砸中了穆爾賽伯和埃弗裡之後我就成了你的球迷。”

“哇哦!當然可以了,我其實早就知道你啦,謝謝你的喜歡,咳,我是說,我很高興這麼美麗的小姐能成為我的球迷。”伊迪絲有些緊張地握住了她的手,好像現在那個所謂的“球迷”稱號更應該安在她身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