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心魔嗎？”裴皓問。
“本尊早已飛升成神，怎會是你的心魔？”裴玄昱冷道，“這不過是我成神的最後一劫。”
“什麼劫？”裴皓問。
“情劫。”裴玄昱道，“殺妻證道，修得無情大道，飛升成神。但薑樂曦自爆於洛水，意圖阻止我成神。”
“她沒有想到，我最終依舊成功飛升，而我成神後的第一劫，便是要找到她，殺了她。”裴玄昱說這話時，情緒幾乎沒有波動，他並未透露自己是獻祭全世界才得以成神，“我既然出現在此，便說明，薑樂曦也在不遠之處。”
“薑樂曦就是薑黎麼？”裴皓道，“薑黎於我有恩，我不會讓你殺了她。”
“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裴玄昱道，“本尊殺你，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那你可以試試。”裴皓手中凝出一朵火焰，他向前逼近一步，裴玄昱的墨色的衣擺融化了半分。
薑樂曦自爆，本魂飛魄散，隻留了一縷殘魂，意外來到現世。
而裴玄昱，他的魂魄追著薑樂曦的殘魂也來到赤嵐，但是依舊被這個世界所排斥。
畢竟一個世界，隻有一個氣運之子。
除非，他殺了裴皓，取而代之。
裴玄昱定定看了裴皓幾秒，突然道：“念在你與本尊同源，在薑樂曦出現之前，我暫且不殺你。”
氣運之子是不會死的，如果驟然殺死氣運之子，極可能導致世界的崩壞。
說完，裴玄昱也化為一個光點，沒入了裴皓的靈海。
裴玄昱在裴皓的靈海中化成了一個赤色的蛋，裴皓敲了敲，他並不應答，裴皓也就不去管他了。
另一邊。
薑黎手上的淤青，一開始還不算很疼，隨著時間推移，居然越來越疼，還有星星點點的血點從皮肉深處泛上來。
一時間，薑黎對裴皓的喜歡，都因為這血點淡了幾分。
裴皓粗手粗腳的，拽著人走路，賊疼。
還不如薛凝，薛凝搭上她手腕給她把脈時，手指多輕柔啊，薛凝也是水靈根，體溫溫涼。
可惜，薛凝喜歡沈潯。
不對，薑黎拍拍自己的臉，就算薛凝不喜歡沈潯，和她有什麼關係！
但是，不知道為何，她見到薛凝第一麵，就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薑黎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簡單給自己上了些藥油後，用傳聲陣詢問謝昭關於荃蕪香料的訊息。
【荃蕪香料產自絲國，但是已經失傳了五百年了。秀山有一個絲國人士留下的秘境，近日可能要打開。你到時候同我一塊去尋找荃蕪香料吧。——謝昭】
薑黎本想回絕，她可以自己去找。
但是係統卻事先替她應答了。
【好的。親。——薑黎】
看著對麵已讀的標簽，薑黎幾乎要被氣昏了。
她恨不得抓住腦中的係統：【你未經我允許答應就算了，還親！親是什麼意思！】
係統嚶嚶嚶道：【我這不是幫你攻略謝昭嗎？】
薑黎氣得渾身都略微發抖，薑樂曦一直在冷眼旁觀，此時也道：【你這個係統，確實礙眼。】
她在薑黎的識海中出現，伸手一抓，就把那係統抓在手裡！
【這玩意居然還有一個靈核。】薑樂曦紫色的靈力輸入到係統的靈核中，係統登時發出尖利的慘叫。
薑樂曦丹紅的指甲掐著係統的靈核，硬生生把係統從薑黎的腦中抓了出來！
係統被薑樂曦拽出了薑黎的靈海，薑樂曦眼中紫光閃過，係統緩緩變化，變成了一個黑白相間的——熊貓幼崽。
“嚶嚶嚶！”熊貓幼崽隻會嚶嚶嚶，對著薑黎揮舞著小爪子。
“你叫係統，那你就叫喜喜吧。”薑樂曦十分獨斷專行地給熊貓取名。
“尊者，為什麼要把係統變成熊貓？”薑黎弱弱問。
“你知道為什麼我和薛凝會交惡麼？”薑樂曦自問自答，“上一世，她就養了那隻熊貓。但她的熊貓被殺死了。訓誡院調查的結果是，”
她頓了頓，“那熊貓，是我殺死的。”
“不是我殺的，我自然不認，但是那熊貓身上，留下了千雪劍法的劍氣。”薑樂曦道，“全靈界隻有我一人會千雪劍法，我自然百口莫辯。”
“從此，薛凝見了我便沒有好臉色。我本就與她不和，此事之後，更是水火不容。”薑樂曦指著那熊貓道，“正好由你的係統做熊貓，與薛凝的熊貓廝混一處。屆時，自然可以真相大白。”
薑黎：居然還有這種前塵往事！
“好。”薑黎答應下來，抱著係統化成的熊貓，叩響了薛凝的門。
薛凝果然對熊貓毫無抵抗力，口嫌體正直得把熊貓（係統版）接回去養了。
“沒有送給你，”薑黎囑咐，“以後我還要拿回來的。”
“可以，但是我幫你養，你得付錢。一個月三十靈石。”薛凝道。
“不行，十五靈石。”薑黎道，“這熊貓可以不吃東西，夥食費就先省了。”
薛凝掂量了一下懷裡團子胖乎乎的觸感，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係統嚶嚶嚶：我被宿主以十五靈石的價格賣身了！
薛凝隻當係統怕生，薑黎道：“這隻熊貓叫喜喜，它特彆賤，你可以揍它，不揍死是沒關係的。”
“我沒有虐待小動物的癖好。”說完，薛凝又關上了門。
三日後。
這三天過得風平浪靜，夏宛在主峰療傷，千秋小隊的任務已經完成，所以驟然閒了下來。
三日後，絲國秘境打開了。
薑黎和謝昭一起出發前，碰上了裴皓。
“好巧，你們也去絲國秘境？”裴皓先發製人。
“是啊。”薑黎嗬嗬一笑。
哪有這樣的巧合！她深刻懷疑裴皓是故意打探她的行蹤了。
薑樂曦本一直以靈體的形態飄在薑黎身後，驟然見到裴皓從拐角出現，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毫無血色，呼吸停滯，就像是見了鬼。
“尊者，這是裴皓，不是裴玄昱。”薑黎用靈識對薑樂曦道，“他不是原著裡的那個人。”
另一邊。
裴玄昱從裴皓的靈海中猛地睜眼，作為神明，他掌控裴皓的身體簡直輕而易舉，在感受到那股他無比痛恨也無比熟悉的氣息後，身體比大腦行動得更快。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控製了裴皓的身體，右手拔劍，眨眼間匕首橫亙在薑黎的脖間，“你是誰？”
他的神色與裴皓是完全不同的，在薑黎看來，裴皓總是微微笑著，很溫柔。
而眼前這個裴皓，雖然麵無表情，但是眼神凶惡得如同地獄惡鬼。
薑黎被他按著，喘不過氣：“放開我——”她斷斷續續道。
薑樂曦如夢初醒，她手一翻便握住了一把長鞭，雷光乍現，力拔千鈞一般，往“裴皓”身上劈去！
裴玄昱也感受到了這股極大的靈力波動，但他定睛一看，眼前依舊是那個十八歲的薑黎，天黎尊者的影子他都沒看到。
裴玄昱已經飛升成神，躲開隻有殘魂的薑樂曦這一鞭是綽綽有餘的，但他愣是一動不動，硬生生挨下這一鞭！
“千雷鞭——”裴玄昱感受著渾身過電的、刻骨銘心的疼痛，千雷鞭術是薑樂曦手斷後，以千雪劍法為藍本，改編而來的殺術。
他對這套鞭法，這種痛楚，最熟悉不過！
“薑、樂、曦！”裴玄昱的刀逼近薑黎的大動脈，血跡滲出，他眼中是壓抑的瘋狂，墨色道眼眸已經轉化為猩紅，“我知道你在這裡，沒膽子出來見我嗎？你何時這樣膽小如鼠了？”
回應裴玄昱的，是更加狠戾的第二鞭！
這一鞭起碼有大乘修為，但裴玄昱依舊沒有閃躲，依舊是硬生生挨下這一鞭！
薑黎反應過來，眼前的不是裴皓，而是原著裡，那個最終獻祭全世界飛升成神的黑化主角——裴玄昱！
即便很忌憚薑樂曦，但是她終究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薑黎不想看見裴玄昱當著他的麵殺了薑樂曦。
她咳出一口血沫，泰然自若地撒謊：“你在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
接著，她對著一旁的謝昭道：“快去找霜玄長老！”
“玄昱真人，”裴皓的聲音在裴玄昱的靈海中響起，“你不是說薑樂曦自爆了麼？她留在這裡的隻是一縷殘魂，根本無法現形！你叫她出來有什麼用！她現在有那個能力麼？”
裴玄昱握著匕首的力鬆了一瞬。
見裴玄昱動搖了，裴皓立即搶奪回自己的身體控製權。
“對不起，”他丟下匕首，掏出繃帶纏在薑黎的脖子上，“我剛才發瘋了。”
“你可有事瞞著我？”薑黎問。
“此事十分複雜，日後我自然會跟你解釋。”裴皓道，“剛剛，你就當我被鬼上身了吧。”
薑黎：這個比喻十分貼切。
薑樂曦飄下來，在陽光下，她的下半身依舊是半透明的，真的像一個孤魂野鬼。
或者說，她本就是一片殘魂。
兩百歲的薑樂曦對薑黎道：“你也看見了，裴玄昱，與我有血海深仇。他恨不得啖我血肉，殺我祭天。”
“他現在附身在裴皓身上，而我附身在你身邊。他想殺我，遲早會對你下手。”
“紅蓮業火能灼燒人的魂魄，我自爆後，本應魂飛魄散。居然能留下一縷殘魂，我自己都參透不破。”薑樂曦的指甲輕輕撫摸過薑黎的臉蛋，薑黎感到被她摸過的地方癢癢的，“你若是為了自保，就該知道，找裴皓借一朵紅蓮業火，徹底殺了我，便是於你而言，最好的結果。”
“不。”薑黎猶豫了一瞬，還是拒絕道，“我不想殺你。”
“你和我本是同源，殺你就像殺我自己。”薑黎道，“若裴玄昱要殺你，我便保護你。你也說你上輩子給彆人背了很多黑鍋，這輩子說不定我也會背，你還可以給我劇透，我為什麼要殺你？”
薑樂曦後退半步，看著薑黎，很難說那是怎麼樣一種眼神，如同浸了水的香雲紗，沉重而柔軟，如一個將死之人，透過吉光片羽的記憶，看年輕時的，所有悲劇、陷害、背叛還未發生時，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
她沒有說話，薑黎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能感覺到，薑樂曦的態度，似乎比初見時緩和了不少。
一行人稍作整理，依舊決定前往絲國秘境，尋找萊蕪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