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誰欺負你了?”(1 / 1)

尤安的信息素並不正常,這是很多因素所導致的。

據說在還是蟲蛋的時候,醫生做的初步信息素等級測試就表明,尤安是一顆生命力極強並且很大可能是一隻S級雄蟲。

帝國的雌雄比例極端,這也就導致了高等級的雄蟲更是少之又少,整個蟲族帝國,能夠挨到S級的邊的雄蟲都是屈指可數,並且受到家族血脈的影響,兜兜轉轉就在那些個貴族裡麵打轉。

在尤安出生之前,作為皇室正統一脈,已經許久許久沒有出現過S級雄蟲,即便有著前任蟲皇和薩蘭亞這樣的的高等級雌蟲守護,但總歸是落下其他家族一等。

並且等級不高的雄蟲,即便地位高,也會由於匹配度太低而難以和其他貴族的高等級雌蟲聯合,對於皇室血脈的延續十分不利。

因此再聽到醫生的初驗結果後,所有蟲都欣喜若狂,愈發期待著尤安的降世。

在尤安的破殼之前,曾經遭受過一次綁架,極端分子將這顆皇室珍貴的蟲蛋偷走,幸好還沒來得及下手,就被發瘋的前任蟲皇殺死。

但不知道是不是經曆了綁架受到了驚嚇的原因,本來生長正常的蟲蛋突然開始發育遲緩,就連生命的氣息都越來越微弱。

這顆孕育著希望的蛋即將迎來死亡。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完全暴露自己的野心和非法研究目的的佩羅塔計劃向走投無路驚慌失措的前任蟲皇寫了一封信。

尤安並不知道這封信上寫了什麼,畢竟他當時隻是一顆要死不活的蛋,薩蘭亞或許知道,但他向來就對此避而不談。

總之不知道怎麼回事,在這封輕飄飄的信紙的作用下,還是一顆蟲蛋寶寶的尤安被千裡迢迢地從帝國首星運往了亞德芙羅蘭群島。

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尤安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都僅僅停留在那間冰冷狹小的實驗室。

以及窗外那片碧綠幽深的海洋。

可惜佩羅塔計劃隻是讓這顆可憐的蟲蛋得以延續生命,卻沒有恢複他那讓皇室渴望的傳說中的高級信息素。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太多次實驗的原因,隨著年紀的增長,本該隨之長大的腺體和蟲紋卻沒有要成熟的意思。

雄蟲的腺體在十六歲時基本成熟,開始能夠分泌出青澀的信息素,在十八歲時完全成熟,會迎來至關重要的生理覺醒期。

但直到十五歲,尤安的腺體和蟲紋也仍然處在萎靡的摸樣,就像是一隻還沒有長大就已經接近衰頹的花,無數的針孔布滿那隻白皙的手臂,沒有為他帶來任何的生機,反而像是即將凋零的花葉上密密麻麻的腐蝕痕跡。

也就是在這一年,前任蟲皇的身體越來越不好,終於鬆口讓逐漸掌握了話語權的薩蘭亞一腳踹開了封閉已久的亞德芙羅蘭群島的實驗室大門,借著尤安的名頭將前任蟲皇的勢力好一陣清掃,當然也順手帶走了這隻奄奄一息的雄蟲弟弟。

或許是覺得尤安活不長久了,前任蟲皇似乎終於放棄了對尤安高級信息素的希望,放任著薩蘭亞帶著尤安來到了他所在的軍校短暫就讀。

也就是在這裡,尤安終於再一次遇到了那隻可憐又倔強的銀發雌蟲。

他即便已經拚儘全力從暗星往上爬到了蟲族帝國最好的軍校,但還是危機重重,被七殿下所喜歡的銀發長長了不少,因為汗水和雨水的衝刷,濕噠噠地落到額前,卻仍然遮掩不住那雙碧綠又泛著冷意的雙眸。

那時初到軍校的尤安,掀開窗簾,漂亮平靜的眼睛落到了訓練場上的那隻銀發雌蟲上。

兄長還在不耐煩地催促著他趕緊從麵前的這些健壯的軍雌中選擇幾名作為侍衛。

尤安卻還是盯著銀發雌蟲不動,過了好半響才小聲地說:“兄長,他叫什麼名字。”

才找回來的小殿下第一次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他做我的侍衛。”

之後的一年,直到尤安十六歲前,都過的還算不錯,他的身體竟然意外地停止了繼續衰頹,就連信息素也似乎有要恢複正常的希望。

但卻沒想到,在十六歲的那一天,尤安並沒有迎來蟲紋的初次成熟,也並沒有釋放出信息素。

他的身體在這一瞬間完全地走向了衰弱,仿佛之前的好轉隻是美好但虛無的曇花一現。

薩蘭亞不得不聽從前任蟲皇的命令,將尤安重新關起來治療。

兩年過去,發生了太多事情,或許這一次就是尤安信息素恢複的最好時機,薩蘭亞不會放過。

相信西拉爾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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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的時間,要使一個先天不足和一個後天殘疾的兩隻倒黴蟲的信息素恢複,不說是天方夜譚,起碼也是一件令蟲擔憂緊張的大工程。

尤安也是這樣覺得的。

所以他決定先和星網上的討厭蟲們吵一架再說。

事情的起因在於尤安殿下在網上到處搜索該怎樣完全恢複雌蟲的斷翅時,感覺一隻雄蟲醫生說得非常有道理,就趕緊去他的評論區底下留言詢問。

但卻沒想到就被他給一通嘲諷謾罵,還摸到了尤安之前發過兔子布偶照片的那則動態,罵尤安買個假貨都破破爛爛的了還舍不得丟,渾身都透著窮酸味。

尤安其實是隻脾氣很好的蟲,即便是被嘲諷了也在嘗試友好溝通,畢竟他是真的想要知道殘翼恢複的方法,誰知對麵的雄蟲醫生卻脾氣暴躁,還喊來了一堆狐朋狗友助陣,非要找出尤安的兔子玩偶是假貨的證明。

其實這都沒什麼,畢竟尤安也不知道怎麼判斷真假,但最重要的是,他們罵了西拉爾。

“什麼大概90%左右的匹配度,編也編像點好嗎,怪不得找個廢物殘疾雌當伴侶,死騙子都離我遠一點。”

七殿下於是沉默著刪除了本來想要說的話,纖長的手指飛快地按鍵,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什麼才是真正的罵架之王。

在動也不能動,說也不能說的這兩年裡麵,學習醫護者和研究員的陰陽怪氣和難聽臟話是唯一的消遣,無聊到了極致的七殿下早就在心裡演練了成千上萬種罵蟲的嘴上功夫。

而那隻雄蟲也沒有成功喊來太多的朋友,還有好心的旁觀路蟲幫忙,尤安殿下大獲全勝,討厭的壞蟲們一邊嚷嚷著要一定要扒出尤安買假貨的證據,一邊罵罵咧咧地退場。

但哪怕罵贏了蟲,尤安也沒有很開心。

那些蟲一口一個的“殘疾”兩個字,讓尤安心中很不是滋味,又是沮喪又是憤怒。

但就連尤安都那麼難受,作為當事蟲的西拉爾肯定更加痛苦,想到雌蟲獨自度過的那兩年,尤安的心情就更加低落起來。

於是,等西拉爾回家的時候,剛好看到的就是一隻可憐巴巴抱著枕頭,站在門前等著自己的雄蟲殿下。

尤安整隻蟲都透露著一股委屈可憐的氣息,瑰麗漂亮的金發垂在胸前,也仿佛都沾染上了霧氣一樣,朦朦朧朧柔軟脆弱,看得上將心裡亦是一軟。

總是冰冷嚴肅的綠眸不自覺地放輕變軟了來,伸出手去小心地將遮住了雄蟲眼睛的發絲撩到耳朵後麵,輕聲說:“殿下,誰欺負你了?”

說來很是好笑,這句話其實在兩年前,西拉爾還是小殿下的侍衛的時候,是尤安往往會對著西拉爾說的話。

畢竟那個時候的西拉爾還不是上將,沒有任何的軍銜,甚至都算不上是正規的軍校生,強大的能力和不匹配的地位讓他時常遭受欺淩,即便後來做了尤安的侍衛,還是會有些膽大且極度嫉妒的蟲來挑釁。

年輕的雌蟲身上總是布滿淤青和未結痂的傷痕,尤安也是像現在這樣問他:“西拉爾,告訴我,誰又欺負你了。”

還是同樣的話,同樣的蟲,仔細一想,其實也就隻是過去了兩年而已。

西拉爾忽然有些恍惚,微微出了點神,但下一刻便感覺一隻軟綿綿的枕頭被猛地塞進了自己的懷裡。

隨著而來的,還有一隻同樣軟綿綿的雄蟲殿下。

尤安凶他:“是西拉爾,西拉爾欺負我!”

上將被猛然衝進自己身體裡的草莓信息素刺激得呼吸一滯,但還是下意識地伸出手來護住到處亂蹭的雄蟲,勉強穩住呼吸後,才迷茫又緊張地詢問:“……我?”

“誰讓西拉爾當時不保護好自己的翅翼!害得我都沒有好看的翅翼可以摸了!”

在上將詫異又沉默下來的視線中,尤安又掀開他的軍裝,小心地撫摸了下已經長出一點柔軟的肉芽,本來應該是堅硬漂亮的翅翼的地方,聲音變得很輕:“疼不疼呀。”

尤安說的話含糊不清,讓蟲難以分清他是問的此時,還是問的被剝離翅翼之時,猶豫了下,西拉爾還是搖了搖頭:“不疼了。”

雄蟲便不說話了。

西拉爾以為終於將小殿下的注意力轉移走,才剛剛鬆口氣,就又被尤安猛地按倒在地。

雄蟲的金發垂落下來,紅色的眸子直直地注視著身下這隻微微睜大了眼的雌蟲,語氣不明地說:“你為什麼非要離開。”

尤安有點不高興地鼓起嘴巴,像是在認真詢問,又仿佛隻是在惱怒地抱怨,隻有紅眸一動不動:“西拉爾,是誰讓你離開的。”

西拉爾側開點視線,粗粗地喘了幾聲氣,濃密的睫毛將瞳孔遮住,過了半響才又抬起來,開口道:“那麼殿下,您的信息素又是怎麼回事?”

明明和自己在一起時還是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小殿下,為什麼再一次見麵,卻突然告知他尤安的信息素已經千瘡百孔。

明明已經有了最親密的關係,卻礙於各種各樣的理由,沒有蟲願意將原因說出口來。

在一段短暫的僵持之後,尤安忽然將腦袋埋到上將的頸窩裡麵笑起來,七殿下的聲音軟軟的又悶悶的,像是塞到罐子裡晃來晃去快要化掉的糖果。

“啊,西拉爾好嚴肅呀,”尤安笑起來的時候,喉嚨微微震動,貼在雌蟲的脖子上,顯得溫熱而脆弱:“這樣一點也不有趣。”

尤安將手從軍裝下擺伸出去,按在了雌蟲慢慢僵硬起來的胸膛上,漂亮單純的眉眼彎起來,不經意地舔了舔淡色的嘴唇:“不如我們來探索一下薩蘭亞說的信息素恢複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