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江言頂了他一下。
但是也不確定是不是。
於是金丞連忙抬起屁股。
不得了了,這下動靜更明顯。金丞一下子聯想到了墨西哥烤肉,那麼多肉被鐵簽子頂著,想吃的時候往下片一片。
“你怎麼……”金丞頓了頓,懸在上頭,“你怎麼這麼乾淨?”
“不行麼?”江言反問。
“沒有不行,就是……比他們都乾淨。”金丞認真評價,“你這是……白……虎?”
“和誰們比?你說清楚。”江言按了下藍痣,就好像這裡是他的開關,開始喚醒理智。
金丞不說了,而是胡亂地揪住浴巾一角,拽過來,小心翼翼給江言蓋好:“彆說話……”
江言將手放下了:“和誰們比?周高寒?剛才讓我張嘴說話的人是你,現在讓我彆說話的人也是你,金丞,你做人的底線呢?”
“噓,我沒底線。”金丞將食指豎直,壓在嘴唇上,怎麼又是周高寒,周高寒是把江言的快樂老家給捅了嗎?隨即又開始興師問罪,“你今天乾嘛不理我?”
“我想理誰就理誰。”江言將浴巾往上拽了拽。
“行了彆藏了,就那麼幾塊腹肌有什麼好藏?我是饞你身子還是饞你臉了?”金丞說。
江言仍舊把浴巾往上拽:“你今天缺練3小時,明天記得加上。”
“我怎麼就缺練了?”金丞不服。
“你在學生會坐了那麼久,我還以為你拿著戶口本和你周哥領證了呢。”江言還哼了一聲。
金丞直接用胳膊肘給他一拐:“我乾嘛和他領證啊,你思想齷齪。我跟你說,我今天給他送酒了。”
“嗬。”江言轉了過去。
“你給我回來。”金丞給他扳回來,“所以特技表演的名單換成了我,你彆生氣。另外一瓶酒我送給財務部了……”
“財務部不是陶文昌管麼?”江言漫不經心地回答。
“昌哥他現在不怎麼管,估計等學生會都定下來才正式接管吧。我給咱們道館換了一個冰櫃,以後就有冷飲喝了。怎麼樣,我厲害吧?我告訴你,有錢能使鬼推磨,給人家送禮準沒錯。”金丞說著說著躺下來,“誒呦,我怎麼這麼累啊,歇歇。”
“滾。”江言推他,“臭死了。”
“也對,我沒洗澡。”金丞聞了聞胳膊,“寶貝等我,我洗完澡就回來。”
不等江言答複,金丞撐著床欄一翻,靈巧程度堪比峨眉山的靈長類。江言卻沒有他那麼雀躍,因為體育節注定是一場硬仗。但他現在真是一點都不想提醒金丞,該是他碰的釘子就讓他碰一碰。
不一會兒,祝白白回來了,他對體育節沒什麼概念,作為大一新生,他隻有一段品勢表演。今天他和學長學姐一起練,練的過程裡金丞一直在特技組那一邊。
奇怪,特技表演應該是大師兄,怎麼就變成他了?
“師兄。”於是祝白白到江言身邊告狀,“金丞怎麼把你給頂替了?”
江言還在閉目靜心:“無所謂。”
“怎麼沒所謂啊,後天可是第一屆體育節,我還想著好好宣傳一下咱們的項目呢。”祝白白這幾天也很憋氣,原本說好了的項目采訪都沒有了,體育節前夕,其他的項目都在緊鑼密鼓做專題,像什麼三級跳、跳高、跑步,還有遊泳排球,一個一個排隊上公眾號。
可唯獨把他們跆拳道給略過去了。
多多少少太欺負人!祝白白怒火上升:“我知道,他們就是看不起咱們,說咱們是花拳繡腿……”
“他們看不起那是他們的度量,咱們自己看得起不就行了。”江言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腦袋,可惜了,沒有金丞的腦袋圓。
“那我也生氣啊。”祝白白越說越委屈,“你不生氣?你怎麼不去找他們理論?”
江言靜得差不多了,將鐲子摘下來,塞到了枕頭底下:“我不是不生氣,我是早沒脾氣了。以前我比你還氣。”
他已經過了師弟這個不忿的階段,仿佛這是練習跆拳道的必經之路,是通往山頂的那條崎嶇小道。誰都嫌棄跆拳道學了沒用,遠遠不如散打、拳擊,誰都能踩一腳他們。起初,江言也急赤白臉爭論,甚至現身說法,願意對打,最後道心慢慢沉澱,練功就是自己的事。
不一會兒,金丞從浴室出來,換祝白白去洗。距離熄燈還有一段時間,他剛要爬上江言的床,手機震了幾下,於是穿上睡褲就要出門。
“你乾什麼去?”江言靠牆而坐著問他。
“啊?”金丞沒聽清。
“出去找誰?”江言又問。
“找大四的遊俊宇。”金丞回答。
“你知不知道學校規定了不讓串宿舍?”江言看著他半乾的頭發。
生脆的毛桃子剛剛長好,表麵隻有一點淺粉,將熟未熟。
“親愛的,咱們是大學,不是幼兒園吧?”金丞笑著將兩隻手搭在他的床欄上,“等我,一會兒回來陪你啊。”
“你……”江言還沒說完,這人扭著屁股就跑了,一溜煙兒無影無蹤。
等等,他跑不跑的,關自己什麼事?江言乾脆盤起腿,繼續閉目靜心,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亂了道心。
洗浴間裡還有衝水的聲音,每一滴水都仿佛經過了擴音器,在江言耳朵裡震了個來來回回。他索性睜開眼,懷疑自己總是無法靜心是因為師弟還在洗澡,屋子裡太亂,於是拿出耳塞,將噪音隔絕。
再次閉眼,江言開始冥想。
跆拳道,跆是腿上的功夫,拳是手上的功夫,道則是……
嘩啦,水聲又一次衝進他的耳朵,江言不得不再次睜開眼睛,將海綿耳塞換成了降噪耳機。戴上後略有區彆,周遭被剔除了一層音量,心也靜下來了。
隻要自己想,在什麼地方都可以靜心。
江言再次閉上了眼睛,床簾之外的世界消失殆儘,隻剩下他和他的跆拳道。
宿舍樓一直都沒有安靜的時候,3層的跳高隊剛剛下練,大家累得一時無話。陶文昌走在隊尾,刷著手機,剛剛把錄音小熊之“提前給你的驚喜麼麼噠”下單,一口氣買了兩個,剛好自己和金丞一人一個。就在他收手機的時候,江言的名字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喂。”他接起來,“怎麼了小西施?”
“昌哥你彆開我玩笑。”江言聽上去有些著急,“哦,其實我也沒什麼事……”
“沒什麼事你直接打電話?”今年大四的陶文昌混在體院裡就像一條邊牧誤入狗舍,什麼品種的狗都能認出來,“你不老實啊,現在大家有事都發微信,大事打語音視頻,能直接打電話了,你到底急什麼呢?”
電話裡頭沉默了。
十幾秒之後,江言問:“遊俊宇他們宿舍裡有男同麼?”
“啊?”陶文昌一怔。
“你不是說,你是體院彎崽檢測儀麼?一有彎崽靠近,你的gay達就響。”江言繼續問。
“那我也不能瞎說啊,我哪兒知道他們宿舍有沒有男同。”其實他們宿舍真的有,陶文昌腦瓜一轉,福至心臨了一般,“金丞找他們玩兒去了吧?”
“關金丞什麼事?”江言這次回答倒是很快。
“上次在電梯裡,你和周高寒不是抓著他嘛,昌哥都看見了。”陶文昌對江言的印象一直都是“假笑男孩兒”、“外熱內冷”,現在突然有了新感受,覺得他整個人的層次感都豐富起來,真實感拔地而起。
電話裡又沒有聲音了。
“你要是想知道他和遊俊宇怎麼回事,你自己去他們宿舍看看唄,反正你們同層。遊俊宇之前可是跆拳道公認的帥哥,戴著眼鏡,像奪命書生似的,一脫衣服8塊腹肌……”
江言打斷陶文昌:“我為什麼要去?”
這是讓我幫你找理由嗎?我勒個去,不會大四我又要奶一對兒吧?陶文昌都累了,體院最出名的那幾對兒,每一對兒的背後都少不了自己的身影。
有些話騙騙自己也就得了,彆騙彆人。陶文昌一笑:“你想去就去唄,反正你又不是男同。”
“是,我不是。”江言斬釘截鐵。
“那你乾嘛不讓金丞去找遊俊宇?”陶文昌反問。
江言思索片刻:“因為他有傷風化。”
“彆逗了,金丞要是逼著你看他和遊俊宇床上大戰,那是有傷風化,人家沒逼著你看他們酒池肉林,你當什麼紀律委員呢?”陶文昌準備排隊洗澡去,高深莫測地強調,“根據我的觀察,金丞肯定gay了。”
江言調整著呼吸:“他說他不是。”
“哈哈,你猜呢。成了,我掛了啊,洗澡去。”陶文昌神秘一笑,深藏功與名。
408宿舍裡格外熱鬨,因為多了一個金丞。
“謝謝學長。”洗完澡的金丞水靈靈地坐在遊俊宇的椅子上,“叫我過來是對一對流程吧?”
後天的特技表演,大一和大二主要負責品勢,大三和大四主攻特技。原本特技這邊加的人是江言,已經是特例,忽然間換了人。遊俊宇一開始有些不高興,畢竟江言就不太合群了,誰知道換一個什麼來。特技最講究配合,必須好溝通。
沒想到,換來了一個活潑的金丞。
“你先嘗嘗這個山竹,特彆新鮮。”遊俊宇將親手剝好的山竹遞給金丞,“流程不用對了,你很不錯,我們有把握。”
“是啊,我們都有把握。”遊俊宇的同學也這樣說。
因為天氣熱,他們都光著膀子,隻穿三角短褲。金丞比他們瘦,坐在當中啃山竹,怎麼看都很有意思。遊俊宇覺得金丞合眼緣,人長得好又嘴甜,特技功夫又強,所以今天家裡剛送來幾箱好水果他就趕緊把金丞叫過來了。
金丞也不彆扭,在他們的注視下吃了好幾個。乖乖吃東西的時候他不出聲,4個學長也不出聲。
“學長,你們有水嗎?我噎著了。”等到吃完,金丞揉著心口問。
“瓶裝水好像沒了,你先喝我的吧,可能有點熱。”遊俊宇又是好心,將自己的保溫杯給了金丞。金丞噎得夠嗆,也沒多想,打開就喝,結果熱水一下湧出來,順著他的喉結流到了胸口。
這一下燙著了,金丞連忙擦水。4個學長也嚇著了,一起圍過來,手忙腳亂地幫他脫背心。
“快點兒!快點兒!”遊俊宇還催,他擔心布料粘連,將金丞燙出水泡。
408的門就在這時被江言一邊敲著一邊推開了。
金丞被4個學長圍在中間,4個人正8手齊下脫他衣服。背心已經脫下來了,一個人的手在金丞胸口上,遊俊宇的手在金丞的鎖骨上,剛好摸到了那顆紅色的小痣。
藏在桃葉下麵的毛桃子被人發現了,一大堆人七手八腳地搶著摘它。江言的手搭在門把手上,看著這一片酒池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