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的長形桌大到陸時汀覺得他要和顧威霆說話大概得用喇叭,白色的桌布垂至地麵,剛才被他踹了一腳的顧威霆一臉憤憤的坐在對麵。
“趁現在還不至於賠本關了你的店,以免到最後血本無歸。”
“真這麼想操心,不如直接給我打錢。”
陸時汀搖晃著高腳杯,一副混不吝的樣子,這樣的他和他的寸頭還有花臂才是一個畫風,接著長眉挑起:“哦,我忘了,你作為顧家的養子可能也沒多少自己可以支配的錢。”
“顧時汀!”
“彆TM那麼叫我!”
陸時汀把手裡的酒杯向著顧威霆就砸了過去,來上菜的服務員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酒杯在顧威霆身後的牆壁磕碎,飛起的碎片在他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服務員瑟瑟發抖的站在門口,瞧著對峙著如同兩個野獸的男人,一時不知道自己這菜該上不該上。
顧威霆冷著臉,死死盯了陸時汀一會兒後,哼了聲,抬手抹了下臉上的血跡。
陸時汀將身體放鬆向後靠去,對服務員道:“抱歉,嚇到你了,上菜吧。”
服務員用最快的速度上菜,離開。
陸時汀開始研究帝王蟹,嘎吱嘎吱地掰斷腿就吃了起來。
顧威霆沒說話也沒動筷,直勾勾的瞧著陸時汀,曾經他是陸時汀的小跟班,雖然陸時汀說自己是他弟弟,可是他知道自己隻是個養子,圈子裡同輩的人也都把他看做陸時汀的小跟班,沒有人把他當回事。
“你如果不關店,我會加大對你的打擊力度,讓你開不下去。”
“你可以試試。”
陸時汀吃完帝王蟹又開始研究不知道什麼魚。
顧威霆接到了電話,離開了包間。
陸時汀丟下手裡剛夾起的魚肉,還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陸時汀有一天也會被顧威霆威脅。
光腦響了下。
徐圖之:【在哪?】
他把包間的房號發了過去,很快徐圖之就出現在了包間,他來到陸時汀身旁,機會難得的垂眸瞧著椅子上的男人,真得是一張會勾起人欲望的臉,眉宇間的那點戾氣正正好。
“心情不好?”
陸時汀意外於他的敏感。
徐圖之轉身向桌子另一邊看去:“人呢?”
“出去了。”
“還回來嗎?”
“不知道。”
一問一答結束,包間裡突然變得安靜,又在這安靜中,在相對的視線中生出幾分心照不宣的曖昧。
徐圖之隻是那雙狐狸眼向那裡一轉而後再抬起下眼皮,陸時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隻是這個地方,好像有些……
徐圖之想吃。
他有病。
姓*癮。
在遇到陸時汀後更嚴重了。
這兩天沒吃到,他都沒怎麼睡好。
“桌布很長。”徐圖之說。
其中深意,傻子都能理解。
陸時汀現在心情很差,男人就是那麼一回事,所以他腿一動讓開了位置,徐圖之從桌子旁擦著他的褲腿走到了桌子前,然後蹲了下去。
今天的徐圖之頭發隻是很自然的披散著,沒有弄一些小心思。
外麵走廊儘頭,顧威霆語氣溫柔:“嗯,見到了,比以前更混不吝,還打了我。”
“放心,我不會和他生氣的。”
陸時汀看著徐圖之熟練的解開,拿出,然後吃掉。
“不討厭嗎?”
徐圖之吃了兩口解解饞才回答他:“為什麼要討厭?”
他把徐圖之的頭發捋到耳後:“為什麼不討厭?”
這樣的東西,有誰會喜歡吃。
徐圖之望著他,一邊吃著一邊說話,導致牙齒一下下輕輕咬上去:“那你討厭嗎?”
陸時汀摩梭著他的耳朵,還沒等回答就聽見了開門的動靜,他將身體向前靠,徐圖之也把桌布拽了下來,落下的白色桌布像是新娘的頭紗。
顧威霆徑直走向自己的位置:“你猜剛才是誰給我打的電話?”
徐圖之打著圈的舌尖停下,這個語氣聽起來好像不止是對麵新開的店的老板那麼簡單。
能讓他特意這麼問的,陸時汀知道隻會有一個人——江月白。
他原本的訂婚對象,隻不過還沒等到訂婚那一步,他就……
後來這一切自然也就不作數了。
“是月白哥。”
顧威霆打量著陸時汀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一點端倪,可是陸時汀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吃沒吃相的把身體完全靠在了桌子上,一隻手還放在桌下。
“月白哥快要訂婚了你知道嗎?”
“現在知道……了。”
陸時汀原本摩梭著徐圖之耳朵的手,張開手指抓在他的腦袋後稍稍用力按住,對方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又啃又咬的。
雖然他這個東西原本就不好用,但也不能再加重點外傷了。
顧威霆想看到的不是這幅畫麵,他想看陸時汀發瘋,丟人,現眼:“你就沒有什麼想要說的?”
陸時汀垂眸向偷偷把腦袋從桌布下伸出來的徐圖之看去,用目光詢問著他怎麼了?徐圖之盯著他,像是小兔子吃草一樣一點點啃到了底。
“陸時汀!我在跟你說話!你在乾什麼呢!”
“什麼?”
陸時汀的語氣染上了些不耐煩。
“我問你,月白哥就要訂婚了你沒有什麼要說的!”
陸時汀:“哦,祝他訂婚快樂。”
顧威霆就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氣到臉紅脖子粗,不過又突然哼了聲:“不用再逞強了,你現在很難過吧,畢竟當初你們才是一對,但現在月白哥……”
陸時汀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在顧威霆說這些時他下意識的向徐圖之看了過去,可對方趴在那,隻給他一個頭發茂密的腦殼可看。
然後他的東西就被吐了出來。
陸時汀被他的這個舉動逗笑,對年的顧威霆卻是傻了眼:“你、你還笑得出來……”
他憤而拍桌:“陸時汀!你沒有心!”
說完頭也不回的向門口走去,陸時汀心想我可有心,於是開口提醒他:“彆忘結賬,堂堂顧家的養子應該不會坑我一頓飯錢吧。”
顧威霆把包間的門摔得震天響。
他走後徐圖之也起來了,靠在桌子上:“多試試幾次吧,也許能慢慢找回感覺。”
很公事公辦。
陸時汀“嗯”了聲,收拾了下,至於顧家的那些事他不想提。
在一段沉默後沒等來什麼的徐圖之:“那我就先走了。”
陸時汀:“我送你。”
徐圖之盯著他,最後還是順著台階下來了:“麻煩了。”
兩人出了酒店,陸時汀這才想起來他是被顧威霆帶過來的:“抱歉,我沒開車。”
自己開車過來的徐圖之:……
也不能說自己開車了,自己開車就沒有讓他送自己的理由了。
一時間兩人各自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蠢貨。
陸時汀抬手找來了輛車:“上車吧,到家給我發條消息。”
他目送著出租車載著徐圖之走遠,自己則是步行向家走去,他想吹吹風,掏出打火機,撥動轉輪,火苗竄出點燃了口中的香煙。
徐圖之。
他應該算是自己生命中,目前為止和自己身體上最親密的人了。
他等在十字路口,192的身高簡直是鶴立雞群,再加上塊頭和那張有點凶的臉,明明是擁擠的路口,他身邊卻空出了一塊地方。
他是喜歡自己嗎?
大家都是成年人,能做這種事,要麼就是他喜歡自己?要麼就是他喜歡做這件事情?
彈了下煙灰,隨著人群向前走去。
到底是哪種?
他慢慢悠悠地走著,一般個高的人會有點駝背,走路也會晃悠,但他部隊出身完全沒這個毛病,身板筆直,模特一樣。
也有喜歡他這款的,這不就有一個小姑娘蹦躂到他身前:“帥哥,加個聯係方式唄?”
陸時汀瞧著小姑娘紮得高高的馬尾,徐圖之的長發幾次見麵都是散開的,除了醫院那次:“抱歉,我喜歡男人。”
小姑娘有些失落地走了。
沒走兩步,一個年輕男人擋住了他:“帥哥,加個聯係方式?”
“抱歉,我喜歡女人。”
年輕男人也失望地走了。
又過了一個路口,一個成熟美女攔住了他:“帥哥,加個聯係方式?”
陸時汀習慣性的:“抱歉,我喜歡男人。”
成熟美女笑開了花,湊近了些悄聲道:“那正好,其實我是變性人,男女同體。”
陸時汀嘴裡的煙掉了下去,他這麼多年的拒絕人必殺技居然失誤了,檢測到煙頭的環保機器人過來把煙頭撿了起來。
陸時汀:“對不起,我喜歡純男人。”
大步一邁趕緊溜了,樓下碰到有賣西瓜的,他買了兩個給王阿姨送了一個,王阿姨跳廣場舞還沒回家,就交給了王阿姨的老伴。
他今天沒有看肥皂劇也沒有進錄音室,房間裡一片漆黑,他癱在沙發上,關於顧家的一切對他來說其實都已經很遙遠了。
15歲那年,為了慶祝他的生日爸媽帶他出去玩兒,遭遇了車禍,隻有他自己活了下來。
爸是家中獨子,老爺子的驕傲,顧家的繼承人。
在醫院時趕來的老爺子直接給了他一巴掌,也就是這一巴掌讓顧家人沒一個人敢安慰他,老爺子恨死了他,在確認爸媽死亡後抓著他不停的說死的怎麼不是你!
對於老爺子來說,隻要他的兒子還活著,他就可以再擁有孫子。
但是他的兒子沒了就永遠的沒了。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他被趕出了顧家,那天的雪很大,他一腳打著石膏,一手撐著拐杖走出了顧家,摔了一路的跟頭。
到現在已經整整13年了。
就算他沒有故意去打聽顧家的消息,但是顧家作為富豪排行榜上數得上號的人家,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被記者送上頭版頭條,然後成為老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大概是他離開顧家的第5年,老爺子娶了個小女朋友,隔年就生了一個大胖閨女,顧家未來的繼承人,前一陣新聞上還傳老爺子已經開始物色選誰入贅顧家了。
至於江月白,算是他的竹馬吧。
比他小了兩歲,兩家不但生意上有合作還是鄰居,從小就定了娃娃親,記憶中的江月白愛哭,嬌氣但總是小尾巴一樣跟著自己,一口一個時汀哥乖乖的叫他。
但要具體去想,他已經有些想不起來江月白的模樣了。
畢竟當時他才15歲,那時候哪裡有什麼情情愛愛,不過是玩得到一起就在一起玩。
黑暗中,沙發上如同野獸的人發出一聲輕笑。
徐圖之:【到家了。】
陸時汀:【嗯,今天謝謝了。】
?:【謝謝你給我訂的水果套餐。】
一張豐盛的水果圖片。
。:【不客氣。】
徐圖之:……這人可真好意思,他一邊吃著水果,一邊想著今天的事情,江月白是陸時汀喜歡的人?
徐圖之:【如果你睡不著,我可以陪你聊聊天。】
陸時汀因為徐圖之的善解人意發出了真心的笑容:【沒事,早點休息吧,你們醫生每天也很辛苦。】
徐圖之:【那晚安。】
陸時汀:【晚安。】
?:【和王姨說是因為你忙,我們才沒見麵。】
。:【為什麼不說你忙?】
?:【既然是合作,沒必要連這都斤斤計較吧。】
。:【既然是合作,應該講究個公平。】
徐圖之:嘖,真是沒有陸時汀一點的貼心!
陸時汀:嘖,真是沒有徐圖之一點的溫柔!
?:【一人一次。】
。:【誰先來?】
?:【你。】
。:【你。】
兩人同時罵出了一句臟話,最後決定扔骰子來決定。
於是王姨收到了徐圖之的消息:【是我最近要寫論文太忙了才沒見麵,不過我們在網上聊的挺好的。】
輸了的徐圖之氣到拿出按摩器2號,狠狠的獎勵了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