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夜翼並不知道，他在艾爾維斯心目中已經從‘綁架達米安的混蛋’升級為‘意圖綁架所有小孩的變態’，成功登頂艾爾維斯最想乾掉的超級英雄名單列表。

……好吧，前麵他們被小貓貓識破‘綁架達米安’這一詭計的時候，夜翼就已經和提摩西·德雷克一起登頂了。

不過現在，小貓貓決定給夜翼開個快速通道，讓他暫時超越幕後黑手提摩西·德雷克，成為矮腳貓最想要暗殺的目標，沒有之一。

可憐的夜翼。

如果他知道某些縮在臟兮兮的角落裡、可愛又可憐的‘流浪兒’，表麵上裝得柔弱無害，內心其實已經幻想著拿把刀捅穿他的心臟，恐怕下次他會更謹慎一點——在‘搭訕’流浪兒的時候。

夜翼今天其實隻是正常夜巡而已，整個哥譚最危險的犯罪巷附近當然是夜巡的重點。

因為頻繁發生的失蹤案，蝙蝠俠和GCDP合作，讓韋恩集團資助的一家孤兒院統一收容流浪兒。

平時警察們巡邏的時候會想辦法帶著孩子們過去，蝙蝠家族夜巡的時候也會儘量撿一兩隻。

隻不過哥譚的流浪兒可不像流浪貓那麼好撿，這些敢遊蕩在街上且至今都活得很好的孩子們要麼足夠心狠手辣，要麼就已經是幫派馬仔。

就像傑森說的那樣，蝙蝠俠或許可以將人帶離犯罪巷，卻永遠無法將他們的心靈拖出泥沼。

所以GCPD和蝙蝠家族努力了幾天，最後也隻是和機靈狡猾的流浪兒們在各大街區玩了幾次躲貓貓。

蝙蝠俠隻好決定延長每日巡邏的時間，重點關照那些沒有監控的地方。

艾爾維斯所在的角落正是犯罪巷一個隱秘的黑暗地帶，今晚夜翼負責這裡。

貓崽深吸一口氣，警惕地看著夜翼：“你準備帶我去哪，先生？我沒做壞事，你不能送我去少年犯監獄！”

樣子活脫脫一個警惕心十足的哥譚流浪兒。

迪克歎了口氣，對著防備心甚重的‘流浪兒’又笑了一下：“彆害怕，男孩，我可沒說你做了壞事。隻是這裡不安全，我帶你去個更舒服的地方休息一晚怎麼樣？順便請你吃點東西？你餓嗎？”

來了。

人販子的經典話術‘你餓嗎？我帶你去吃東西’。

耳機另一頭時刻關注艾爾維斯動靜的傑森咬牙切齒，一瞬間夢回十幾年前。當初某個人也是這樣，揪著他的衣領凶神惡煞地問他：“你餓嗎？”

夜翼想乾什麼？拐他兒子去做羅賓鳥的羅賓鳥嗎？

他不允許！

“我不餓。”艾爾維斯後退半步，緊緊握著拐杖，“你滾開。”

話是這麼說，但他知道夜翼的目標如果是流浪兒的話，就肯定不會滾開的。

當然，注重形象的超級英雄不會冒著被偷拍的風險當街打暈他帶走，對方隻會用花言巧語哄騙他，所以他應該不會受傷。

他倒要看看這家夥想說什麼。

艾爾維斯於是露出更‘流浪兒’的防備神色，“滾開！”

夜翼摸摸腦袋，頗感棘手。

但是他今天必須得帶著落單的孩子去收容所，否則就太不安全了。

“嘿，冷靜點，男孩。”夜翼說道，“不是抓你去少管所，我發誓。你沒有做錯任何事，隻是最近哥譚不太安全，想必你也聽說過——有人在街頭帶走流浪兒。所以我會帶你去一家孤兒院，警方會派人保護那裡。”

艾爾維斯心想，想必那家孤兒院進去之後就走不出來了吧。

至於他們的目的——

也許韋恩集團正在研發新型藥劑，比如六號化合物之類的，他們需要大量實驗體。

想到這裡，艾爾維斯明白過來。

蝙蝠俠和夜翼也許就是這起陰謀的執行者，隱藏在他們背後的資本家提摩西·德雷克所管理的韋恩集團需要打造一個更強大的超級英雄團隊，所以正在緊鑼密鼓研發新型藥物。

可是他們為什麼這麼著急呢？

艾爾維斯想起下午路過的玩具店。櫥窗裡擺著蝙蝠俠周邊，遊戲廳的抓娃娃機裡也依稀能看見紅的綠的各色羅賓，人們圍在附近，顯得很熱鬨。

不應該啊。

正義聯盟應該挺賺錢的，不至於到了要更新換代當家台柱的時候。德雷克準備放棄這支隊伍另起爐灶了嗎？為什麼？

係統在艾爾維斯腦子裡嘶嘶抽氣，像個破了洞的輪胎。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還是忍不住詛咒比利·布徹爾下次和CIA局長亂搞的時候硬不起來。

貓崽隻顧著回憶過去爸爸教給他的知識，完全不知道係統在想什麼。他仔細打量著夜翼，突然想起來，夜翼似乎並不屬於正義聯盟。

這世界的超英團隊比他印象裡要複雜的多。除了韋恩集團資助的正義聯盟，還有美國正義聯盟、少年正義聯盟、X戰警，以及……

複仇者聯盟。

電光石火之間，艾爾維斯感覺自己想通了一切。

和韋恩集團這個深深盤踞在哥譚的老牌企業有所不同，紐約有個新興的科技公司——斯塔克工業。

這個依靠武器發家的企業，在本世紀似乎也將目光瞄準了新賽道——打造超英團隊。

野心勃勃的托尼·斯塔克自己給自己編造了一個十分俗套的、美強慘的鋼鐵俠起源故事——這種老套路的起源故事要是放在他的世界，恐怕早就被負責給每個超級英雄編撰起源漫畫的傳奇老人迅速砍大綱完結了。

畢竟他們那個世界這種起源故事實在太多了，漫畫、短劇和層出不窮的影視作品輪流轟炸所有人的審美，這些故事甚至經常被重啟，更新迭代。

傳奇老人最新版的祖國人起源漫畫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一艘來自外星的宇宙飛船機緣巧合降落在懷俄明州，裡麵的嬰兒落地之後迎風就長，一周後他就長成了青少年。

沃特公司聲稱他是上帝賜給人類的禮物，他性格謙遜、溫和有禮，就連微笑都那麼恰到好處，所以並不會引起男性的恐慌；他實力強大但又有脆弱的一麵，於是便能引起大批女性的憐惜。右||派喜歡他，因為他強大，左||派也熱愛他，因為他溫和聰慧有幽默感。＊

這樣的故事才受人歡迎，至於鋼鐵俠這種——

不是艾爾維斯嫌棄，

就算讓他來給鋼鐵俠編起源故事，也肯定不會往美強慘上去編。明明‘霸道總裁愛上我’才更有市場。

艾爾維斯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可是按照他的經驗，似乎這種推測才是唯一可能。

然後他聽見係統在他腦海裡嗚咽了一聲，像是哭了。

艾爾維斯沒有理會。

但他還是有些佩服托尼·斯塔克的勇氣和計謀，這個富豪居然敢親身上陣成為超級英雄，他還打造了一個比正義聯盟更新潮、配色更豐富、人設更親民、元素更齊全的超英團隊，幾乎能討好全美56種性彆和性取向。

這比隻肯待在辦公室的德雷克強多了。

也許是德雷克有了危機感，所以才需要加大研發力度，好研究出能夠打敗鋼鐵俠的超級英雄。

畢竟這年頭哥特式的陰森感和神秘感已經過時，像是蝙蝠俠那樣的，在上個世紀才是流行密碼。

現在大家更喜歡抓馬queen和小bitch這種更有真實感、更貼近人們生活的人設。

係統繼續在艾爾維斯腦子裡嘟嘟囔囔，嗶嗶嗶的屏蔽聲響個不停，艾爾維斯根本就聽不清楚係統究竟說了什麼。

那些都不重要。

想通了一切，艾爾維斯幾乎已經可以確定眼前的夜翼接下來一定是要帶他去實驗室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

他跟著夜翼肯定能見到提摩西·德雷克這個幕後黑手，如果能揪住對方的小尾巴，他就能保護達米安和他爸爸紅頭罩了。順便用黑料威脅德雷克給他爸爸無限量提供蝙蝠車和炸彈。

原本他還以為今天晚上隻會等來德雷克手下的小嘍囉，沒想到居然蹲到了大魚。

夜翼肯定比普通人危險得多，但艾爾維斯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隱隱有些興奮。

他有一種感覺——他終於要正麵對上如同毒蛇一樣盤踞在哥譚深夜的蝙蝠家族了。

他的爪子已經蠢蠢欲動！

他沒有計劃，因為爸爸教過他要及時調整戰略，沒有戰略是最好的，因為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怎麼辦，敵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於是艾爾維斯決定走一步看一步。他象征性地又抗議了兩句，還對著夜翼揮了揮拐杖，最後裝作不情不願地跟隨夜翼離開了犯罪巷。

夜翼鬆了口氣。

而紅頭罩這會兒已經怒氣衝衝地拎著車鑰匙出門了。

夜色中，艾爾維斯被迪克抱在懷裡，快樂的大藍鳥從樓頂上一躍而下：“不介意我抄近路吧？我有點趕時間！”

艾爾維斯當然不介意，他瞪大眼睛看著色彩斑斕的霓虹燈從他眼前劃過，高樓和小巷子融為一體，統統都變成他腳下的積木塊。

呼呼風聲伴著他忽上忽下的心臟，蕩悠出一個超大的弧度，然後在另一棟大樓上悄然落地。

這是一個美好的城市。

好吧，也許現在還不那麼美好，但是她的缺點也依舊讓她魅力四射。

“害怕嗎？”夜翼跳上樓頂。

“我才不怕！”艾爾維斯大聲回答。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失重感傳來的時候，艾爾維斯腦海裡浮現的是達米安的笑臉、奧利奧的身影和凱瑟琳溫柔的表情。

他在醫院時見到的護士姐姐給他的糖還揣在兜裡，他有點舍不得吃。

如果沒有超能力者破壞這個世界，那麼是不是所有人的笑臉都可以保持下去？

[可是寶貝，你不能用是否是超級英雄來定義一個人是否是壞蛋。]係統的聲音有些溫柔，[當初那些超英團隊中也會有像你姐姐星光一樣，真正想幫助他人的人，就算是G戰警的那幫青少年，小時候也不過是可憐的流浪兒，是■■公司用謊言騙了他們。所以你得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個世界，仔細分辨真正的好人和壞蛋。]

艾爾維斯抬起頭，看了看夜翼棱角分明的下巴，對方額頭上還留著那天被他踢了一腳留下的一點點淤青。

夜翼如同一隻飛翔的大藍鳥，肆意翱翔在哥譚夜空中。越過某個小巷子的時候，他還能順便敲暈剛偷完錢包的小賊。

“不用謝！”夜翼快活的聲音打破夜晚的寧靜。人們紛紛抬起頭，拿出手機對著夜翼拍照。

艾爾維斯明顯感覺到他們的拍照角度似乎都衝著——

大概是夜翼的腰帶吧。

他低頭，十分眼饞地看了看夜翼的腰帶，心想，不知道裡麵藏了多少好東西。

能夠收容孤兒們的福利院近在眼前，然而就在夜翼準備帶著艾爾維斯跳過去的時候，突然有個人擋在了他麵前。

是茉西·格雷夫斯。

這位美豔的女秘書穿著一身黑色皮衣，拎著槍，就這麼攔在夜翼前進的路上。

“你這是出來散步嗎？夜翼。”

迪克停下腳步，拉開和茉西·格雷夫斯的距離。

“月色不錯，所以出來走走。”迪克露出一個笑容，“沒想到居然能碰到你，格雷夫斯小姐。”

他腦子裡轉過幾百個猜測。

蝙蝠俠還在調查萊克斯·盧瑟，超人也已經參與進來，他們還沒找到哥譚失蹤案與盧瑟之間的關係。

可現在盧瑟的女秘書居然會在這裡攔住他。

他們一開始就在監視蝙蝠俠的行動嗎？

還是哪裡暴露了他們的行蹤？

又或者……和他懷裡的孩子有關嗎？

“方便聊聊嗎？”茉西用槍指著夜翼的腦袋。

“如果格雷夫斯小姐準備從萊克斯集團離職的話，我們恐怕真的可以去酒吧好好聊一聊。”

夜翼放下艾爾維斯，將小孩往自己身後推了推。

艾爾維斯抓著夜翼的腰帶，悄悄從夜翼背後探頭，目光落在茉西·格雷夫斯身上。

他感覺這位女士有些眼熟。

“無聊的玩笑，夜翼。”茉西如同往常跟在萊克斯·盧瑟身後時一樣，神色冷酷，眼神銳利。

她抬起頭，“那個孩子，請把他交給我吧，恐怕你無權處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