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所有人的生活都是因緣際會下的巧合。
幾年前,不,幾天前,如果有人和霍係舟說,有個男的會衣衫不整躺在你家浴缸裡,而你正打算脫掉他沾濕的衣物。
霍係舟如果心情不好,會當場賞他兩拳,如果心情好的話會送他一個看智障的眼神,並且招呼譚助理將這個傻逼拉入企業黑名單。
然而這會可以幫他把人拉入黑名單的譚助理正躺在他家浴缸裡,霍係舟原本隻是打算讓譚時先在浴缸裡躺一下,他去開外間淋浴的花灑。以譚時現在的狀態泡澡太過於危險。
結果他剛將人放下,還沒來得及轉身,譚時揮舞的手好巧不巧碰上了浴缸的按鈕,頭頂花灑迫不及待地噴灑下瓢潑的冷水,將兩人灌了個透心涼。
有了水的潤滑,原本還端端正正靠坐在浴缸邊上的譚時順著浴缸壁像一條魚一樣向浴缸底部滑去……
霍係舟手忙腳亂地將譚時撈起來,用臂彎將譚時固定好位置才騰開手去關花灑。
這會兩人已經被水澆了個透心涼。
霍係舟無奈地扶正譚時,“譚時,坐好彆動。”
譚時無辜地睜著眼睛,浴室頂部的光源,讓他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濃密的陰影,譚時還在轉著頭努力尋找聲音的來源,但是這個聲音讓他覺得熟悉,於是譚時似懂非懂的回答他:“唔……好的……”
霍係舟放開攬著譚時肩膀的手準備解開譚時的衣服,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難受極了,譚時喝了酒還中了藥,再穿著濕衣服明天保準要感冒。
霍係舟的手剛放開一厘米,譚時就開始不安分地坐在浴缸裡東倒西歪,眼看著譚時的腦袋就要碰上浴缸側邊的牆壁,霍係舟隻得低歎一聲,坐在浴缸邊上,讓譚時靠在自己懷裡。
果然,溫熱柔軟的人體更容易讓譚時接受,也可能是譚時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靠在霍係舟懷裡乖乖不動了。
霍係舟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見譚時挺翹的鼻梁,以及頭頂的發旋,這會兒頭發被水打濕了,發旋就格外明顯,濕漉漉的發尾乖順地貼在譚時纖長的脖子上,水珠順著發尾向鎖骨滑落……
“難受……”譚時靠在他懷裡低喃,嘴唇紅得驚人,“霍總我難受……”
霍係舟伸向他襯衣紐扣的手不由頓住了,醫生的話在他耳邊回響,“抒發出去就好了……”
回來的路上小趙問他:“霍總,要不要……?”
霍係舟當然明白他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要不要給譚時找個人。
霍係舟用沉默回答他,直到車停在霍係舟家樓下,小趙都沒敢再問第二遍。
霍係舟給自己換了個角度,這下他就能看見譚時的臉了。放在俊男靚女滿把抓的星躍娛樂,譚時都長得格外出眾。人的臉上無非就是鼻子眼睛嘴,可是譚時偏偏每一個部位都長得精致,組合在一起的時候說不出的耐看。
這句話霍係舟最有發言權,他可是盯著這張臉看了8年。
譚時此時搭在浴缸邊上的手腕,比白瓷做的浴缸壁更有光澤,浴缸另一端是譚時的腳掌。進浴室之前霍係舟脫掉了他腳上的襪子。
可能是受了涼,譚時正無意識地蜷縮著腳趾,終年不受日曬的腳掌更白嫩,趾端透著誘人的粉色……
霍係舟“咕咚”空咽了一下口水。彆開自己眼睛。
他一定是瘋了。
陳偉鵬可能在他的菜裡下了瘋藥,不然他為什麼會覺得一個男人的腳趾誘人。
霍係舟掐了一把自己的手,鎮定心神,一鼓作氣脫掉了譚時的衣服。
譚時被冷水沾濕的皮膚徹底暴露在空氣中,接觸到冰冷的浴缸的同時他緊跟著就冷得發抖,離他最近的熱源——霍係舟的懷裡,成了最吸引他的地方。
譚時一頭紮進霍係舟的懷裡,一個勁的往裡鑽。
隨著他的動作,霍係舟如同被美杜莎雙眼看過的人一般,變成了石頭僵在原地。
譚時前胸正好貼在了霍係舟的掌心裡,隨著譚時顫動,他甚至能感覺到……
“譚時你先彆動,”霍係舟聲音不知不覺間沉了下來。
譚時趴在他的懷裡,抬起頭,一雙濕漉漉的眼瞳直直裝進霍係舟的視線中。
“譚時你醒了?”看見譚時睜開了眼睛,霍係舟心底鬆了口氣,“醒了就好醫生說你……唔!”
譚時的手觸到了他……!
霍係舟沒來及對譚時的行為做出反應,旋即譚時的唇就貼了上來,挨在他嘴唇上,像小貓一樣,輕輕貼著他。
霍係舟瞪大的眼睛還沒來得及眨,譚時不安分地亂蹭起來,“好難受霍總……嗯難受……”
霍係舟想推開他,胳膊卻連同心臟一起違背著大腦的指令。
他的手還撐著譚時的胸膛,譚時的心跳在他手中震動,震地手連同手臂一起發麻發燙,這股灼燙甚至被手臂一路傳輸給了心臟。
心臟和大腦此時在進行一場拉鋸戰……
譚時又借機往霍係舟懷裡擠了擠,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貼在霍係舟的身上,汲取他的熱量。
霍係舟還沒想明白今晚怎麼會發展到這個程度,他最信賴的下屬赤裸著身體鑽在他的懷裡。而他,在放任他的動作……
譚時終於將腦袋湊到了霍係舟的肩窩,他似乎發現了新大陸,對著霍係舟裸露在外的皮膚格外感興趣。
僅僅是在上邊噴灑自己熾熱的呼吸還不夠,譚時張開了嘴,舌頭在上邊輕輕舔了一口,尤嫌不過癮,又將牙齒搭在了上邊……
不知不覺間,霍係舟的手,由推,變成了摟……
明亮皎潔的月光儘情透過窗戶揮灑在浴缸裡,滿盛著的水由熱邊涼又重新變熱,逐漸的氤氳的水汽布滿了玻璃,擋住了月光……
……
譚時做了一晚上癲狂的夢。
比他之前所有夢到過霍係舟的夢都美好,也更瘋狂。
他們有灼燙的吻,和深及靈魂的安撫。
這個夢太美妙了,美到第一次鬨鈴響的時候都沒能喚醒他。
譚時迷迷糊糊按掉了鬨鈴,潛意識告訴他今天是周六,他可以繼續睡。
重新閉上眼睛的譚時總感覺哪裡不對勁,意識即將潛入夢鄉的時候他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下一秒,譚時倏地坐起身。
淺灰色的被子從他身上滑落,譚時發現自己赤裸著身體。胸前遺落的紅色印記被譚時下意識忽略了。
怎麼會是赤裸的?!他一直都有穿著睡衣睡覺的習慣!
他旁邊睡著的霍係舟被他的動作吵醒了,翻了個身後霍係舟的手下意識就伸了過來,搭在了譚時的胳膊上,“不燒了,你再睡會兒,這會兒才7點,我喊了醫生10點才過來。”
說完話霍係舟又閉上了眼睛,譚時一直鬨騰到今天早上才睡下,總共就沒休息多長時間,他還得操心譚時有沒有發燒。
譚時剛開機的腦袋已經轉不過來了,隻能呆愣愣地等霍係舟摸完他的溫度重新閉眼,譚時才小心翼翼地喘了一口氣。
恍然間譚時想起自己曾經在恐怖電影裡看到的場景,這……莫非這就是夢中夢中夢……?不然自己怎麼會做了一夜美夢之後醒來麵對和霍係舟同床清醒的場景?
他做夢都沒做過這麼離譜的。
譚時立刻抄起自己的手機解鎖,軟件自動給他推送的晨間新聞、“逸雲”小群裡彈出來的消息、公司軟件裡的各種抄送@,一切都提醒著譚時,這不是做夢……
譚時放下了手機,手機屏幕顯示著聊天軟件裡置頂的他和霍係舟的聊天記錄,最後一條還是昨天下午霍係舟發來的麗府私宴的位置。
昨晚發生的一幕幕從他眼前閃過。
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他在做夢,他昨晚所有的瘋狂、主動、癡纏……都是他自己做出來的行為,而這一切放肆行為的承受對象,都是霍係舟。
譚時表麵上看上去還很平靜,實際上他整個人已經死機了。
怎麼會這樣?
譚時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幻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在一個合適的時間裡用一捧白玫瑰向霍係舟表明心意,說曾經有一個人暗戀了你很多年。
又或許,他會靜默地守在霍係舟的身邊,直到霍係舟步入婚姻的殿堂,那時他會徹底離開。
唯獨沒有想過,有哪一日他會和霍係舟有露水情緣。
尤其……他剛剛在飛機上得到了“都討厭”這個回答。
是了,霍係舟討厭同,所有昨晚的癡纏放在霍係舟身上,他會怎麼想他?
會厲聲斥責他的逾矩厭惡他,反感他,甚至惡心他嗎?
譚時的眼眶泛起熱意,為什麼他越努力越渴求的事情總會發生他預料之外的事情,他已經這麼努力的去隱藏了,為什麼非得將他的心剖開放在霍係舟麵前晾個明白。
回想起他昨晚攀附在霍係舟肩膀上,在霍係舟耳邊說的話,昨晚情濃時吐露的一句句話,就是今日淩遲他的刀刃。
情話隻有在合適的場合說才動聽。
譚時將眼眶中浮現出來的眼淚逼回去。
他明明,他明明……藏得很好了……
譚時沮喪地低垂下頭,耳邊忽然傳來被子被掀開的窸窣聲,隨機是拖鞋踩在地上的聲音。
霍總醒了!
譚時心中一緊。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麼麵對霍係舟。
他的心這會就是一團被猴子抓了十幾年的毛線團。他妄圖在這一團亂糟糟的毛線裡,翻找出毛線的線頭,結果顯而易見,這團毛線更亂了。
直到霍係舟給譚時遞來一套自己的衣服,譚時都沒有理清自己的思路。
“隻有我的碼,你先穿上彆凍著了。待會醫生檢查過了再送你回去。”
譚時稀裡糊塗地接過毛衣穿上。全程他都沒敢抬頭看霍係舟的臉,他怕自己看見霍係舟厭惡的表情。
又是霍係舟的毛衣。上一次在公司穿了霍係舟的毛衣,他送去了乾洗店還沒來得及拿回來……
譚時靜坐了很久,久到霍係舟洗漱完穿戴整齊從浴室出來,以為他坐著睡著了。
譚時低著頭,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嘶啞的嗓音在寂靜的房間回蕩著:“對不起霍總,我給您添麻煩了……我周一就交辭職書……”
霍係舟係領帶的手停下了,他回過頭來不可置信地反問:“你剛才說什麼譚時?”
譚時艱難地用乾痛的嗓子重複了一遍:“抱歉霍總,我周一就遞交辭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