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和相戀四年的男朋友結婚了。
可是他父親說要先生兒子再成婚。
我開玩笑說，那萬一生了女兒怎麼辦？
“第二胎好好備孕，一定能生兒子。”
我很驚訝，都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有這樣的陋習？
幸好我在父母的指點下，去父留子，過上了舒心的單親媽媽生活。
讓那種封建家庭去找彆的免費保姆吧，我才不跳坑呢。
01
我叫蘇揚琴，北京女孩，在大一的時候和男朋友宋頌在一起了。
他高大帥氣，是海南狀元，古銅色的肌膚令人著迷，還會打沙灘排球。
大學四年，是我沉迷愛情的四年。
我的男朋友，宋頌，總是帶著溫暖的笑容走向我，仿佛整個世界都因他而亮起。
我們一起在圖書館的角落裡溫書，一起在飯堂排隊，一起在操場看日出日落。
我們有時會坐在操場的看台上，聊著未來的夢想。我最美好的青春記憶裡處處有他。
於是，在大學畢業的時候，當宋頌把喝完的可樂罐上揪下來的易拉環套在我的手上，跟我求婚的時候，我激動地答應了。
同學們都在祝福我們，他們說：彆的班對都散了，隻有我和宋頌，馬上就要結成正果。
是我們，讓他們又相信了愛情。
不料，出現了點波折。
我第一次踏入宋頌的家門，心中既緊張又期待。
“你說這個酒你爸愛不愛喝？你說這個包包你媽愛不愛用？”
他的父母看起來和藹可親，但當我坐下來後，他們的話題卻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們希望你們兩個能先有個孩子再結婚。”
男朋友的父親用命令的語氣說著離譜的話。
我看見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期待，還有毋庸置喙的堅決。
仿佛是封建時代的大家長隔空指揮，依然覺得對這個時代言出法隨。
我愣住了，完全沒想到他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心中五味雜陳，一方麵覺得這樣的要求有些過分，另一方麵又不想因為這件事而讓自己深愛的男朋友為難。
我努力保持鎮定，微笑著說：“叔叔，這件事我需要認真考慮一下，畢竟這關係到我的未來和人生規劃。”
宋頌緊緊地握住我的手，我以為他是在給予我支持和安慰，後來回過味來，實際上也許是希望我能立刻答應吧。他的父母看我沒有很積極回饋，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再堅持。
離開宋頌的家後，我感到一陣輕鬆，同時也有些擔憂。
我知道，我們需要好好溝通。
“我相信，隻要我們彼此深愛，任何困難都不是問題。”
宋頌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
“我們要齊心協力共渡難關不是麼？”
我看見他眨了眨眼，這是他撒謊前的準備動作。
“我媽當年也是生下我以後才能嫁給我爸的，這是我們那邊的風俗。”宋頌這樣跟我解釋。
原來這個難關他媽媽經曆過，那他認為我也理所應當經曆嗎？
“可是我聽你老鄉婷婷說，你那邊沒有在這樣的風俗。”
“你怎麼還去找婷婷打聽，是不是不信任我？”
我看他的模樣有些生氣，但是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
“你聽我解釋，我就是偶然和她聊起……”
我不管怎麼解釋，宋頌都不說話，就連我最愛喝的白粥都不願意煮給我。
02
我和他冷戰了三天，最後還是我去找他和好了。
他說他很孝順，從來都是很聽父母的話的。
正好，我也是。
我們還是有共通點的。
我和父母說了他家的要求，父母交換了一個我看不懂的眼神。
“讓傻孩子看看男人的物種多樣性也好。”
老爹這說的什麼話？
說誰傻呢？
什麼叫多樣性？
我就隻交過一個男朋友怎麼見識多樣性？
“反正我看這男的又高又帥，還有特長加分，身體也不錯。當外孫女的生物學父親也夠格了。”
不愧是我的老媽，也覺得他又高又帥呀，真是母女連心英雌所見略同呢。
可是生物學父親是什麼外來名詞，他是我未來孩子的爹我的老公啊。
“但是彆說嫁過去了，入贅我們蘇家都不夠格。”
老爹最後蓋棺定論，我聽著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父親選婿要求非常高，宋頌這樣的人，海選都過不了。
我也知道父親特彆引以為傲的事情是接過爺爺的家業還發揚光大了。
他因此平等地看不起所有年輕無能的男人，就是有些過分了。
我偷看了一下老爹那儒雅帥氣的臉，不敢想他年輕時究竟多帥。
好吧，他確實有資格看不起所有年輕男人。
03
我在父母的支持下安心備孕，宋頌也很積極準備些藥品保健品。
倒是宋頌的父母，遠程叮囑一套一套的，都是道聽途說的民科，我可不敢照辦，隻能敷衍說好好好、謝謝你們了。
所幸宋頌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幫我應付他那迷信的父母。
在醫院建檔以後，宋頌說要帶我去散散心，便去了香港看看夜景買點衣服。
還沒結婚所以衣服都是刷我的信用卡買的，隻是他的臉色越來越黑。
“你這樣花錢如流水，我有點擔心以後日子會很艱難。”
我不知道他在暗示什麼，我家的經濟條件他又不是不知道，這些衣服本就是我消費範圍的。無論有沒有他，我每個月都是要買這個檔次的新衣服的。
“我們去驗個血看看胎兒性彆。”
“什麼？”我腦子一片空白。難怪突然這麼好心說帶我去旅遊，原來旅遊是假，驗血是真。
“無論是兒是女，都是我們的孩子啊！”
“可是你也說了隻生一個，那萬一生出來是女兒……”
他沒有說下去。畢竟他不是他父親，重男輕女這一點不太好理直氣壯明著說。
我沉默了，想起父母的對話，仿佛領悟到了什麼。
“你父親不是說生出來是女兒就不結婚嗎？那就不結婚了。”
我家的條件，難道養不起孩子嗎？
這孩子就非得靠父母雙方四個老人兩個父母養嗎？
他家那點兒條件，聊勝於無。
“那怎麼行呢，我說過我要娶你的呀！”
是的，他說過。
但是當時說的，可不是生下兒子再娶啊。
04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肚子一天天隆起。
我之前聽宋頌說他家原計劃要出的八萬八千彩禮，因為他父親經營不善最近周轉困難，能不能改成一萬零一，寓意萬裡挑一。
“沒關係，都是一家人，這些都是未來孩子的錢，放誰手裡不是放呢。”
我不在意這幾萬塊的，我要的隻是個態度。
小時候學跳舞一個月的費用都要一萬多，彩禮是八萬還是一萬，對於我來說沒什麼差彆。
他不願意付的錢，我也看不上。
三金也沒有，說那些小首飾造型太土我不喜歡。
或許我不喜歡的不是那些首飾，而是他家敷衍的態度和他有恃無恐的模樣。
我沒想到，正聊著呢，宋頌的媽媽一聲不吭就到我們出租的房子裡來。
——還帶了兩隻活蹦亂跳的雞。
“啊！”
我嚇得尖叫了一聲。
宋頌知道我最怕尖嘴的動物了，他攔著他媽媽順手接過雞。
我記得活禽不能進入市區，因為最近禽流感高發，誰都不敢冒這個險。
他媽媽是怎麼躲過一路的監控進入小區的。
宋頌的媽媽，左手一隻右手一隻，都被宋頌接過去了。於是麻溜打開陽台門扔到陽台，哢嚓一下反鎖了門，一氣嗬成。
這兩隻雞一到陽台就開始拉屎，估計是憋了一路。
臭味飄散到房間裡，我聞之想噦，宋頌也有些繃不住了。
“媽，你彆不提前招呼一聲就帶這些來。”
“咋滴，媽來看你還要預約啊？”
“不是，就是你看我都沒下樓迎接你。”
“你懂啥，這是走地雞，你小時候最喜歡了，我特地給你帶的。”
眼看宋頌媽媽要生氣，宋頌連忙改口：“不提前招呼一聲，不然我好先把陽台收拾乾淨了。”
乾淨有啥用？再乾淨，雞屎一泡也是汙穢。
他忍得了他媽，我忍不了。
我帶上手機和車鑰匙說父母喊我回家吃飯，就溜了。
開玩笑，待會兒他媽媽要露一手，做個四菜一湯的，說不定還要我來洗碗呢。
我也跟宋頌提過買洗碗機，一兩千不用安裝的款。放在廚房，以後要換地方還是能帶走的。可是他死活不願意。
那宋頌你就自己洗碗吧，這洗碗機誰愛當誰當。
反正我有腳，會跑。
既然雞是你最喜歡吃的，那碗也是你最喜歡洗的。
我回到自己家，看見父母剛準備吃飯，心下一喜。
“有什麼好吃的啊？”
我探頭探腦跟小時候一樣。
雪姨拿起勺子給我盛了一碗湯，是我最愛喝的冬瓜。
風卷殘雲吃光了菜，還添了兩次大米飯，我才停止。
家裡的米，從東北高價進貨的。比出租屋兩塊錢一斤的好吃太多了。
父母靜靜看著我狼吞虎咽，沒有多說什麼。
“孕期攝入量多一點很正常。”
母親溫柔開口。
“宋頌買不起米？”
父親可就沒那麼客氣了。
“米還有啦，就是他媽媽帶了雞來看他。”
我歎了口氣，想哭又哭不出來的感覺。
四年感情喂了狗，這個媽寶男還趁著我懷孕壓價。
他家把他當個寶，可是像他那樣的男孩子，我們學校還有很多。
有時候不是他有多特彆，而是我的喜愛讓他變得特彆。
他家覺得八萬彩禮要了老命，可是我的表姐堂姐姨姨姑姑們彩禮八十八萬打底，沒哪個男人覺得多。
我以為門當戶對隻是迂腐的古代作風，實際上硬要說的話，宋家人更像活在古代。
思路打開，媽寶對媳婦來講是缺點，但媽寶的基因對親媽來說就成了優點！
“這個孩子我要，但是這孩子的爹我不要。”
吃飽喝足以後，說話都順氣了不少。
這裡是我活了二十二年的家，有我的父親母親，以後還有我的孩子。
我不出嫁。
若要招贅，宋頌我也看不上。
孩子無論如何都是我的，但是男人是隨時都能換的。
05
“孩子，終於開竅啦？”
母親很欣慰地掏出她的圈子裡女性的兒子輩的花名冊，讓我看看哪個帥。
“不是，老媽！我還懷著孕呢，你這不坑人家良家男子嗎？”
我服了，要不要這麼著急啊？
老爸從遙遠的沙發傳來一聲“哼”。
“老爸你說句話啊！”
他說了一句不如不說的話。
“那不是坑人家良家男子，而是給大好青年一個機會。”
啊，這……
確實，我們蘇家看上的大好青年，機會不是一般的多。
父親的投資公司投資各行各業，誰家青年才俊不要機會呢？
第二天我懷著五個月的身孕出現在了飯館。
對麵是一個清俊的少年模樣的男孩，讓我有點不忍心。
“你幾歲？”
“二十一，明年畢業。”
哦，小我一屆。
他甚至有禮貌地扶我坐下。
“孩子的父親呢？”
“死了。”
“恭喜。”
多少是有點過於懂事了……
“再說一遍？”
“哦不，節哀。”
我想再聽一遍恭喜啊！怎麼改口成了節哀呢！
相親完我多了個弟弟，人很帥可是我和他不來電，也不想謔謔個小幼苗。
祖國的花朵長大一點，就是幼苗，還不是大樹。
新弟弟天天陪我打遊戲吃喝玩樂，倒也舒服。
我老爸邀請他來我家吃飯的時候，宋頌發信息過來問我要不要過去吃飯。
笑死，我當然是選擇在家吃雪姨做的飯，和父母聊天，和弟弟打遊戲啦。
宋頌打了幾次語音我都掛斷了。
我沒搭理宋頌，宋頌母親出馬了，微信連環Call，說什麼我懷著她兒子的種不嫁給他還能嫁給誰？
大清都亡了，女人還必須得嫁人嗎？
我調成勿擾模式以後，專心打完這局遊戲，等中場休息吃水果的時候再看她發了些啥。
弟弟看我一臉“地鐵老人看手機.jpg”關心地問：“誰呀？”
“已故男友他媽……”
“哦~”
我把宋頌母親的信息全截圖給宋頌，然後隻發了一句：“分手吧。”
全部聯係方式拉黑。
並且打算這段時間共同好友的短信電話都不接，免得他聯係不上我就讓利用其他人聯係我。
06
時間過得很快，再打兩把遊戲已經十點了，我跟爸媽說送送弟弟，換個鞋下樓順便散個步。
我穿著居家服送他去小區大門。
夜色很迷人，弟弟很帥，我剛把男友踹了心情非常不錯。
但是有個煞風景的出現了。
“蘇揚琴！”
這麼憤怒的聲音，是來找我決鬥的嗎？
“你乾什麼，不準靠近。”弟弟擋在我前麵，這背影很令我有安全感。
我一句話都懶得說，喊來保安把宋頌趕走了。
說到底也是小區安保的失職，怎麼就這樣讓人這樣進來了？
哦，他穿了一件“餓了吧”的藍色衣服，所以就混進來了。
“弟弟，回學校路上小心啊。”
“好呢，謝謝姐姐。”
我們道完彆，就分道揚鑣了。
宋頌罵罵咧咧的聲音頓時停了。
“他是你弟啊？不早說……哪個弟……”
他對我從未關心，我的堂兄弟表兄弟確實不少，但他一個都不認識。
現在問哪個弟，倒是多餘了。
他整個人都是多餘的。
我不會和宋頌說任何一句話。
這個前男友的存在就是我生命的汙點。
誰會對話汙點？
哪個出獄的人會回去監獄旅遊觀光？
07
回去跟父母說了一下剛才宋頌來小區堵我，他們開始竊竊私語。
又不給我聽是吧，當我是小孩是吧。
哼！
氣死了！
我鬨起了小脾氣。
在父母身邊，真的就可以當一輩子的小孩。
不像在外人麵前，需要成熟、需要體貼、需要扮演一個聽話的女朋友。
為了防止宋頌在共同好友麵前黑我，我發了個朋友圈，裡麵是宋頌母親的信息截圖。
“彩禮一萬一是走個過場，其實現代社會平娶平嫁哪來彩禮這一說法。”
“先懷上，才能證明你有生育能力。誰都不願娶一個不下蛋的母雞，當冤大頭。”
“大著肚子不嫁給我的兒子，難道還能嫁給彆人？”
“你已經二十五的人了都奔三十去了，不再是挑挑揀揀的十八歲小姑娘。”
配上我自己的文字：“分手啦，恢複單身，耶！”
不一會兒，老師和同學們發來信息關心。
“分了就好，人生路漫漫，誰不踩個坑呢。”
“我們剛畢業才二十二，居然說奔三，老太婆數學不好害我膝蓋中了一箭呀，嗷。”
“哇，他家一萬一塊買母雞呢，流入市場了，姐妹們快跑啊！”
“抱抱寶貝，被狗咬了記得打狂犬疫苗喔。”
“琴兒，我當初就說你們不合適你非不聽姐的。”
大學期間我人緣甚好，大家見我分了手，紛紛說起了實話。
畢竟在校的時候，吃飯堂穿運動服，看不出差距有多大，很多問題待到畢業時才會顯現。
租房的時候，我想租靠近上班的地方，他一直說貴，最後是我付的押金房租水電。
現在算算，半年租期也快到了。
提前跟房東說好退租，宋頌和他父母頂多賴著讓我拿不回押金。
主要是提前整和房東說明情況，萬一有什麼幺蛾子，我也算有個免責聲明。
公司聽聞我未婚懷孕了，HR麵露難色，畢竟剛剛轉正就要去待產，於是報告給了老板。
但是我跟老板說，準備辭職在家養胎，於是老板又眉開眼笑了。
變色龍都得向你學習。
當天，果然不出我所料，宋頌來我公司堵我，美其名曰等我下班。
前台妹妹悄悄給我打電話：“敵襲，戒備。”
我就等他了。
掏出小高跟，跟與我特彆要好的女同事小雅打了個眼色。
兩人興高采烈走出電梯，看見宋頌。
我一臉厭惡，小雅絲滑地擋在我前麵，拿包包砸他頭。
“就你，搞大彆人肚子就拋棄是吧？”
“不……”宋頌哪裡挨過打，剛抬起手又放下了，這豔麗的女子一看就是我的好同事，這要是下手了就絕對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趁人之危要砍價，萬裡挑一是吧，我看你萬裡挑一！”
小雅攻擊力不大侮辱性極強，包包上麵的閃粉都沾宋頌臉上了。
“蘇蘇去打胎還是我陪她的，你這狗男人哪裡去了？”
我心裡給她豎起拇指，終於記得說最重要的台詞了。
“什麼？打胎了？”
宋頌如雷批中般，愣在原地。
我拉起演得起勁的小雅，離開了。
再不趕緊走，我怕他發瘋，更怕他發現我沒打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