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樂意這輩子頭一回在老丈人家留宿，一覺睡到了中午。

不是他賴床，是他昨天晚上先是被貓鬨騰，接著被老薑鬨騰，感覺睡下去的時候都聽見了鳥叫。

他迷瞪著眼睛靠坐在床頭，心裡麵想著這樣不好，無奈身體還懶著不想動。

薑易雲拿了一套衣服過來，像擺弄洋娃娃一樣給他穿衣服，時不時還要這裡親一下那裡揉一下，覺得小樂樂娃娃真是可愛死了。

“我爸做了紅燒羊肉，瞧著不錯。”穿完衣服穿褲子，薑易雲的手在被子下摸索，“早飯已經沒吃了，中飯不能再不吃。吃完再繼續睡？”

寧樂意把他手上的小布料拿過來自己穿上，腦袋一歪靠在他肩頭，打哈欠：“你彆太過分。”

又不是在他們倆自己的小家，兩個人甚至都還沒走明路，老薑真是太囂張了。

寧樂意洗漱完，總算感覺人清醒了，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打扮，戳了戳身邊的薑易雲：“你隻給我買了褲子？”

沒道理從內褲到外褲都是合身的，偏偏衣服穿的是薑易雲的。

“嗯……買是都買了。”要不是家裡有個老爸在，他還能讓樂樂全穿他的衣服，包括內褲！

停！

不能再想下去！

寧樂意就看著薑易雲兩管鼻血流了下來，趕緊找了紙巾給他擦：“怎麼流鼻血了？昨天羊肉太補了？”昨天晚上其實吃得還算清淡，就烤了羊排，量沒多少。

薑易雲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寧樂意秒懂。

小嬌妻真是……青春年少啊。

今天吃午飯的時間偏早，薑易雲跟寧樂意說了少吃一點，吃完把另外留出來的一砂鍋紅燒羊肉放保溫箱裡，放進露營車裡，拉著一起去了薑易雲外公家。

兩邊走路隻要十分鐘。

剛好過年路上的行人不多。

寧樂意看著在光禿禿的梧桐樹下拍照的人們，有些新奇：“現在就有拍照打卡的了啊？”

薑易雲從小生活在這裡，倒是見怪不怪：“嗯。”突然想起來一個事情，指了個方向，“你家老房子我讓人去收了。之前裡麵住了34家，現在收了8家。暫時沒動，兩家幫我辦事的住進去，留意還有沒有賣的，另外六家暫時租出去了。”

現在房租沒多少。這麼做主要是造成買賣房屋的是很多家人的假象。

不然很快就會有人看出苗頭，坐地起價，在老房子裡當釘子戶，想要全收下來就要付出比市場價高得多的代價。

更彆說這種已經拆分的老洋房壓根談不上屋況，跟京城的大雜院一樣，裡麵隔間、電線、水管弄得烏七八糟，想要恢複原來的麵貌，不知道得花多少錢。

如果隻是單純的買方，其實很多這裡的住戶是願意的。

畢竟老房子也就是占著個地段，其實內部居住環境相當惡劣。

想想原本隻是住一家人的房子，硬是往裡麵塞了幾十家人，加上水電網絡的更新，往往一家人也就能分到個二三十平米，這已經算是麵積大的。少一點的，一家人隻有十平米。

寧樂意聽到他說老房子，下意識想到家裡老房子已經拆掉了，聽他繼續降下去，才知道是以前爺爺奶奶的房子。

“還得是你，我都忘了。”他聽薑易雲說起房子，提起京城的四合院，“我準備把二環那套收拾出來，以後我們在京城有個落腳點。”

薑家其實還好說，主要是卓家從事的行業，不管是生意還是各種交流，少不了跑京城。

談生意嘛，講究個麵子。

二環的四合院，雖然兩進的院子不算大，但撐撐場麵也夠了。

“嗯。”

“三環的房子，等過完年我看那個姓金的誠不誠心賣。”

薑易雲說道：“估計能賣的。到時候欣欣要是在京城發展，把那兩套房子過給欣欣，也好有個小姑娘自己的地方。”

他記得上輩子寧欣是全國各地到處跑，京城是待得時間比較長的地方。

“嗯，我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欣欣看著不肯要。”

“不過戶也無所謂。反正她住著就好了。”房子隻要是拿來住人，不流通到市場，其實無所謂價值多少。

兩個人商量著，就到了卓外公家。

房子街道都長得差不多，不過卓家院子裡的花草樹木看上去更加蔥蘢，還有一個玻璃暖房。

兩人進去的時候，卓外公正在暖房裡看他的寶貝蘭花。

不像薑宏宇那邊一個家政都沒留，這邊有一老一少兩個家政在。

“外公，江阿姨，年小叔。”薑易雲自己開了門進去，看到就抬手招呼，“這是寧樂意，你們叫他樂樂就好。”

卓外公是個身量頎長略顯清瘦的老頭，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瞧著更像是個學者，不像個生意人，搶在寧樂意麵前笑著開口：“樂樂啊，你跟著易雲叫我外公就好了。”

“外公。”寧樂意叫得一點都不彆扭，上輩子叫慣了的。

他上輩子得到了老爺子不少指點，跟卓外公比跟自己外公還親近，畢竟自己外公家離得遠，當年三線建設的時候出去的，已經在當地紮根了。

哦，對。

今天廿九，明天除夕，大後天年初二他要去自己外婆家，忘記跟老薑說了。

江阿姨是申城人，也是當年支援三線建設，隨工廠一起搬走的。隻是她所在的工廠關閉了，她丈夫早早病逝，沒留下一兒半女，後來自己回來，在娘家地位尷尬，就乾脆給人做住家保姆，在卓家已經乾了很多年，現在家裡的活平時用不著她乾，算是待在卓家養老。

薑易雲口中的年小叔叫常年，是卓外公的司機兼保鏢，也是卓家資助的孤兒之一，同樣是過年沒什麼地方可以去的。

薑家和卓家過年都會來許多親戚朋友拜訪，但真正關係近的沒幾個。

寧樂意又和江阿姨、常年打了招呼。

薑易雲拿著還熱乎的砂鍋往飯桌上擺。

江阿姨和常年趕緊從廚房拿出已經做好的飯菜，招呼著吃飯。

紅燒羊肉是薑宏宇做的。

羊肉本身的品質就好，皮軟糯，肉酥而不爛，很適合老人家的牙口。

哪怕是卓外公心知肚明這羊肉是誰做的，也吃了好幾塊。

薑易雲說他做的，也就江阿姨笑著相信：“我們家小雲雲會自己做飯啦？”

“會！”開玩笑，他把他家小樂樂養得可好了。

上輩子就是認識太晚，不然寧總怎麼可能會有胃病？啤酒肚都給他喂出來！

寧樂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在卓外公家玩耍了一下午，沒有吃晚飯，也沒讓薑易雲送，自己打車回家，來來回回送來送去的不嫌麻煩。

卓外公看外孫原本的笑臉瞬間沒了，就笑話他：“舍不得你家小朋友啊？要不跟人家回家？”

薑易雲更加不高興了：“我跟他回家乾嘛？他要去他外婆家，整個春節都在他外婆家。”很氣！

上次寧家全家去京城，貓和狗都讓隔壁租戶幫忙喂的，明明他那麼大一個人在。

不把他當自己人！

卓外公難得看外孫這幅孩子氣的樣子，笑了兩聲：“小朋友不錯，有空讓他多來家裡坐坐。來，卓易搞定了，說說明年要拿哪家？”

“都行，您看哪家不順眼？”他上輩子本來就已經把整個卓家的產業接手經營，這輩子比上輩子差的是人。

無論是自己的團隊，還是人脈關係，都需要時間積累，不能一蹴而就。

回到家的寧樂意跟寧欣一起在家招貓逗狗，陪著家裡小老太太跳舞推牌九打麻將。

“大人們”忙著過年拜拜的東西，還忙著過兩天要帶去寧樂意外婆家的東西。

本來寧樂意一家去就行了，但是過年就把寧奶奶和寧翠芬、寧欣娘仨留在家裡，感覺有點不放心，乾脆帶著一起，就當是去旅遊了。

不過年初二一大早，薑易雲還是過來把貓和狗接走了。

本來說好幫忙投喂的鄰居，生病住院了，臨時不好找人。

寧樂意看著薑易雲牽著狗抱著貓，感覺自己像是丟下老婆孩子自己出去嗨的渣男。

可是、可是他總不能把好朋友帶去外婆家吧？

外婆家離得那麼遠，又不是在邊上順便遛個彎就過去了。

寧家其他人倒是不覺得什麼。

尤其是寧奶奶：“還好有易雲，不然大黃二黃都不知道怎麼辦。”

兩家租客，一家開公司的，過年放假了。

另外一家租客外地的，過年回老家了。

小區物業也要休息，過年隻有一兩個值班的。

臨時找人的話，讓個陌生人進出自己家總覺得不太放心。

寧文山還是叫了以前同村的黃三，不然一大清早的不好叫車。

黃三開出租車的，一大早就有那麼個大單子，開心都來不及，另外叫了個同樣開出租車的朋友，兩輛車早早就過來停好在家門口，幫著一箱箱搬行李。

其實行李沒多少，但是一人一個箱子，也要好多了。

他們一路緊趕慢趕的，中午從山城機場出來，簡家大舅二舅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他們開了一輛中巴車過來，簡單叫了一遍人，也不多寒暄，幫著把行李搬到車上：“快走，回家吃飯去！”

“媽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做鹵牛肉了，就等著你們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