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老爺不要啊!”
“不要啊!”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姚家村的人什麼時候見過如此情形,他們好不容易積攢起的湧起瞬間潰散,大部分人都被嚇傻了,麵對黑衣人下意識地想要求饒。
離著黑衣人比較近的幾戶人家,更是齊齊地跪在地上,不斷磕頭氣祈求對方憐憫。
然而黑衣人壓根沒打算放過他們,利劍瞬間抹了對方的脖子,殷紅的鮮血噗嗤噗嗤浸濕了土地。
“保護好家人!”姚大牛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將妻女牢牢護在身後,舉著菜刀,衝後對村人喊道:“大家跟我拚一拚!”
求饒是死,反抗也是死!
倒不如反抗試試!
姚大牛看了眼身後的家人,眼神愈加堅定。他們好不容易才活了下來,又有了奇遇,他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不允許任何人毀掉他們家的希望!
說完,姚大牛直接帶刀衝了上去!
姚大牛的話像是一記強有力的安撫,短暫的召回了姚家村眾人的心神。反應快一些的人,隨即也跟著姚大牛衝了上去。
姚家的女眷們矮身躲在了板車後邊,不安地從板車的縫隙處瞧著前方的廝殺。
姚明溪動了動袖子,露出藏在袖口處的弩。她們藏得地方隱蔽,一時半會兒,那些黑衣人不會注意到她們。
她偷偷拿出弓弩,努力回想著弓弩使用的方法,她用箭瞄準對方。咻的一聲箭矢劃破空氣,她準頭不夠射不到黑衣人,但勉強能射到馬匹上。
頃刻間,馬匹受了驚嚇將馬上的黑衣人顛下了馬。
黑衣人哀嚎一聲,還不等發現異常,就被姚大牛帶人亂刀砍死。
姚家村與黑衣人的戰鬥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對方太過輕敵再加上人數少,姚家村拚死贏得了勝利。
天即將破曉之際,滿地都是乾涸的鮮血,到處都是橫屍。
天雷滾滾,遠處醞釀著一場雨,似乎要洗刷地上的血汙!
戰後,姚家村的村長派人統計了下幸存的人數。一共隻剩下三十二個人,其中五個受了重傷,八個受了輕傷。
場上一時間沒有說話,四下寂靜著隻能聽到壓抑的哭聲和哀嚎。
最讓人最意想不到的是,王麻子那種貪生怕死之輩遇到危險竟然沒有躲在後邊,反倒是身上中了數刀死在了黑衣人手下。
“唉,沒想到王麻子還有這勇氣呢!”村人合上他的眼睛,感慨道:“我還以為他會躲在後邊呢!”
“是啊,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
姚明溪藏好袖口的弩,她不著痕跡地掃了王麻子的妻子一眼。
王麻子這種人自然是不會上前殺敵的,他躲在人群後邊,將自己的妻子孫氏頂了出去。
一家需要一個人,他妻子也是人,不比他差些什麼,都是一樣的!
他那老妻一開始麻木地上前,連個木棒都拿不穩,後續不知她從哪裡撿了把刀。忽然整個人身上的神采都變了,她意味不明地掃了四周一眼。
她顫抖著手,咬緊嘴唇,現在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地盯著戰況,沒人會注意她!
她突然後退幾步,直直地走到了王麻子藏身的地方。
她沒給王麻子說話的時間,在對方詫異震驚的視線當中,一刀接著一刀往他的胸膛處捅去。
每一刀她都用儘了力氣,一刀又一刀像是覺醒後發泄自己的不滿,這些年她受的折磨,三個女兒接連被賣的痛!
她全部要報複回來!
王麻子死不足惜!
王麻子氣絕之後,孫氏拔出刀整個人像是嚇傻了一般,她愣愣得看著滿手的鮮血,忽然又拿起刀抹向自己的脖子!
還不等刀刃抹向脖子,一隻手突然出現攔住了她的動作。
是姚家的女眷。
“你...你們看到了!”王麻子的妻子臉色瞬間慘白,她以為自己做的隱蔽,不會有任何人發現,所有人都會以為她們兩個是死在了黑衣人手中。
若非受夠了王麻子,她也不會對他痛下殺手。
她不怨對方打她罵她,過去的十幾年她都是這麼過來的。
但對方千不該萬不該賣了她的孩子!
她的小女兒才兩歲大,前段時間剛學會了喊娘,瘦巴巴的每天都會倚在她身旁喊娘,會用小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會摸著她身上的淤青和她說痛痛飛走......
王麻子那個殺千刀的,孫氏心痛得說不出話來。摸到刀的那一瞬間,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在腦海中浮現,孫氏看了眼身後一臉慫樣的丈夫,突然淒厲地慘笑出聲,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個人她為什麼害怕他這麼多年,為什麼不早一些反抗呢?!
早一些反抗的話,會不會一切都不同?
孫氏心如刀絞,她提著刀用儘力氣把刀捅進了王麻子心口,看著對方不可置信的眼神與微弱的輕饒,她感覺自己從來沒有一刻這般暢快!
“彆怕,我這就下來陪你。”拔出刀,孫氏揮向自己。
哪裡想到,她手上的刀竟然被奪了出去。
是姚家的人!
孫氏瞪大了眼睛,心跳不止。她們這麼快就趕過來,一定是看到自己殺人了吧。
自己會怎樣呢?
是會被抓去官府,還是會被她們處死?
孫氏苦笑兩聲,已經放棄了抵抗,渾身癱軟在地。
“可憐的王麻子,沒有想到竟然死在了黑衣人手中。”李氏看都沒看王麻子一眼,反倒是盯著孫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黑衣人殺了王麻子。”
“是啊,嬸子你要節哀!”姚明溪附和著安慰道。
孫氏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睛,她動了動嘴唇,“我......”
還不等她說話,一道微乎其微的呼救聲從一旁傳來。
那聲音是從馬車車底下傳來的,斷斷續續極度微弱呼喚著,“救...救命!”
幾人下意識地往馬車下看去,那下邊竟然藏著一個人!
那小童年紀差不多有六七歲的模樣,整個人陷入昏迷當中,身上穿著的衣服與她們的衣服有著明顯不同,似乎使用綢緞做成的。最為顯眼的是,對方的衣服上竟然還佩戴者一塊象征著身份的玉佩。
在眾人的記憶當中能夠佩戴起玉佩的人,都是富家大戶,或者是當官人家的子嗣。
尋常人家從來沒有戴這種東西的。
說來也是了,對方如果是尋常人家的話,又怎麼會招惹來仇家。
“先把孩子救出來再說!”李氏看了她一眼,一錘定音。
幾人合夥將車底下的小孩抱了出來,孩子發了高熱身上滾燙的,可能是受了涼又或者受了驚嚇。
姚家女眷和孫氏將孩子安置在了板車上的隱蔽角落,喘息的功夫,又是一陣馬蹄聲從遠至近。
癱坐在地上的姚家人村已經感到了絕望,剛剛幾個黑衣人就讓他們姚家村受到了重創,這要是再來一波,他們豈不是要全部死在這裡?!
————
遍地的橫屍與血汙,饒是見多識廣的鄭管事也忍不住駭了一跳。
他連滾帶爬地翻身下馬,掃了一眼林中活著的人,沒有功夫傍身是一群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莊稼人。
“你們可有瞧見一個小娃。”鄭管事心急如焚,他看了眼被掀翻的馬車,下邊夾層裡沒有人。
自家的主子要麼被人擄走了,要麼在這些人的手中!
“在那兒。”姚家村的村長在統計人數的時候,了解到姚大牛一家在馬車下找到了一個小娃娃。他心中不喜,要不是那個娃娃他們村子怎麼會損傷如此慘重,那簡直就是個災星!
他也不管這人和那孩子到底是什麼關係,直接道人在姚大牛一家。
“你......”聞言,姚大牛氣得不輕,他們不是說好了這件事不聲張嗎?他們好不容易才活下來,壓根不知道這些人是敵是友!怎麼能輕易放出消息?
萬一對方和黑衣人是一夥兒的,那他們剛才的犧牲不就白費了嗎?
“在下姓鄭,馬車下的小童是我家少爺!”男人衝姚大牛拱了拱手,他是名管事,本次原本是護送自家少爺回外家省親的。沒想到半路遭到了仇家的埋伏,他帶著兄弟們拚死拖住了黑衣人......
男人臉上閃過幾絲悲憤。
“可能證明?”姚大牛硬著頭皮問對方。
“少爺身上帶著塊翠綠的玉佩,脖子上有個朱紅的痣。”鄭管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他不僅沒有感受到不耐煩,反而覺得這家人靠譜,連帶著對他們的印象都好了不少。
姚大牛對家人點點頭,大兒子隨後將小孩從板車的角落當中抱了出來。
見到孩子,鄭管事腳步都踉蹌幾番,心下激動,他哽咽喊道:“主子!”
等從對方手中接過孩子的時候,鄭管事臉色忽然凝重起來,小主子的臉色不對,用手一觸,果真上邊熱得很。
“可能是驚嚇過度導致的高熱!”姚家人並不懂得醫術,可他們家裡也有小孩子,小的時候貝貝有一次就被人嚇到,導致接連發了好幾天的熱,差點就挺不過來。
也是如此,看著高熱折磨的小孩子,姚家人心中不住的惻隱,趁著人不注意給小孩子為了半顆白色藥丸。
那東西是他們為姚貝貝買的,遊導說小孩子高熱的話吃半粒就可以。
吃下去後,孩子身上的感覺溫度確實降下了一些,可孩子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多謝多謝!”鄭管事作勢就要跪下去!
要是小主子沒了,他擦了擦眼角的淚,他還有什麼臉麵去見老爺?
“不知你們要往哪裡去?!”對方的身份並不難猜,鄭管事見識廣,一眼就知道他們是逃荒的難民。
難民逃荒的方向,一般都是往南方行,如果對方願意的話,他可以稍上對方一程。
“去興華鎮!”姚大牛逃荒並不是沒有頭緒的往前走,他打算帶著家人去投奔自己的姑姑。
他姑姑年輕的時候曾經遠嫁去了南方的興華鎮。
“興華鎮?!”鄭管事眼前一亮,“不如和我們一起同行吧!”小少爺的外家正是在興華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