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1)

不等縣令詢問,李樂隻直言道:“接生婆和劉婆是親生姐妹,接生婆的話不可信。”

宛如炸彈,炸進人群中。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看向接生婆,誰能想到接生婆和劉婆居然是一家人。

這怎麼可能?

從未見過接生婆和劉婆有過來往。

劉家村的人更是不相信道:“不可能,兩人怎麼可能是姐妹。”

同為劉家村的人,哪家哪戶什麼情況他們不知?接生婆真要是劉婆的姐姐或是妹妹,兩人之間有貓膩,哪裡能逃過村裡的眼睛。

更何況,劉婆在劉家村生活多年,也未見她長久出村。

劉婆家的情況沒有誰比他們劉家村的人清楚。

劉婆家窮,真和接生婆有關係,怎麼可能一直過苦日子,不見接生婆接濟接濟。

劉家村的人也將話說了出來。

趙老大立馬反駁道:“誰知道兩人有沒有認親,你們是一個村的,又不是劉婆身上的眼睛,你能親眼看見?”

“多得是法子背著你們。”

趙老大被劉婆給氣到了,忍不住反駁劉家村人說的話,誰知道來公堂,差點連兒子都成了彆人家的,要是知道劉婆是這等品性低劣的人。

他趙家還不至於將妹妹嫁進這等火坑。

劉家村的人想要說什麼,又說不出口,趙老大的話似雷聲在耳邊震震作響。

他們想了想,還真是。

他們又不是劉婆身上的物件,怎麼可能會每時每刻知曉劉婆做了什麼事。

方才的話,也是他們太過震驚了。

劉婆和接生婆胡婆認識,外村的人不知情也就罷了,他們劉家村的人也不知情,劉婆藏得夠深的。

再想起劉婆平日裡和氣的模樣,前來作證的劉家村人不寒而栗。

從前劉婆還言生男生女都一樣,都是家裡的心肝,可真的生了女兒,又鬨上公堂狀告李道長是騙子。

似乎,劉婆真心是想要男孩。

劉家村的四人已經看不懂了,如李道長所言,劉婆家生的是男孩,劉婆又說是龍鳳胎,孩子還是劉婆送到趙家村的。

這可是劉婆盼來好久得來的男娃,怎麼可能短視到為了五兩銀子,將男娃送到彆人家。

劉老漢能同意?

劉家的兒子怎麼也沒有出現?

這事有古怪。

劉家村的人能想到,其餘人未必能想到,畢竟,其餘人並不知劉婆往日的為人。

隻以為她是個貪得無厭的,為了五兩銀子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誰能想到劉婆和胡婆居然是親姐妹的關係,要是事情是真的,接生婆可是在作偽證啊。”

甚至是從犯,幫劉婆偷了彆人的孩子。

這念頭一出,圍觀人後背發涼,往日胡婆看似不好相處,卻是個和善的,有什麼緊急的時候,胡婆半夜都會起來去幫他們接生。

誰能想到這樣的人,也會犯事。

那他們家的孩子還是他們家的嗎?

“你還真信了那道人說的話啊,他說劉婆和胡婆是姐妹,就真是姐妹了?萬一哪天,他說我是爹,你認不認?”

說話的人十分欠揍,在他周圍聽到的人差點一拳頭砸在他的臉上。

但也因為這句話,眾人也疑惑起來,那道長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萬一說的是假的,劉婆和接生婆沒關係,他們可是要冤枉好人了。

見周圍人都懷疑了幾分,方才說話的人又得意洋洋道:“胡婆是什麼樣的人,大夥都看在眼裡,認識了幾十年了,也沒見彆人說胡婆不好的,胡婆替你們家接生的時候,也沒有多收你們的錢,也沒要厚重的禮,你們怎能因為一騙子的話,懷疑胡婆的人品。”

他又道:“要不是胡婆出手,我家那口子生孩子,哪裡能活下來,她那時都已經難產,多虧了胡婆夜裡一路趕過來,才把人救下來。你們倒好,胡婆也待你們不薄,不感恩也就罷了,怎能任由騙子詆毀。”

“胡婆是幫了不少人也不假,”高老爺看不下去了,任由這人在那煽動,怕是沒人會站在李神仙那,他立馬出口打斷道:“一碼歸一碼,胡婆已經牽扯進這樁案子裡,還是重要的人證,若因為胡婆真的和劉婆是一家人而包庇,胡婆即使對大家不薄,她也違了律法。”

“公堂上,當依法處理,豈能因私舞弊。”

“你們難道就不怕,接生婆夥同他人調換孩子?”

原本搖擺不定的人,因此話心瞬間定了下來,是啊,不管胡婆對他們如何,都與此事無關反倒是他們,還要擔心接生婆有沒有調換自家的孩子。

不分貧富貴賤,除了那些狼心狗肺之人,沒有人不愛自己的血肉。

一想到,都是接生婆的錯,使得他們骨肉分離,眾人心揪在一起。

此案還是疑犯主動狀告他人,才拔出蘿卜帶出泥。從前那些未暴露出來的事,又有多少呢?

沒人敢去賭。

因此,眾人皆保持沉默,不再議論下去,等著案子出結果。

*

胡縣令得知接生婆胡婆和劉婆是姐妹後,心底一驚,他內人近日臨盆,胡婆也在他邀請的名單上,若胡婆真的調換他人的小孩,未必不敢調包他家的。

一想到自家的孩子會因此又落到泥腿子家裡,縣令的心就如同針紮一般。

他掩藏好自己的情緒,問道:“李道長你又是從何而知的。”

“又或者你可有線索能夠證明兩人是姐妹?”

想起李樂隻的神異,胡縣令也猜測,約莫是李樂隻算出來的。但算出來的,並不能當證詞,公堂之上,一切定奪都需要證據。

這一切當然是李樂隻算出來。

原本他不敢將這事說出來,但有高老爺的支持,他還是說了。

現在麵臨縣令要證據。

李樂隻垂眸看向胡婆和劉婆,像是透過她們布滿紋路的臉上,瞧出有幾分相似的地方。

“幾十年前,一場洪水奪走了不少人的家庭,也正是因為那場洪水,致使一對姐妹走散。”

“而胡婆認出劉婆,是因為一件舊物,是個雕刻有花草的木鐲子,那鐲子上的花紋是姐姐親手雕刻的。”

“而那鐲子,正在胡婆的手中。”

一切都是李樂隻算到的。

他隻能看到這些,看到一場水災,看到兩姐妹之間緣定的木鐲,再也看不了彆的,也不知算的是否是真的。

希望是真的,沒有錯。

若真的錯了,那他真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竟有這樁淵源!”胡縣令感歎一句,後細細回想。幾十年前,他尚未出生,似是有這麼一場水災,那場水災死傷不小,他年幼時,家中還談起此事,唏噓不已。

就連他家,也是水災中存活下的人。

未料,這樁案子竟牽連舊事。

縣令眼神十分複雜,落在胡婆和劉婆身上,似是透過兩人看向當年的苦命人,語氣也緩和幾分道:“鐲子何在?”

胡婆麵色不變,淡定道:“民婦身上卻是有一鐲子,但鐲子是劉氏請民婦出手的報酬之一,不知李道長是從何得到的消息,竟編排出一樁舊事。”

胡婆偏過頭,仰視李樂隻。

“你原本是青州人士,姓胡名蓮,家中略有財產,其父是一木匠,幼時隨父學了一點手藝,後妹妹出生後,你親自為你妹妹雕刻了木鐲。”

“因青州大水,致使你家破人亡,顛沛流離,心中一直記掛著逃難路上弄丟的妹妹,直到劉婆上門請你替她兒媳接生的那一日,你見到了木鐲,僅憑木鐲,你也不會認下劉婆。”

“還有一件事,你想我說出來?”

胡婆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李道長,你的確有幾分本事,看胎的本事不弱於我們經驗豐富的婦人。”

李樂隻搖搖頭,“我未曾學過,一切都是我看到的。”

“是他告訴我的。”

“裝神弄鬼,”劉婆嘟囔一句,她眼珠子滴溜滴溜轉動一圈後道:“大人,我一直生活在大安縣,要不是想找接生婆,怎麼會認識胡婆,更彆說和胡婆是親姐妹,這簡直是在說謊騙人啊。”

“大人,你千萬彆信妖道胡言,他是個沒心肝的,什麼話都敢說出口。”

“大人,還有一事可以證明,”李樂隻真沒想到兩人能嘴硬到這個地步,不到黃河心不死,隻能將那件事說出來了。

“什麼事?”胡縣令來了興趣,他也想知道兩人藏著什麼秘密。

李樂隻道:“此事需備上紙筆,也隻能大人一人知曉。”

李樂隻說完。

縣令招招手,正要安排人備上紙筆。

胡婆怒道:“夠了。”

她橫看李樂隻,道:“她不該貪得無厭,為了五兩銀子狀告你。”

說這話時,胡婆眉眼無奈,似是對做此事的人,沒有任何辦法。

李樂隻道:“不,她不該心存歹念,惡意調換他人的孩子,妄想讓自家的孫子一朝富貴。”

“不,不是,你在說什麼,”劉婆又驚又怒,她狠狠推了一把胡婆道:“你不是來幫我的嗎,你這是做什麼?”

自胡婆說出那句話後,劉婆瞬間明白,胡婆這是要將事情和盤而出。

她不許!

誰也不能破壞她孫子的前程,即使是她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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