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沒把李樂隻送走。
李樂隻當場僵在那裡,袖子遮住的手緊緊握起,憑著強大的意誌力才沒有在高老爺麵前露餡,極力壓製住臉上的不自然,嘴角僵硬上揚,皮笑肉不笑道:“是嗎?”
高老爺沒有平視李樂隻的神情,略微低著頭以示恭謙,嘴上連忙回道:“是啊,多日不見,李神仙修為又高深了。”
他抬起頭來,小心翼翼湊過去道:“李神仙,你是不是要白日飛升了,又或者你是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曆練啊?”
“李神仙,我保證你向我透露的話不會向任何人透露。”
李樂隻肉眼可見放鬆下來,他差點被高老爺那句話嚇死,沒想到啊,你個高老爺居然會拐著彎拍馬屁,還是喜歡你先前高傲的模樣。
這樣的次數再多來幾次,李樂隻敢保證,自己遲早會被他們送走。還是要鍛煉一下自己的小心臟,免得被他們三言兩語詐出來。
李樂隻極力繃住自己的臉色,控製自己的神情,讓自己無悲無喜道:“沒有。”
什麼修為,他一個算命的,可不是什麼修真者,再者,這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古代世界,道士也不能白日飛升吧?
李樂隻不放心問道:“古往今來,可有人飛升?”
莫名感覺自己被嘲諷的高老爺臉上的笑意一僵,看著李神仙那張冷似寒霜的臉,乾笑道:“沒有。”後又豎起大拇指稱讚道:“李神仙,那你豈不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李樂隻:……
見到了馬屁精,還沒見過終極馬屁精,這也能找到機會誇他!
哪一天他真的能回去,在這些人眼裡不會是白日飛升吧?
想到那個場景,李樂隻尬得想摳腳。
不過,現在想那些事也太早了,還是想想怎樣才不會掉馬甲,好好的,在古代活下去。
李樂隻沒有給高老爺這句話任何回應,輕輕一瞥,冷淡道:“走吧。”
李樂隻轉身朝高府走去,每走一步,皆用儘全力繃直腿,免得腿打顫。挺直腰板,讓自己不露怯。
原本,他應該走在高老爺後麵的才對,但現在他可是在假裝有本事的人,那有點傲氣、有點不通人情世故走在前麵也應該沒有問題。
何況,即使他讓高老爺走到他前麵,高老爺也不一定願意。
至少現在唬住了高老爺,性命無憂。
高老爺走在李樂隻的身後半步,頻頻望向李樂隻的背影,感歎一句,不愧是李神仙,這身姿,這氣度,和天上的神仙也沒有區彆了,要不是李神仙是道士,還是有真本事的人,他都想這樣的人物當自家的乘龍快婿,還有那貌若天仙的容貌,要不是他沒有女兒……
心底再次感歎可惜一會,又同李樂隻輕飄飄乜斜過來的視線對上,嚇得高老爺連忙將心中的雜念驅散。
腦袋放空,後又忍不住想到,李神仙這是知道自己的雜念,方才那一眼是在警告他?
是了,像李神仙這樣的人物,豈是他能夠攀附的。能有一番緣分,都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李樂隻的感官比常人要靈敏,能夠感知到高老爺看向他的視線,這讓他越發不敢有任何的鬆懈,身板挺直如竹。
每一步都跟走在刀尖上,一不小心,就能墜入無間地獄,現在的一切都是高老爺認為他是原主才得來的,要是被發現,可以想想自己的下場。
再結合高老爺先前那一句話,高老爺心中一定還殘留疑慮,不能被高老爺發現破綻。
因此,李樂隻眼神微斜,想憑此觀察高老爺的神情,就見高老爺低垂著頭,一副深思的模樣。
這是在懷疑他?
李樂隻緊抿著唇瓣,須臾,他輕啟唇道:“高老爺。”
“欸,”高老爺立馬抬起頭,迷茫地看向李樂隻。
見打斷高老爺的深思,李樂隻唇角微揚,尚未露出笑意又立馬收斂起來。
李樂隻道:“高老爺,你府內的布局可有改動?”
“啊?”高老爺蒙了會,然後才想明白李樂隻問的是什麼,一拍腦袋道:“是動過,先前這裡掛了道簾子,後來我兒不喜,就將那道簾子撤掉了,沒有那簾子遮擋後,時不時會有穿堂風,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這風有點大,有時候吹得冷冷的。”
“高老爺,你可知那簾子不能動,”他雖然是個半吊子,但一些東西還是懂一點點皮毛的,比如玄關處掛簾子,這是為了擋住財氣,以防財氣的流失,能夠聚財。
而這道簾子撤掉後,這財氣也隨著穿堂風流到了外麵,所以,高老爺失敗的理由又多了一點。
“李神仙此話何解?”高老爺急切道。
李樂隻指著那原本掛著簾子的地方道:“你原本這裡掛道簾子,可以擋財氣的流失,又因你和劉老漢之間的淵源未斷,此起彼伏,你的事波折不斷,想破此局,擋財之物必不可少,既然你兒不喜簾子,那便用上幾盆盆景擺放在這裡,也能聚財。”
高老爺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李神仙,能否再請幫我看看彆的地方,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我立馬改。”
李樂隻沒有應答,他對於風水上的事,知道的並不多,和風水比起來,他算卦的本事都是出類拔萃的。
門口這處,那是典型,隻要對風水知道一點的,都知道這件事。
李樂隻繼續往裡麵走,觀察著高府內的布局,亭台樓榭,應有儘有,他也沒有看出來有什麼不對。
目光看向水榭處,恰好看到一道身影,那身影的主人李樂隻也是認識的,可不就是高老爺的兒子,那位想要拆穿他是騙子的高少爺——高明禮。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高明禮 看到後麵高老爺頻頻看過去又看過來,欲言又止。
高老爺忍不住問道:“李神仙,可是小兒有什麼地方不妥?”
李樂隻沒有說話。
高老爺道:“李神仙,你直說無妨,我能夠承受住,是不是我兒他中邪了?我早就認為他腦子有問題,他從前都沒有現在這麼傻的,果然是中邪了。”
“高老爺何出此言?”李樂隻仍注視著高明禮的方向,雙手負在身後,維持著自己高人風範。
他看向高明禮是故意的,故意讓高老爺誤會,沒想到高老爺會覺得自己兒子中邪了。
想到這裡,李樂隻心底笑出聲。
“李神仙,不瞞你說,我這兒子也不知道腦子是怎麼想的,他居然不想去參加科舉,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世代行商,雖然家中小有資產,但士農工商,商人最是低賤,唯有科舉才能改變門楣,以後出去做生意也不用受彆人白眼。”
高老爺說到這裡激動萬分道:“從前,我是沒有辦法,沒辦法去科舉,沒有趕上時候,如今,恰逢聖上登基,我等商賈才有機會,後人中才有一人能夠去科舉,這不管是對我們高家,還是我兒來說,都是一次巨大的機遇。
我也不求他高中進士,隻要有功名在身成為秀才舉人,我也知足了,可是他呢,他居然去舞刀弄槍,對那些書沒有丁點興趣,這怎麼可以,他總不能一輩子和我一樣讓人看不起,這樣的機會,豈是代代都有,人人都有的,他簡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李樂隻聽明白了,這大概也是高老爺一直隱藏在心中想要解決的事,正好如他的意,不是不愛讀書嘛,不是想拆穿自己是騙子,那就讓你沒有辦法、沒有時間盯著自己。
他笑道:“高老爺,你可知我方才在看什麼?”
高老爺臉紅溫如血,胸膛起伏一二,平緩自己的情緒後問道: “李神仙在看什麼?恕我愚鈍,不知。”
“我在看你兒子的麵相,天庭飽滿,額頭長而窄,這種就是文曲星的麵相,若他能考科舉,不出幾年,必得狀元,但因他眼尾有痣,這種一定程度上會影響自己的命運,但隻要他勤學苦練,日後還是有機會成為狀元,成為棟梁之材。”
李樂隻知道高老爺喜歡聽什麼話,高明禮的確額頭長而窄,從前人也以為這種麵相是文曲星下凡,但李樂隻可不敢把話說死。
瞧那高明禮不愛學習的樣子,還有高老爺的高威教育,可見以後高明禮的日子必定水深火熱。
若是這孩子仍然一根筋放在習武上,那沒有成為狀元也和他無關了,所以,李樂隻才拿高明禮眉尾處有一細小的痣當作借口。
未免高老爺走火入魔,李樂隻叮囑道:“雖那痣會有輕微的影響,但你可不能人為去除,不然,帶給你兒的隻有禍患,日後也不能魚躍龍門。”
“這……”高老爺糾結,有還會影響他兒子運勢,可不要,又會給兒子帶去禍患,兩相為難,他屬實是不知怎麼辦才好。
“李神仙,那日後我硬逼他讀書,可還有救?”高老爺急切問。
“爹,你怎麼還信這騙子的話,什麼文曲星,什麼高中狀元,都是這個騙子在欺騙你,你兒子是什麼樣的資質,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嗎?”高明禮跳出來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