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識(1 / 1)

原來是伊芙琳使出急遁術,加速拉進自己與蟒蛇的距離,靠近蛇的七寸。

使出全力,黑土與白雪混合而成的土刺冒出來,紮向蟒蛇——

土刺尖銳,很快戳破了蟒蛇的防禦,它猛地朝後一扭頭,想要把這個給自己帶來痛苦的小人吞入腹中。

可是,幾乎花費了伊芙琳全部魔力的土刺很快將蟒蛇捅了個對穿,巨大的蛇頭落下把白雪染成灰色,濺起點點雪泥。

尤安在旁邊望見這一幕,像是第一次認識伊芙琳一樣,不敢置信。

他從來都把她當作溫室裡的花,不相信她能夠獨自麵對風雪,卻不知她就是一株開在雪地裡的花啊!

尤安,你真是大錯特錯!

一旁的伊芙琳使出全力一擊後,有些力竭,正在坐著休息,垂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尤安看了她好一會兒,發現她起身要走,就忙趕了回去,在伊芙琳之前回到了村莊。

伊芙琳回到費奧克村落時,已然看不出她戰鬥過的痕跡了。

栗色的發絲被一根淺綠色的發帶束著,嬌嫩的小臉上卻看不出一絲柔弱的感覺,盈盈的綠眸子裡閃爍著堅毅的神采。

大步邁向前,伊芙琳告訴麗塔和伍德羅兩人,“這五個地方都沒有收獲,看來我的想法是錯誤的。你們這邊的情況怎麼樣?”

麗塔歎了口氣,垂下頭,連頭上的呆毛都一起失落了起來。

“奧拉教授,我這裡也是毫無進展。”

伍德羅有些著急,這幾天為了養花,他的身上都是泥土。“難不成我們真的要一無所獲嗎?”

伊芙琳還沒來得及回答。

尤安的頭頂戴著一頂老舊的騎士帽,身穿一件破舊的騎士鎧甲,腰間佩帶著長劍,整體裝扮顯得破舊不堪。

“在下南希,是一位四處流浪的騎士,伊芙琳小姐,初次見麵,很高興能認識你。”

伊芙琳看見尤安,尤其驚訝。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這兒,而且還是這幅裝扮。

要知道,尤安所在的家族是阿伊斯國的名門望族,他從小就是養尊處優的,隻有戰場上他會狼狽些,卻沒想到在這裡會看見他這幅破落模樣。

他不是一直都是優雅的、紳士的嗎?怎麼有一天自降身份,當一個流浪的騎士呢?

這是伊芙琳第一次見到他這幅衣冠不整的樣子,思緒一陣翻湧,連他說了什麼都好像沒有聽清。

尤安看見伊芙琳走神的樣子,又是行了個禮,故作平靜地說道:“伊芙琳小姐,初次見麵,很高興認識你。”

伊芙琳看見他,還以為他又是想要困住她,讓她回到王城做一個貴族夫人。

可是,尤安沒有,像一個真正的陌生人一樣,打了一個招呼。

“很高興認識你,尤安先生。”

將近一個月沒有見麵,他們雙方都很平靜。

隻是打完招呼後,這兩人卻是深深地望著對方,沒有言語,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雪落了下來,打破寂靜。

村長邀請這些外來的過客,一起來屋子裡喝上一碗熱湯。

這湯裡的菜和肉都是通過特殊處理而保存下來的,不是新鮮的,但是屋子裡的四個人都喝得呼呼作響,好像這湯十分美味一樣。

“老頭兒,你雖然人不地道,但是你做的湯還挺不錯的啊!”伍德羅說著還狠狠拍了拍村長的肩。

“瞎說,老頭兒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不然就讓那費奧克神明來懲罰我!”村長瞪圓眼睛,氣憤地說著。

“那你見過費奧克花嗎?你都沒見過,怎麼還讓我們搞啊!你又不是沒看見,我們幾個這幾天多辛苦啊!”

麗塔戳了戳伊芙琳,“奧拉教授,你看伍德羅又開始賣慘了。他怎麼這麼會說話啊?”

伊芙琳沒有回答自己的學生,而是又使勁戳了回去,手指戳在麗塔的腰上,給她癢得咯咯笑。

旁邊的尤安見到這一幕,眼眸瞬間垂了下來,眼底深處醞釀著陰影。

所以,我真的錯了嗎?雖然尤安在伊芙琳提出離婚後就明白了自己有些地方做得不對,但是他打心底裡認為伊芙琳隻是小脾氣,她隻是太過嬌氣了。

直到現在尤安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他娶了伊芙琳卻從沒有把她平等地看待過,而是把她當作自己的附庸。

大錯特錯,實在是大錯特錯!

尤安心想,我真的還要挽回她嗎?讓她回到那座牢籠裡,讓她再也不能享受現如今這麼開心自由的日子……

尤安懊惱地把手插進頭發裡,又俯下身體,把頭緊緊地埋在□□。

他想到和伊芙琳爭吵時,她說的話,“你十足的狂妄自大,自以為是,看不起彆人。讓我深刻地認識到和你的婚姻就是一場錯誤,更為自己以前的心動而後悔。”

他當時不服氣,覺得她是在憤怒的控製下說出的胡言亂語,可是如今看來,確實如此,隻有他自己沒有認清自己。

尤安想,現在的我真的還能配得上伊芙琳嗎?我除了一個貴族身份,哪裡還能獲得她的喜歡?

尤安在這裡痛苦糾結,但是沒有人管他,一旁的討論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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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沒看過,我小時候就看見了費奧克花!”村長反駁道。

“那你倒是說說它長什麼樣子啊!”伍德羅繼續激著麵前的老人。

“我,我不記得了……”村長的聲氣瞬間弱了下去,“那麼多年了,誰還記得嘛!”

“那你怎麼知道這花是費奧克花呢?萬一是你做夢呢?”

“我怎麼會騙你,我以費奧克神明起誓,但凡我有一句謊言就讓我變成冰柱碎裂而死!”

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連伍德羅這樣愛說話的小孩都不知要說些什麼了。

村長喝了口湯,繼續說著,“在我小時候,大約是十歲。也是一個冬天,那個冬天可真冷啊,雪花落下的時間比平常早了半個月,我們沒有在入冬前打夠充足的食物。”

“那時候我真是又冷又餓啊,到了晚上我翻來覆去,肚子餓得睡也睡不著,於是我想出門找點吃的。”

老人回憶起先前的貧苦日子,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又繼續說:“那天晚上天氣很好,星星很亮,連冷風都像是消失了……”

伍德羅感覺故事要到關鍵時候了,催了催老頭,老人斜睨了他一眼。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的,可能是直覺也可能是腳印——”

麗塔和伍德羅都異口同聲地大叫起來:“腳印!什麼腳印?它長什麼樣子,野獸的,還是人的……”

老人正沉浸在幾十年前那樣艱苦的歲月裡,被兩個小鬼頭一打岔,氣氛什麼的消失得一乾二淨。

沒辦法,自己除了兩個小孩,還有兩個合格的聽眾。

“我好像看見了費奧克花,雖然我隔了很遠,連我自己都不明白,一個從未見過這種花的人居然能一眼認出它來。它閃耀著,旁邊隻有春天才會綻放的花朵,開始以極快的速度發芽、生長……這些花引來了野獸,他們仿佛喪失了警惕性,睡在一旁。”

“就連我,眼皮也慢慢沉重了起來——”

“啊?村長,你真睡過去啦?”又是伍德羅這個破懷氣氛的好手。

伊芙琳倒是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你睡在了雪地裡,又是怎麼回來的呢?”

“村裡人都說,我是二伯背回來的,他還帶回了一堆獵物,讓村裡人度過了一個艱難的冬天。”

“費奧克花是絕對存在的,那堆獵物就是證明!”

伊芙琳有些疑問,“會不會是您二伯打獵收獲的呢?”

“不可能!獵物身上沒有傷口,而且我二伯不是靠打獵維生的,他是村裡的木匠。”

伊芙琳的確有些疑惑了,“您二伯身上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嗎?”

“沒有,他就是一個普通人,而且早早地就去世了。”

伊芙琳總覺得遺漏了什麼地方,卻抓不住這絲頭緒。

又把地圖交給老人,讓他憑記憶找找當時發現費奧克森花的地方。

他給伊芙琳畫了一個範圍,卻告訴她,自己曾經找過很多次,都是一無所獲。

伊芙琳告彆了村長,謝謝他的熱湯,非常美味。

仍留在屋子裡的尤安問了起來,村長沒想到這位落魄騎士居然也對魔法感興趣,便欣然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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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帶著自己的學生又回到了他們的小屋。

想要問問其他人的想法,“你覺得費奧克花有什麼規律嗎?”

“是不是因為這個村落太慘了,神明就會開放費奧克之花,讓村民能夠度過冬天。”伍德羅回答道。

是這樣嗎?伊芙琳有些懷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如果村長的二伯還在就好了,說不定他會知道些什麼。”麗塔回答說。

“那我們去問問村長有沒有二伯的遺物,說不定會留下什麼有用信息。”

伊芙琳發散思維繼續想著,假設是村長的二伯造成了費奧克之花的出現,是為什麼呢?

他強烈的願望被神明聽見,還是用了什麼東西去交換?

又如果村長二伯隻是發現了花朵,是否是費奧克之花的出現有些規律呢?

思慮一團亂麻,隻能一條條地去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