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來的正好,識相的,將這個小丫頭交給我。”葉元氣喘籲籲地站住,頤指氣使地對葉辰說。
葉辰全當是沒有看見他,伸手攬攬楚顏被風吹亂的碎發:“打了人就跑,就這點膽量嗎?”
楚顏呆呆愣住,葉辰的舉動再加上這樣的話,到底是想要幫她還是不想幫她?
葉元冷笑一聲,一拳朝葉辰打來。葉辰側目瞥了他一眼,目光冷冽,閃身躲過打來的拳頭,反腳踢在葉元的膝上。
楚顏震驚地睜大雙眼,她明確地聽到,那骨頭嘎嘣一聲的脆響。要是葉元的骨頭斷了,那這個禍就闖大了。
“葉元,我已經不是六歲的我了。而你,還是八歲的你。”葉辰不屑看他,冷冷地說了一句,拉著楚顏轉身走了。
“啊!!葉辰......你給我等著!”葉元抱著自己的腿,哇哇大叫。跟著他的兩個小廝,連忙上前將他扶起來。
砰嗵,楚顏跪在地上,跪的十分乾脆,認慫她是認真的,甚至葉辰都有些被嚇著了。
“剛剛打葉元的時候,我看你膽子挺大的嘛。”葉辰慢悠悠地坐在桌前。
“公子,我那是一時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現在想想,給公子惹了禍,十分後悔。”
“後悔什麼?難道你願意被葉元欺負?”
“那自然不是......隻是三公子回去後,一定會告訴家主,就是不告訴家主,菊夫人那邊也不會善罷甘休。”楚顏說著說著,真的覺得這個禍事越來越大。
葉辰笑了笑:“他不敢說的。”
楚顏抬起頭,注視著葉辰。為什麼呢?這個葉辰,看起來洞悉一切,到底還有些什麼秘密。
葉府西院,亂作一團,菊夫人拿著手絹,看著葉元疼的撕心裂肺,她忍痛彆過臉去,不忍再看。
四五個大夫站在屋裡,輪番上前診治,診治之後麵麵相覷,皆是麵露難色。其中一個已經白發蒼蒼的大夫上前,顫巍巍道:“夫人,公子的傷勢沒有大礙,隻是這疼痛也無法一時消除,需要時間啊......”
“我不管!我拿了這麼多錢給你們,怎麼就不能幫我兒止痛了!我看你們就是有心怠慢我們葉家!”菊夫人瞪了幾個大夫一眼。
“我的腿好疼啊!我一定要告訴父親,讓他重重責罰那死小子。”葉元躺在床上,咬牙切齒地說。
菊夫人轉念一想,遣退了幾個大夫,拉住了想要爬起來的葉元,低聲道:“元兒,不可。”
葉元白了菊夫人一眼,不耐煩地說:“娘,你到底是怕什麼啊?這次明明就是他不想活了,也不知道這個病癆鬼,什麼時候偷學的武功,竟然敢打我。”
菊夫人從隨身的侍女手裡拿過一個冊子,臉色白了又青:“還不止呢,就在剛剛,有人突然送了這個。”
“這是什麼?”葉元毫不在意地拿過冊子,翻看了幾頁,頓時呆若木雞。
菊夫人看了一眼葉元的腿,無奈道:“這次,咱們隻能是啞巴吃黃連,將這個委屈咽下去了。”
葉元將冊子扔在一邊:“怕什麼,萬一不是老四呢?”
菊夫人撿起冊子,帶著驚恐道:“這上邊詳細寫著咱們西院的陰暗事,又在這麼巧的時機被抖了出來,一定是他。元兒你放心,要整治他,有的是辦法,隻是不能急在一時。”
葉元咬咬牙,怒吼著讓所有人滾出去。
菊夫人看著手中的冊子,目光悠長,緩緩攥緊了手心。
“換上這一身衣服,隨我進宮。”葉辰扔給楚顏一套衣裙,說著。
“我?是端午宴會嗎?可是我對宮中禮儀不太熟悉,怕給公子添麻煩。”古來,皇宮就是一個凶險的地方,楚顏想著,這樣的地方還是能不去就不要去了吧。
“你隻要跟在我身後,多聽少言就好了。”葉辰冷冷地說了句,像是在嫌棄楚顏囉嗦。
他們出門的時候,葉家的馬車已經在門口接應了,除了南院有兩架馬車之外,其餘各院都是一輛馬車。家主坐在東院的馬車裡,是最前麵的馬車。
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北院和西院的馬車正好挨在一起。葉元從楚顏麵前走過的時候,狠狠挖了楚顏一眼。
“上車。”葉辰冷冷看了葉元一眼。
作為一個跟班,楚顏自認為自己還是很有覺悟的,老老實實地站在馬車旁。直到她發現馬車過了許久還沒動,有什麼不對勁的時候,她抬起頭,看見葉辰正幽怨地看著她。
“你是打算讓我日落再到皇宮嗎?”葉辰說完,進了馬車。
所以剛剛的上車是對楚顏說的?楚顏吃驚之餘,乖乖上了馬車,還沒找到合適的地方坐下,馬車就動了起來。楚顏重心不穩,一下子跌在葉辰的懷裡,而手卻按在了某處柔軟的地方......
“你......”葉辰極為無語地看了楚顏一眼,可以看出他很生氣。楚顏連聲說著抱歉,才扶著車壁坐在葉辰的左側。
“我很懷疑,你是怎樣當上殺手的。”葉辰冷冷地說了句。
楚顏尷尬地笑了笑:“公子,其實我上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受了傷,連帶著武功和一些記憶都沒了......”
“是嗎?卻唯獨記得那個人的囑托?”葉辰抬眸看著楚顏,好像能夠洞穿楚顏所有的謊言。
“這是因為,守護公子,是我最高的使命,當然不會忘記......”越說越心虛,楚顏隻能露出一個笑容,掩飾自己的慌張。
皇宮終於到了,楚顏總算可以鬆口氣,不用在密閉的環境裡,對著這個多疑冷漠的葉辰了。
皇帝設宴,三大家族自然是受邀在列,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達官顯貴,也在受邀之列。
三大家族停放馬車的位置,在最前列。葉家和謝家上次鬨了不愉快,但是人前的麵子還是要做足的。謝百川首先開口,和葉晏東打了招呼,隨後和剛下車的沈琮一起。
三位家主代表的是天盛的最高權力,他們所行之處,人人翹首以望。三家的夫人和小輩們,也都找到相熟的,結伴進了宮。
人多眼雜,可是沈千芊還是絲毫不隱藏自己對謝淵的情感。這一點,不但楚顏看在眼裡,葉輝也看在眼裡。奇怪的是,葉輝麵色平靜,看起來並無半點不悅。
楚顏看的細致,她能看到,謝淵和沈千芊說話的時候,總是頻頻回頭,看著走在後邊的沈千嫿。
其他倒是尋常,隻是楚顏看到葉元居然和謝禹走在一處,這兩個人,何時關係變得如此要好了呢。
“看什麼呢?”楚顏駐足觀察,被葉辰逮個正著。
“隻是想多幫公子留意一些。”楚顏回過神,乖巧地回答,然後緊緊跟著葉辰。
天盛皇宮,金碧輝煌,琉璃瓦,漆金簷,雕梁棟畫。宴會的地點在泰和殿。因為沒有皇子公主的關係,三大家族的席位緊挨著帝後,分列為左右兩排。
葉家在左,沈謝兩家在右。楚顏低著頭,跟在葉辰的身後,坐在了葉家最末尾的位置。但是因為謝家的人較多,這樣一來,葉辰坐著的地方,倒是和沈千嫿的位子剛好對上。
沈千嬌坐在離謝淵最近的地方,嬌羞地低下了頭。沈千芊看在眼裡,握著手裡的李子,緊皺著眉頭。
三大家族的人算是齊聚一堂,從人數上來看,謝家唯有謝淵、謝禹兩個兒子;沈家有三個女兒。
葉家子女最多,出席的有四個兒子以及二小姐葉淑雲。
相比於謝家,葉家兒女眾多,也算是一種優勢。但是能夠和謝淵比肩的人目前也隻有葉輝一個。
在場的人,都揣著一百二十個心眼。畢竟,儲君的位子,不是謝家的就是葉家的。他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是斟酌再三的。
這一點,即便是身為侍女的楚顏也是深有體會,她能感受到其他人的重視。而且,在皇家宴會上還能帶著貼身侍女和侍衛的,隻有三大家族。
“陛下駕到!”
眾人起身行禮,在一派莊嚴的氣氛中,皇帝和皇後緩緩入殿,兩人相視一眼後,落了座。
“平身。今日是端午,也算是與眾卿一聚。既是宴會,大家都不要太拘束。”宇文無極的聲音是厚重沉穩的,很有君王的氣勢。
起身後,楚顏小心地看了一眼。宇文無極和沈皇後,看起來可謂是琴瑟和鳴。叫人難以想象,其實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分崩離析,勢同水火。
“謝卿,前日朕看了謝淵一篇關於布置軍陣防禦的奏章,不得不感歎,你生了一個極為出色的兒子。”宇文無極笑著說。
被宇文無極這樣當中誇讚,眾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謝淵。
雖然這樣的稱讚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在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眾人心中難免生疑,難道擇儲的天枰已經向謝家傾斜了嗎?
葉家這邊的人臉色都頗為難看,葉晏東皺皺眉,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儘。
軍事防禦上,葉家向來占據優勢,而且獨攬大權。但是三年前,謝淵卻被派往軍中任職。當時也不好駁了謝家的麵子,但是現在葉晏東後悔了,當時就應該阻止的。
同樣臉色不好的,還有沈皇後,她露出的笑意,是帶著幾分不屑的。
“陛下,不是說好今天不談國事的嗎?”沈皇後給宇文無極斟酒,一邊笑看著他。
“這怎麼能算是國事。”宇文無極握住沈皇後的手。兩人臉上雖然都是帶著笑意,但是總能讓人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殺氣湧動。
再觀臣子們之間,亦是如此。謝百川和葉晏東遙相對視一眼,又何嘗不是在暗中較量。
“對了,朕想起來,葉辰?是葉卿最小的兒子吧。朝堂上雖然見他少言,但是他寫的一篇治水方略,卻是見識獨到,頗為老成,比朕這幾十年來看過的都要好,值得嘉賞。”宇文無極看著葉家這邊,特意看了葉辰一眼。
葉晏東和葉辰紛紛起身行禮,總算是扳回一成,葉晏東笑著道:“小兒見識淺陋,陛下謬讚了。”
楚顏心下了然,這個宇文無極,縱橫之道用的極好,兩家各誇一次,誰也不吃虧,誰也不得罪。
一陣寒暄過後,絲竹聲響,宴會才算是正式開始。第一個上場的節目,是舞劍。舞者身姿婀娜,但是劍招卻力道十足,一種力量感之美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宇文無極也是極為欣賞地看著殿堂中央的表演。
楚顏特意看了身旁的葉辰,還是一張冷冰冰的臉,麵無表情,不禁覺得他這個人十分無趣。
“狗皇帝,拿命來!”為首的那個舞者,突然衝向了宇文無極。同時其他的舞者也紛紛出手,向三大家族的人動手。
“陛下!”
“陛下!”
場上一片驚呼,慌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