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兒,你說是因為什麼呢?”竹夫人回到南院,問起了正在下棋的葉輝。
葉輝看了一眼棋盤,露出讚賞的笑容:“這個小四,有些能耐。這一盤死棋,居然叫他走活了。”
“到底是什麼意思?”竹夫人依舊不明白。
“前幾日,父親遇刺,險些喪命。父親年紀起來了,居然對一個遊方術士深信不疑。”葉輝一邊下棋一邊說著。
菊夫人若有所思:“葉辰買通了那個術士?說了什麼話?”
“不會這麼簡單,東院突然對北院出手,一定有原因。”葉輝落下一子,眸子暗了暗。
葉辰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了。楚顏看著他,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病態全無,精神抖擻,眼神變得更淩厲了。
現在的北院也變了,隻是短短的半日,就煥然一新,來了很多侍女和護院。
楚顏忽然感到一絲恐懼。之前北院無人問津,尚可成為她的安身之處。現在這裡人多眼雜,要是被人認出來她是殺手,該怎麼辦呢。
“你過來。”
楚顏正想的出神,被忠叔叫了過去。
果然是人靠衣裝,換了一身裝扮的葉辰,確確實實是長得非常好看,比楚顏想象中的樣子更加好看。
“下午學堂的研學,你拿著書盒,在一旁侍候。”忠叔將書盒遞給楚顏。
去學堂?那豈不是葉家所有的公子都在。楚顏的心裡涼了半截,她畏畏縮縮地上前,麵露難色。
“可不可以換一個人啊,公子你知道的,我不能見大公子......”楚顏帶著滿是期盼的眼神,可憐巴巴地看著葉辰。
“大膽,公子讓你去,你居然敢推脫?”忠叔一派嚴肅地看著楚顏。
葉辰帶著笑看著楚顏,拍拍她的肩膀,這笑可不是在安慰她,而是等著看好戲的笑。
楚顏算是知道了,葉辰對自己還是不放心。葉峰那一關,還是得自己過才行。
楚顏提著書盒,悻悻離開了。
“公子不相信她?”忠叔關了門,開口問。
葉辰翻動著手裡的書卷,冷笑一聲:“我不相信任何人。”
忠叔表示認同地點點頭,又露出敬佩的笑容:“公子這一戰,贏得漂亮。今後家主有所顧慮,一定會保護好公子。”
葉辰抬頭朝門看了一眼,“十載籌謀,天底下要算計自己的父親,才能活下去的戰鬥,贏了又有什麼好高興的。”
忠叔聞言,默默低下頭去。這些年來,葉辰找了一個名叫無念的術士,葉晏東無論出什麼事,他都算的準確。隻因為有些是葉辰直接安排的,有的則是他打聽算計的。
葉晏東待在東院用的午膳。
“老爺,是發生什麼事了嗎?”蘭夫人一邊給葉晏東夾菜,一邊試探性地問。
“孽債,孽債。那個逆子的氣運居然和我的連在一起。”葉晏東放下筷子,想起幾日前他差點中箭身亡的事。
蘭夫人給葉晏東倒了一杯酒,寬慰道:“老爺怎麼信這樣的話,應該是巧合吧,會不會是無念大師算錯了。”
葉晏東怒目看著蘭夫人:“無念大師幾次救我,豈是你可以詆毀的?”
蘭夫人連忙賠罪,葉晏東的怒火才消減了,語氣緩和了不少道:“不會錯,這次我遇險,與那個逆子被害的時間一致。況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蘭夫人嘴角的笑意漸漸退散了。
終於到學堂了,果然葉家的公子小姐們都在。葉家雖然是將門世家,卻十分注重子女的文教。
楚顏就算是低著頭,也能感受到四麵八方向他們投來的敵視、輕蔑的眼神。
“四哥來了,夫子可以開始講學了。”葉淑雲淡淡說了句,隨即轉過頭,專注地看著自己麵前的書籍。
楚顏不禁好奇地抬頭看了一眼。葉家有六個女兒,能夠和四個兒子同上私塾的,隻有一人。那就是竹夫人生的二女兒,葉淑雲。她有世家小姐的風範,貌美之餘,端莊典雅的氣質顯露無疑。
這一抬頭,也正好撞上葉峰凶狠的眼神。葉峰穿著一身紅衣,手裡握著的毛筆,筆杆已經被他折斷。
楚顏抖著手,幫葉辰布置好筆墨紙硯,她隻想趕緊退下,避開葉峰。可是當她轉身的時候,劇痛從她的膝蓋傳來,同時半截筆杆哐一聲飛到一邊。
眼看自己就要跪倒在地,這時候,一隻手有力地扶住了她,“冒冒失失的,走路都走不好。”葉辰看著她,甚是平靜。
楚顏微微頷首致謝,可是葉峰並不打算放過她。他站起身來,打量了楚顏一圈,冷笑一聲:“你一出來,就偷走了我院裡的奴才?用著倒是很順手啊。”葉峰的這句話,引來眾人的目光。
要是被葉峰要了回去,楚顏必定難逃一死。
楚顏看了葉峰一眼,笑了笑,向葉峰行禮道:“小人是依照家主的意思,被派到北院的,不曾在過東院。或許是小人和東院的哪個姐姐長得相像,大公子一時認錯了?”
葉辰聽了這個回答,嘴角牽起一抹笑意。
葉峰怒目圓睜:“你明明就是......”還想說什麼,但是被一旁的侍從拉住了。
葉峰是想要責難楚顏刺殺葉辰失敗卻還留在北院。但是聰明人都應該知道,葉晏東正在追查上次的事。誰派了人到北院,誰就是凶手。
楚顏拿準了這一點,算是暫時安全,她識趣地退到院外,與其他侍從站在一起。
“夫子莫不如從三字經開始教起吧,四弟荒廢了這些年,隻怕是識字都很勉強。”葉元玩弄著手裡的珠串,嘲笑地說著。
夫子的額頭滲出涔涔的汗,這葉家的幾個魔王,他一個也惹不起。
葉辰翻動手裡的書卷,笑了,抬眼看著葉元:“好啊,若是你肯遷就至此,我應當還要感謝你一番。”
這話揶揄得葉元無話可說,隻是皺著眉頭,咬牙切齒地看著葉辰。
“夫子,若是再這樣下去,傳到父親地耳中,怕是不好。該怎麼講學,您應該知道的。”一直沉默的葉輝開口了。他一開口,葉峰和葉元都沒有再說話。
楚顏站在屋外,卻是能夠猜出其中的關竅。葉輝雖是次子,卻才學斐然。他的母親竹夫人,更是家主最為寵愛的人,他的地位自然是不一般的。
“跟我過來......”
楚顏感到脖頸一涼,一把匕首抵在她的後頸,她隻得跟著這個威脅她的人走。到了假山後邊,楚顏被狠狠推倒在地,她抬頭,看見銀紅惡狠狠地看著她。
銀紅一改往日的風塵裝扮,穿的極為正常,楚顏差點沒有認出她來。
“跟你一起訓練了這麼久,竟然沒有看出來你有這樣的誌氣。你可是這一屆裡武功最好的,殺了初九,反而跟著葉辰?你真是叫公子失望啊。”
銀紅的一席話,解除了楚顏之前的困惑。難怪被關在地牢的時候,其他人都對自己有一種敬畏感,就連初九也是。這樣想想,新手保護期還真是周到。
他們一直以為,楚顏還是之前那個武功高強的女殺手。難怪那天初九問楚顏是不是想要殺了她。想到這裡,楚顏真的惋惜痛恨,如果自己有武功,也不會這麼被動了。
不行,就算是沒有了武功,可是氣勢上還是不能輸。能裝著唬一會人,也是不錯的。
楚顏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板,開口問:“紅夫人是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銀紅玩弄著手裡的匕首,扔給楚顏一個瓶子:“公子說了,今晚就要聽見動靜。”
楚顏看著手裡的瓶子,銀紅的話,不用明說她也知道,這是又要讓她下毒去害葉辰。
“公子是不是忘了,家主已經下令,任何人不得對四公子出手。上一次已經打草驚蛇了,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楚顏希望自己的話能夠打消銀紅的念頭。
銀紅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似的:“彆裝的處處為公子考慮了,還是想想你自己吧。你手腕上的第二根紅線已經越來越明顯了,離蝕骨丹第二次發作已經不遠了。”
楚顏拉起袖子,看了看手腕,心頓時往下沉了沉。這個蝕骨丹就好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一般,時刻威脅著她的生命。
“放心,不會毒死他,隻不過是讓他變成一個啞巴,再也不能在公子麵前說話而已。這是公子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自己想想吧。”銀紅說完了,揚長而去。楚顏握著手裡的瓶子,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