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在連續下了幾天雨後,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悶熱的氣息。
李待月是被熱醒的,她迷迷糊糊地往床頭櫃摸去,隻是這空調遙控器沒摸到,卻摸到了一片裸露的肌膚,瞬間把她嚇醒,趕緊從床上跳了下來,急急忙忙地要去開燈,卻在四周摸索了半天,也沒摸到開關,倒是被不知哪來的凳子給一腳絆倒,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她的房間鋪滿了地毯,怎麼她的頭磕在地上那麼疼?而且她房間的布局她閉著眼都能感受到,絕對不會出現找不到燈開關這樣的事情,還有,她床上有個人……
李待月摸著額頭若有所思,那個觸感,應該是個男人,她的床上竟然出現了一個裸男!
月亮悄悄推開雲層,月光透過窗子灑了進來,原本昏暗的屋子瞬間被月色籠罩,李待月看著屋子古香古色的布局,心下一涼,這果然不是她的房間。
她冷靜片刻,從地上起來,鎮定自若地緩步來到床邊,猝不及防的對上一雙陰惻惻的雙眼,李待月輕皺著眉,隨手撿起地上的衣服扔了過去,不偏不倚地正好蓋住男人下身,一雙眼睛毫不畏懼地迎上男人羞憤的目光。
她雖然不知道現下是什麼情況,但不論什麼情況,一個女孩子的房間貿然出現一個裸男,都是不對勁的,她必須把這個男的弄走。
隻是她瞧著床上男人似乎不太對勁?
借著月色,李待月看清楚了,男人俊俏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額頭布滿汗珠,眼神雖然仍死死地盯著自己,但能看到眼神在逐漸迷離,而眉毛緊緊皺在一起,似乎在強忍著什麼,憑借著學醫人的敏銳,李待月瞬間了然,這人中春藥了。
這裡不是自己的家,自然她的藥箱也不在,所以她沒辦法給這個男人解毒。正思考著怎麼辦時,一陣陣腳步聲匆匆往這邊趕,突然,李待月感覺腦子裡強行鑽進了什麼東西,緊接著一道冰冷的機械聲響起。
【危險即將到來,是否綁定係統?】
李待月蹙眉,方才腦子裡突然出現的記憶讓她一下子明白過來,她穿書了,穿進了閒暇時看的一本小說裡,如今這憑空出現的機械聲李待月也有一定了解,這是她穿書的金手指,應該是為了彌補她穿成最早領盒飯的炮灰女配的補償。
許是見她遲遲不回應,冰冷地機械聲又響起【宿主是否綁定西醫係統,自帶手術室,可憑意念隨意進入,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宿主請儘快做決定!】
腳步聲越來越近,李待月來不及思考,趕緊綁定係統。
【叮!宿主李待月成功綁定西醫係統,特送新手禮包一份,注意查收。】
李待月見自己手上憑空多了一顆膠囊,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瞬間明白了,於是趕緊掰開男人的嘴,不顧他驚愕的眼神,將膠囊塞進他喉嚨處,緊接著便是一碗水送下,待聽見咽下的聲音後,李待月才鬆開手。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直驚得男人楞在一旁,嘴巴都忘了合上。
“你中的春藥我幫你解了,現下有事需要你配合。”李待月對床上男人正色道。
根據原書的劇情,馬上她的繼母就會帶著一群人來捉奸,她被當場捉奸在床,這正好給了繼母和繼妹可乘之機,一向寵愛縱容她的爹爹對她失望不已,從此冷落於她。在經過被心愛之人退婚後,她終日鬱鬱寡歡,母親早亡,沒了爹爹的寵愛,她在府裡的日子過得一日不如一日。直到後來她爹被革職入獄,她被繼母賣給六旬老頭衝喜,最終被折磨致死,她這炮灰成了小說裡第一個下線的人物。
吞下膠囊,男人臉上的潮紅肉眼可見地褪去,李待月等著他的回話,兩人大眼瞪小眼,男人就是一句話不說,李待月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心裡也有些急,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臉:“你是啞巴?”這本是她氣話,沒想到男人竟點了點頭,李待月瞬間便不知說什麼好。
原書的確有這麼一段捉奸戲碼,但是‘奸夫’是個府中下人,且是會說話的下人,所以在原主極具力爭辯解時,奸夫才能和繼母裡應外合,一口咬定是原主勾引他,再加上繼母和繼妹煽風點火,縱使平日裡多寵愛原主的爹也不相信她,認為原主不知廉恥,在有婚約的前提下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氣得原主爹舊疾複發,臥床半月。
如今她這個‘奸夫’長得俊俏非凡,卻一臉病容,身上還有中藥味,一看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病秧子,這一點都不像是個府裡做事的下人。但李待月卻來不及細想,因為門被敲響了。
“月兒,冬霜說你心口疼,可是舊疾複發了?”門外繼母柳氏焦急的聲音響起,李待月心中冷笑。倒是忘了原主已經被這個繼母連續下了三年的慢性毒,這毒雖不致死,但是會讓人心口疼痛難忍,特彆是來月事那幾日更甚。
假惺惺地來關心,實際上迫不及待地要推門而入捉奸吧。她這個繼母最擅長扮演慈母角色,外人都道這柳氏賢良淑德,對待原主比對待自己親生女兒還要好,原主要什麼給什麼,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即使闖了禍,繼母也溫柔地給原主善後,原主就是被這柳氏給嬌縱捧殺,將人給養成了刁蠻無腦任性的蠢貨千金小姐,而她的寶貝女兒在原主的襯托下越發顯得才貌出眾。
月亮悄悄躲回雲層,屋裡的月光散去,又進入了黑暗之中,李待月將燈點上,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男人下半身被衣服遮住,裸露著瘦弱的上半身,昏黃的燭光照在男人裸露的近乎病態白的肌膚上,顯現出一絲暖色。見他似乎有要起來的舉動,李待月連忙一把按住,小聲道:“你知道和我有奸情是什麼下場嗎?”
男人隻靜靜地盯著她看,倒也沒有要再起來的動作,而是順著李待月按住他的舉動重新躺了下去。柔軟的觸感在手心發燙,李待月不自覺地收回了手,繼續道:“我是李知縣最寵愛的千金大小姐李待月,門口的是我的母親,就算我和你有奸情,他們最多責罵我幾句再禁足,而你,則會被我母親殺人滅口,她一向縱容我,所以她不會對我怎樣,但你不一樣,你隻是一介下人,下人的命和小姐的命孰輕孰重你應該知曉。你若不想死,最好什麼舉動都不要有,我可以護你一條命。”
雖然知道這個男人是啞巴,不擔心他會亂說什麼,她也基本確定此人不是她那繼母找來的,她繼母可沒有那麼好心給她找個奸夫還要挑個俊俏的來,但保不準這個男人會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她的計劃不能出現岔子。
見屋裡燭光點起,人卻遲遲未答應,柳氏欲推門而入,門卻被打開。李待月和柳氏四目相對,隻一瞬,李待月便神情慌亂,哭著撲進柳氏懷裡:“母親,我害怕!”
“月兒,發生何事?怎的如此慌張?”柳氏輕柔地摸了摸李待月的頭安慰著,眼睛卻往屋裡瞅去,在撇到一抹黑色衣角後遂放下心來。
“母親,有人要害我,有人陷害我。”李待月緊緊地抓住柳氏的腰,暗地裡卻使了巧勁,柳氏腰上一軟,竟發覺自己的腰有一瞬沒了力氣,低頭看了一眼哭得眼圈泛紅,淚珠盈盈的李待月,心情舒爽極了,倒也沒再多想方才腰上無力的事。
她柔聲道:“月兒彆怕,可是屋裡有人要害你?”說著,柳氏朝一旁的冬霜使了個眼色,才開一半的門被全部敞開,透過床幔,隱隱約約能看到一襲黑色一角,冬霜驚叫一聲,“屋裡有個男人!”
聞言,柳氏一把推開李待月徑直走入屋內,猛地一掀床幔,一張昏迷的男人的臉出現在眼前,柳氏一時有些錯愕,這不是她找的人啊!不過雖然出了點岔子,但是計劃不變,隻是便宜了李待月。柳氏心中冷哼一聲,下一瞬卻是身子一軟,冬霜趕緊將人扶住,柳氏像是受了什麼打擊般靠在冬霜身上,看向走進屋裡的李待月哭道:“月兒,你糊塗啊,下月你便要和那陸秀才成親,怎麼今日做出這等醜事?”
“娘,發生何事,怎麼在姐姐屋裡哭起來了?”一聽這嬌柔的嗓音,李待月便猜到是柳氏的女兒李樂盈。緊接著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大晚上的哭哭啼啼成什麼樣子!”她那知縣老爹也來了,真好,人都如原書劇情一樣都到齊了,且看她如何破局,李待月心中冷笑。
柳氏見老爺來了,仿佛見到了主心骨,忙一把推開冬霜,跌跌撞撞地撲進李知縣懷裡,“老爺,妾身有罪。”
李知縣皺著眉輕拍柳氏脊背,“你有何罪?”
“老爺,妾身沒有教育好月兒,讓她做出這等糊塗事,老爺你罰妾身吧!”
李知縣聽著這話更是不解,看了看懷裡哭得瘦弱的肩膀一顫一顫的柳氏,又看向一旁哭得雙眼通紅的李待月,溫聲道:“月兒,你又做何事惹惱了你母親?還不過來向你母親賠個不是。”
“我……”李待月正要哭訴一番,卻被柳氏搶先一步。
“老爺,月兒,月兒床上有個男人。”
“什麼?!!”李知縣臉色難看地大喝一聲,一雙銳利的眼睛瞪著柳氏,“這話可不是亂說出口的,事關月兒清譽。”
柳氏見老爺不信她,急得又落出幾滴淚來,甚是委屈道:“老爺,正是事關月兒清譽,妾身怎敢亂說,老爺若是不信,隻管進屋去瞧瞧。”
李樂盈先一步跑進屋裡掀開床幔,驚叫一聲,“爹爹,姐姐床上真的有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