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這tm算什麼未來(1 / 1)

宋晚寒的十年(下)

“同學們!勝利離我們越來越近!還有最後五十天,堅持就是勝利!”

房間內,書本堆積如山,宋晚寒埋頭刷題,旁邊一遝都是已經刷完的練習冊。

門外,宋母探頭看門縫裡的光,宋父輕聲走近:“兒子又熬夜啊?”

宋母憂心忡忡地點頭,長長歎了口氣。

宋父拍拍她後背,勸慰道:“怎麼還歎上氣了...兒子爭氣還不好?”

宋母滿臉愁容:“我就想他能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一直跟小時候一樣沒心沒肺的多好。”

宋父笑:“我倒是覺得他這股勁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宋母瞪了他一眼抱怨道:“也不知道他這股倔勁像誰...”

宋父挑眉看著她不說話,那表情不言而喻。

房內,宋晚寒熟練地抽出紙巾堵住鼻孔,最近他經常會流鼻血,不知是不是因為睡眠太少的緣故。

昨晚有道題怎麼也做不對,今晚必須要弄明白,他起身去拿練習冊。

剛一起身,隻覺一陣眩暈。

“兒子!!”

宋晚寒昏昏沉沉地睜開眼,是熟悉的天花板,自己正躺在床上。

見他醒了,宋父宋母連忙上前,關切問:“兒子?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宋晚寒臉色蒼白勾起嘴角搖頭,宋母早已紅了眼,斥聲道:“你暈倒了你知不知道!你要嚇死爸爸媽媽嗎!?”

宋晚寒啞著嗓子道歉:“對不起,爸媽,讓你們擔心了。”

宋父替他掩掩被子,語重心長道:“宋,你也大了,要照顧好自己。”

宋母緊皺眉頭,看著他臉色蒼白的模樣,心疼得不行:“你到底是為什麼啊?!就為了考a大?你真的覺得值得嗎?!就算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學也不值得你拿自己的健康去換啊!”

宋晚寒抿抿唇,不說話,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天賦異稟的人,所以一定要付出比其他人都要多的努力,畢竟那是a大,不是光有決心就能抵達的地方。

見他這樣宋母哪還不明白,知道他肯定要一條路走到黑,忍不住哭了出來。

長這麼大第一次見母親哭,宋晚寒心裡愧疚,卻隻能蒼白地道歉:“對不起,媽媽...”

宋父歎了口氣拍拍妻子的後背,宋母哽咽著憤憤道:“你也該抬頭看看了,天上不止一顆星星!”說完就負氣拉著宋父走了。

原來她們一直都知道,宋晚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天花板,眼淚安靜地從眼角一顆顆落下。

考場外,宋母穿在紅裙子拍拍他的肩:“兒子,放輕鬆,正常發揮就行。”。

宋父戴著墨鏡酷得不行,也點點頭鼓勵他:“你的成績考a大肯定沒問題,好好考。”

宋晚寒笑笑,跟父母揮揮手毫不猶豫地大步朝考場走去。

富麗堂皇的酒店內,不斷有人上前祝賀,宋父宋母穿著專門定製的晚禮服,笑著與人碰杯。

“哎喲~恭喜恭喜啊!”傅衡跟著母親上前道喜,他和宋晚寒白吱吱同一個院子,從小一起長大,最後一學期他厚積薄發,勉勉強強過線考了個還不錯的一本,一家人這段時間都開心得不行。

宋母舉起酒杯,驕傲地笑道:“都是阿宋自己努力。”

不遠處,白吱吱一家走了進來,宋父宋母上前打招呼,白母挽著白父,一襲紅旗袍襯得身材更加阿娜,不著粉黛的臉上依舊媚態十足。

白父溫潤如玉地笑著,金絲眼鏡下閃著精明:“恭喜恭喜,阿宋前程似錦。”

白母也溫柔笑著附和:“阿宋和吱吱又要一個學校了,真是好有緣分~”聲音嬌滴滴的,笑容分外嫵媚。

宋父假笑著客套:“也要恭喜白總白夫人,吱吱真是咱們大院的榮光啊~”白吱吱這次也穩定發揮,考了個a市狀元。

白父故意凡爾賽道:“謬讚了,吱吱還有很多需要努力的地方。”

白吱吱笑眯眯點頭,神情像極了白父。

幾人走後,宋父咬牙切齒湊到妻子耳邊:“大狐狸和小狐狸...他家是吃了仙丹吧!這麼會考...”

宋母笑著拍拍他,小聲提醒:“今天你就先放下私人恩怨吧,咱兒子的升學宴,彆壞了心情。”

說到這宋父突然皺起眉左右看看,問:“他人呢?”

........

河提小路邊,大片向日葵在陽光下盛放,宋晚寒躺在一旁的草地上,同樣的位置,不同的是此刻的他比那時高了不少,眼神依舊澄淨卻也已經褪去了稚嫩,儼然是一副大人的模樣了。

他抬起雙臂枕在腦後,一言不發地看著頭頂的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他眼眸一彎,原本冷淡的臉上浮現起笑意,這笑帶著些釋然,更多的是憧憬。

超現代風格的大禮堂內,密密麻麻坐滿了人,一個個新生好奇的左顧右盼,作為全國前三的頂尖學府,a大的環境也是在全國出名的,有多少學子為了他的輝煌與榮耀,不分晝夜的拚搏。

“阿宋!這邊!”白吱吱和許鶴眠坐在第一排,看見他忙揮揮手。

“他就是宋晚寒啊?早就聽說他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聽說他是三國混血…”

“難怪..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帥的人...值了!沒白拚命學習..”

“哎他去找誰啊?”

“白吱吱啊!他你都不知道?a市狀元!”

“不是吧!?他明明長了一副笨蛋美人的樣子啊...我們果然都是npc...”

“他未免也太精致漂亮了吧,完全是我的菜!”

“你走在他身邊難道不會自卑嗎?他可是校花榜排名第一的人~”

“校花榜?”

“是啊!還是斷層第一,公認的a大校花!..你啊~還是彆想了~”

“哎你們都去爭吧~這樣就沒人跟我搶許鶴眠了~這種男人味爆棚的類型,一看...就很強~”

“噗你腦子裡怎麼都是黃色廢料~”

“哈哈哈...”

人群裡,不斷有人朝三人張望,宋晚寒坐到白吱吱身邊,見他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白吱吱側頭問:“怎麼了?在找什麼?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宋晚寒搖搖頭,人群響起掌聲,開學典禮開始了。

“下麵有請高年級優秀學生代表許鶴眠為各位新生致辭。”

白吱吱好看的杏眼一眨不眨地跟隨他,一雙手都快拍爛了,一臉驕傲地看著台上侃侃而談的許鶴眠。

許鶴眠在掌聲中走下台,全程不慌不忙舉止沉穩得體,不知又迷倒了多少新生。

不知過了多久,許鶴眠從容下台,主持人再次開口:“下麵有請新生代表...”

還是熟悉的報幕,熟悉的流程,許鶴眠上台後就是那個人上台了。

宋晚寒絕望地閉上眼祈禱:“是他,是他,是他...”

耳邊傳來掌聲,宋晚寒緩緩睜開眼。

一張陌生的麵孔走上台,中途因為緊張還結巴了好幾次。

宋晚寒隻覺心臟絞痛,無法呼吸,耳邊的聲音漸漸消失,眼前一片漆黑。

不是他...他那麼落落大方,怎麼可能會結巴...不是他...

沒有他。

……

“宋晚寒,咱們班準備搞個轟趴熟悉一下,你去不去?”

“哎體育你怎麼選的跑步?多無聊啊一起選籃球啊!”

“你今天怎麼又沒去上課?”

“宋晚寒,今年的運動會你還是不參加嗎?”

“這次的聚會你又不去?上了這麼久課大家都還不認識你呢...”

“宋晚寒,老師說你再無故曠課,這一科就給你掛了...”

“咱宿舍幾個準備去後街擼個串,你去不?”

“哎宋晚寒你朋友又來找你了,是叫...白吱吱吧?你還是不見嗎?”

“那個...聽說你外語很好?學生會想找你幫他們翻譯幾篇文案...不幫?好吧..那我幫你回了哈。”

“外語係那個係花又來問你了...說你好幾節選修課都沒去上,老師已經找過你很多次了每次都聯係不上你...”

“宋晚寒.......”

“你多久沒出門了?學校最近每天晚上都有節目,可熱鬨了!聽說明晚還有校園歌手大賽...”

室友站在簾後喊他,簾內的人沒有回應。

“是嗎?在哪?明天咱一起去看啊~”

另外幾個室友聽了興奮不已,幾個人熱火朝天聊著明晚的歌手大賽,宋晚寒在聊天聲中昏昏沉沉醒來。

幾點了?幾天了...

又半個多月沒出宿舍門了..

出門了又能怎樣,沒意思。

夜晚的a大依舊熱鬨,到處亮著燈,在圖書館學習了一天的學生們背著書包充實而疲憊的往宿舍走,隻想早點睡一覺。

操場上也擠滿了人,有粘粘乎乎的小情侶,有圍著操場漫無目的轉圈的男生,還有穿著運動裝的女生正在埋頭跑步。

路燈下,精心打扮的女生正和男朋友依依不舍,幾輛電瓶車快速駛過。

不遠處的學校廣場有人正唱著歌,隱約能聽見人群淅淅瀝瀝的鼓掌聲,好像是室友說過的校園歌手大賽..

宋晚寒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手裡提著剛買的盒飯,獨自沿著不被路燈照亮的角落往前走。

身邊時常會有情侶牽著手經過,還有三三兩兩成群結隊的男生女生。

他們不知在聊些什麼,大聲地笑著走過來,又與他擦身而過。

宋晚寒毫不在意,緩慢地沿著一排柳樹往前走,不久又經過昏暗的人工湖,熟練地往後麵的樹林裡走,這條路很少會有人,晚上也沒有路燈。

他蜷縮在蹲在大樹後,粗壯的樹枝擋住了他的身體,與黑夜融為一體。

他身體劇烈地顫抖著,被帽子遮住的臉此刻也痛苦的皺成一團,口罩很快被淚水打濕。

他抬手將口罩摘下,手邊的飯盒灑落在地他也毫不在意。

安安靜靜又撕心裂肺地哭著。

這他媽算什麼未來?!

還是隻有我一個人。

……

電話後,宋母站在落地窗前,頭發一絲不苟的盤起,一身職業裝乾練又簡約。

聽到電話裡宋晚寒消沉的聲音她頭疼地捏捏太陽穴,語氣還算平靜:“你真的想好了嗎?這不就是你一直為之奮鬥的未來嗎?你難道忘了自己為了它付出了多少?現在真的要放棄嗎?”

電話那頭宋晚寒絲毫沒有猶豫,語氣沒有一絲起伏,平靜答:“我想好了。”

宋母深吸口氣:“我知道了,明天給你答複。”

“謝謝媽。”

宋母沉著臉掛斷,撥通宋父電話,幾秒後電話被接通,宋母直接道:“你兒子不讀了。”

機場,人潮擁擠的檢票口,宋父攬著宋母,宋母依舊不放心地叮囑:“落地了就跟爸媽打電話....千萬要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有空了爸媽就來看你....”

宋母還要叮囑些什麼,宋父打斷她,拍拍她的肩安慰:“好了好了,同樣的話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兒子都多大了,會照顧好自己的。”

宋晚寒努力勾起嘴角和父母道彆,在兩人不舍地注視下頭也不回地進站了。

回家的路上宋母還是不放心:“爺爺奶奶那也不去,偏偏挑了個無親無故的國家讀書,他那個狀態,讓我怎麼能放心啊…”

宋父沒說話,過了許久,他歎了口氣悶悶道:“他該是有多失望啊...”

要多失望,才會放棄苦苦奮鬥的一切,離開家和朋友去一個沒有回憶的地方獨自生活。

.....

一年後,宋晚寒家,宋母滿臉愁容地撐著額頭,突然她想到什麼,忙拿出手機。

幾秒後電話被接起。

白吱吱有些驚訝地接聽電話,禮貌問:“喂?阿姨,有事嗎?”

“吱吱啊,現在方便嗎?”宋母客氣問。

白吱吱下意識坐起身:“方便的,阿姨您說。”

一旁,許鶴眠迷迷糊糊睜開眼,抬手將他拉回被子裡,再次抱住他。

電話那頭,宋母皺著眉憂愁道:“你也知道的,阿宋自從去國外後就沒回過家,之前他胃出血住院也不讓我和他爸去看他,我們也是實在擔心,這才好不容易把他騙了回來....回來後他每天都在睡覺,我懷疑他的抑鬱又加重了....聽說你過段時間要回你奶奶家?我記得那邊風景很好....你能不能叫上他一起呢?我記得你們上學時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我明白了,阿姨您放心,到時我一定叫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