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後,門房的小廝忙遞給晚棠一封信。原以為是家中催著她回門的,打開信封一看原來是劉昭。
信上寫道:晚棠卿卿,今日午時於醉仙樓中請見姑娘,不見不歸。
書玉偷著看完信,做作的咳了兩聲,晚棠以為他是傷處又吃痛了,便忙扶著他回屋。
“方才席間我見你也沒怎麼吃,不如中午我讓小廚房多做些你愛吃的東西吧。”
聽他說完,晚棠又想起方才劉昭的信,不由得嗤笑他,“你若是不想我去,可以直說。”
書玉東扯西扯,也沒有承認不想讓她去見劉昭的事,還追問起她同劉昭的事:“你跟劉昭是怎麼認識的?”
晚棠想了想,緩緩說道:“我同劉昭少時曾見過幾麵,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再就沒見過他。還是成親前日他去拜見太後方才撞見,再後來便是你行動不便,他代替你幫著拜堂了。再後來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隻見書玉狹長的眼眸中藏了一絲陰沉的意味,麵色蒼白,看上去極為不滿。
晚棠想起他有脾氣的樣子,隨便找個借口準備逃開,“我先去沐浴更衣,將軍先自己看會書吧。”話說完,又被書玉攔腰抱了過來。
書玉幫她理著耳邊的碎發,極為迷人的聲線壓的晚棠呼吸更急了些,“早些回來,我等你用膳。”
門外傳來丫鬟的呼喊聲,驚了裡邊的兩人,晚棠快速起身,去後間沐浴。
書玉沒有叫她進來的意思,隻是聽外頭持續喊著:“求將軍看看姨娘吧,姨娘連燒了一天,如今人都有些糊塗了。”
門口侍奉的十八怎麼趕她也趕不走,可十七是女子怎麼不知道這些個伎倆,也不理她,任她如何演。
喊聲停了一會,女婢便就那樣跪著,看的十八都有些動容。他試探著問十七:“要不我進去通傳一聲?”
十七看他的眼神登時變得凶狠起來,嚇的十八連連縮手。
沐浴過後,本以為書玉已經離開的晚棠隻穿了一件小衣便從裡頭出來了。
“回來了。”書玉擱下手裡的書卷,對上她那雙美眸。
秀發垂直落在胸前,發尾還滴著水,點點滲過單薄的布料,嬌粉膚色漸露。
屋裡一時之間有些安靜。
屋外跪著的奴婢聽見屋中有說話的聲音,便又鉚足了勁喊了起來。
晚棠飛了的心思被迅速拉了回來,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件衣服給自己,聽外頭的哭喊聲越來越大,晚棠才想起來勸他,“將軍還是快去看看吧,彆真是出了什麼事。”
書玉出了門後便就換上了另一副皮囊,極不耐煩的問詢著,聽來的奴婢說劉若錦生了病便怒斥她:“生病了就找醫官,我又不會治病!”
那奴婢霎時眼淚簌簌而下,委屈的說:“找了,可姨娘這兩日憂思過度,醫官說是急火攻心,奴這才來請將軍過去。”
屋內聽著的晚棠見書玉還沒有過去的意思,便於屋中喊著:“既是病了,將軍理應去探望。”
無奈書玉隻好往後院去。
劉若錦見書玉來了,又裝起了嬌柔的樣子,行過禮後便假裝暈倒順勢倒在了書玉懷裡。
“將軍,您終於來了。妾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聲音跟她那副嬌柔的麵龐很配,若是換了尋常人早便把持不住了。
書玉有些好笑的看著劉若錦,冷聲道:“不是生病了嗎?”
“將軍一來,我這病便算好了。”
書玉更是一笑,凜聲道:“十八,去叫醫官來。”
劉若錦有些慌,不知該說些什麼。書玉把他從自己身上拿來開,理了理衣袍等醫官。
那醫官也是個處事圓滑的,見這態勢把過脈後便說劉若錦是腎虛體弱,好好調理便好了。
可劉若錦還是不依不饒,愈發得寸進尺,伏在書玉的膝上,柔聲說:“將軍您看,妾真的沒有騙您。”
“十八,跟著醫官去抓藥。”
書玉不著痕跡地避開劉若錦的觸碰,沉聲道:“既然無甚大礙,你便好生休養。”說罷,他轉身離去,留下劉若錦一臉憤恨。
在大晉最有名的便是這醉仙樓,這裡白日歌舞升平,夜間卻是個交易私貨的地方,有些城中尋不到的寶貝,這其中可是供不應求。尋常富貴人家的弟子想來這需提前三日預約,且需付一塊銀艇當作定金。
本以為這地方有什麼特彆之處,來了以後覺著還真是與眾不同。雖說是個酒樓可卻能有竹林煮酒的氣氛,雖歌舞升平,卻也不落俗套。
來迎晚棠的是個女子,她跟晚棠的美不同,她有屬於她自己的風韻,媚骨天成。
“你來了。”
從晚棠見他的第一麵起,隻覺得自己好像從未看穿過他,永遠都猜不中他下一步究竟要做什麼。
“我原以為,王爺貴人事忙,沒想到居然這麼清閒,有時間約我出來用飯。”
劉昭給她斟酒,夾菜,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本來就是個閒散王爺,快嘗嘗。”
“這些都是我特意讓廚子做的,你嘗嘗合不合口味。”劉昭熱情地招呼著晚棠。
晚棠看著滿桌精致的菜肴,微微一笑,“王爺為何突然約我出來?”
劉昭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自然是因為本王對晚棠姑娘一見鐘情,所以才想儘辦法接近你啊。”
“王爺說笑了。”
“我可沒有說笑,姑娘難道感受不到我的心意嗎?”劉昭認真地看著晚棠,眼中滿是真誠。
晚棠停了筷箸,無奈的笑笑,“若沒什麼事妾便先回去了,將軍還在府中等我用膳。”
劉昭方才伸手去攔她,可還沒碰到她衣袖,幾支暗箭便從窗子外飛了進來,擦破了劉昭的手背。
眼見著數十支箭齊齊飛進屋中,劉昭便掀了桌子,拉著晚棠以桌子為盾,擋住暗箭。
彼時,門外等候的十七覺察異樣,開門查看,可也被箭雨擋在外頭。
“快回府去尋將軍。”
屋外來刺殺的人見屋中沒了動靜便跨了窗子躡手躡腳的走近,劉昭示意她在此處躲著,他出去把那些人解決掉。
起初晚棠覺著收拾這幾個小嘍囉對於劉昭來簡直是易如反掌,可知道他被人一腳踢到一旁倒地吃痛時,晚棠覺著自己錯了。
晚棠踢開擋在身前的桌子,飛速拾起一旁劉昭丟掉的陌刀,待黑衣人劈碎桌子時,陌刀從暗處出,順利解決了其中的一個。
另外兩名刺客尚未回過神來,晚棠已經飛身上前接下其中一人的刀,身後的人正要從她身後刺殺她的時,晚棠一個旋身,長刀的刀背便順著她靈動的身姿刺入對麵與她相持之人的腰腹。
“小心。”
暗器是從對麵酒樓的屋上飛來的,正刺中她的左肩,本該順利擒住的人趁她不注從窗戶逃走了。
窮寇莫追,更何況她現在也沒有能力去解決他們。
劉昭被她眼下的模樣嚇呆了,可還是不改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小美娘,我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
本身雪白的衣衫上沾滿了血跡,濃鬱的血腥氣讓晚棠十分反感,她將劉昭扶起,笑道,“看來,你得罪了不少人。”
“你又怎麼知道他們不是衝著你來的呢?”
不禁啞然失笑,也顧不上彆的隻得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出了門見那個身形豐腴的女人又迎了上來,見晚棠身上的血跡,也十分驚詫。可商人終究是要以利益為先的,先是叫人秘密的把樓上的房間打掃乾淨,後又讓人領著她們從廚房後門離開。
“窈娘,今日麻煩你了。”劉昭從袖子裡掏出一塊金餅給了她,窈娘雖高興,可還是謙卑的說著一些恭維她的話,後來要離開時她還給了晚棠一件披風,讓她遮遮身上的血影。
從後門離開後上了正路,正巧碰見要進裡頭的書玉。一聲將軍,將他們幾人的思緒都拉了回來。
十七本是要去抱晚棠的,可還沒走出幾步就被十八拉了回去,腳下的步子不穩,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他的懷裡,一時兩人都有些慌亂無措。
而後書玉三兩步走上前去,丟開劉昭扶著他的手,將晚棠拉入懷中。可手臂的力量太大,以致肩頭處的暗花細紋已滲出了血。
如今此地唯劉昭一人,左顧右盼……
“我不是讓你在府中等我嗎?你怎的還是出來了!”
溫柔的語氣中夾雜的關心的氣味傳到了劉昭鼻子裡,他用手中的扇子嘗試支開書玉的手,不屑道:“罕見啊,還從未見過你對一個女子這樣溫柔,似水。”
一肚子火氣的書玉握住扇子的另一頭,半挑眉眼,睥睨他:“今日若不是王爺非要約內子出來,怕是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王爺與其有時間在此處同我鬥嘴,不如好好調查刺客的來曆,給我個滿意的答複。”
跳出溫暖懷抱的十七注意到了晚棠肩頭處的傷,扶住她的手臂,語帶關切“小姐你受傷了?”
原本氣定神閒的書玉,將將變的又緊張了起來。
“我沒事,隻是小傷。”晚棠強忍著疼痛,安慰著書玉。
來不及聽劉昭究竟說了什麼,晚棠便被抱回了馬車,十七跟上去封好簾子,避免寒風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