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華,透過窗牖灑落在屋內二人身上,竟讓人感到這氣氛有些冷凝。
沈瀟雨見眼前男人那暗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趕忙掛起職業假笑“公子不必介懷,我並無礙,還能對公子有所幫助便是最好的。”
謝雁書並未出聲,隻是默默注視了一會兒,冷然到“那便是極好的。”嘴上說著恭維的話語,周身冷然的氛圍卻絲毫不減。
女孩看著這陣仗,忍不住腹誹,‘這一把的潤玉似的好嗓子,吐出來的言語卻淩冽又無情。
彆以為我沒察覺到你那一閃而過的殺意,要不是我反應快,可能就嘎了。
要不是你是氣運之子,誰管你啊!’
下瞬,麵上笑顏如花,那明眸更是眯的像隻狐狸,本身嫵媚的五官,現在竟與清純完美融合,透著股嬌憨。
“哈哈,公子真是客氣了,現在麻煩也解決了,你看這天色也不早了。”
對麵的男人鳳眸微垂,擋住了其中神情,“叨擾了,聊表歉意。”伸手從懷中摸出幾張銀票,放在茶幾之上。
‘哇!不愧是你,謝雁書,出手這麼大氣。早說給錢啊,我願意收回前麵說的話。’女孩看著桌子上那銀票,黑眸瞬間明亮了起來,‘現在看來,男主真是帥氣,你看看這身資、這氣質,誰能比擬!’
這嘴臉變化之快,也叫男人微微怔愣,看著那緊盯自己的閃亮亮的黑眸,他隻覺得有些語塞。
轉身來到窗牖旁,翻身一躍,消失在了暗夜中。
瞧著人走了,沈瀟雨再也忍不住上前,拿起茶幾上銀票細細數了數,“發財了發財了,整整五百兩!”抱著錢就在木床上滾上一圈。
下瞬,直起身子,望向窗口,“不行,得和男主打好關係,這金大腿我抱定了!”
沈瀟雨想著這事情,泛紅的臉頰上就染上笑意,彷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飛進了自己的口袋中。
客棧外,官道旁。
謝雁書站在槐樹之下,濃茂的枝葉遮住了月關,漆黑之中看不清男人的神色,隻聽到那淡漠的聲音,“陳熙,去查查剛剛那女子的底細,以及那雲州知府是否與左相有所勾連。”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出現在男人身側,抱拳跪下,“屬下領命。”隨即身影隱入黑夜中。
“真是有趣。”男人這聲極輕的喃語湮滅於風中。
第二日清晨,福來客棧。
整裝待發,集結了人馬,便趁著天晴趕路了。這一路倒是十分順利,正午之前便到了國公府。
剛下馬車,沈瀟雨就看到早早候在門口的方夫人,“娘親,我回來了!霜寒露重,您怎麼在這等,可彆感了風寒。”
腳下的步伐一刻也不停,撲向方夫人,如同乳燕歸巢般,“想死娘親了。”
“漫漫就知道哄娘”,方夫人緊緊抱住了女孩,“去鴻臚寺祈福可還順利,怎麼歸來的這般晚?”
“十分順利,隻不過路上遇到暴雨,不便趕路,就在客棧歇息了一晚”,沈瀟雨乖巧答道,“而且孩兒還遇見了常慧大師,得他指點了一二。”
看著麵前女孩明媚嬌俏的模樣,方夫人心中止不住的喜悅,“這可是我兒的機緣,如此甚好。”隨即領著女孩步入府中。
鎮北府,清風院的書房中。
“昨天在客棧那位是國公府嫡女沈瀟雨,平日並未有異常,一言一行皆屬大家閨秀之範。”陳熙低首稟報著。
頓了一會兒,“不過,據屬下所查,那雲州知府確與左相有所聯係,隻不過十分隱秘,通常是在午夜時分進行傳書,且他所貪得贓款皆是左相在暗中操控。”
謝雁書盯著身旁燃燒著的香爐,暗沉的黑眸被升起的煙霧遮掩,叫人看不出其間的意味。
聽到暗衛的稟報,男人已然不覺驚異,畢竟自己能聽見這女子的心聲,隻不過不知她是如何得知這些辛秘,還須儘快弄清。
下瞬,鳳眸微垂,低聲吩咐,“接著盯著那沈瀟雨,如有異常,立即來報,監視左相的任務交給陳晨。”
陳熙低頭領命,“屬下明白。”縱身一躍便消失在房中。
麵對再次空曠的書房,謝雁書隻是輕哼一聲,“沈瀟雨是嗎?”隨即便拿起案桌上的卷宗翻閱。
圓月高掛晴空,月光如華,灑滿了大地。
國公府,瀟水閣中。
沈瀟雨斜躺在軟榻上,單手托腮,歪頭思考著昨晚的事情:現在謝雁書應該還在查貪汙一事,左相的手筆恐怕快要被發現了。
左相許洋是個世家子弟,但其母身份十分低微,是個歌姬。偶然之間與許父春風一度,懷上了許洋。
歌姬本想帶著許洋赴京認親,怎奈路上患了癆病,還未到京城就故去了。
許洋謹遵其母之命,來到許府認親。卻沒想到許父對他極其淡漠,主母更是對他百般磋磨,來許府讓他吃儘了苦頭,受儘了白眼。
這時許洋的心態也開始慢慢變化,扭曲畸形的性格充斥著他的人生。
終於在他羽翼豐滿之時,暗中殺害了許父和許母。
黑暗的童年經曆使他格外渴求權力,上位時的手段更是陰狠,才一步步爬到了現在這個位置。
但他的野心不至於此,私底下甚至在招兵買馬,準備謀反。
當今聖上查到些蛛絲馬跡,便讓謝雁書暗中調查。
而鎮北府可以說是如日中天,鎮北侯謝涵宇多年以來鎮守邊疆,其妻夏雲舒更是常伴左右。
謝父雖掌握虎符,但對聖上可謂是忠心耿耿。
在開國初期,便是他助李家一舉獲得天下。
聖上李承煜也是在早年就與謝涵宇結拜為兄弟,也正是這份情誼讓他們在這亂世中開辟這片江山,才有了如此這般國泰民安的盛世。
聖上對謝家那是十分信任,這也就是他把調查雲州貪汙一案敢放心交給謝雁書的原因。
捋清原書的劇情後,沈瀟雨搖了搖腦袋,決定想辦法告訴謝雁書一些情報,抱男主的大腿總是沒有問題的。
更何況,照昨天那個架勢,說不定還會有額外的小錢錢。
想到這裡,女孩雙眸都愉悅的眯了起來,彷佛看到財神爺在向她招手。
夜已深,沈瀟雨秀氣地打了個哈氣,揉了揉眼,便下榻向拔步床走去。
而她不清楚的是這一切都被房梁上那黑衣人看了個真切,見屋內人已歇息,轉身一動,消失在了這無邊無際的黑夜裡。
片刻之後,陳熙便回到了清風院,進入書房。
低頭拜見坐於主桌前的男人,“昨晚,沈氏嫡女在閨房中不知想了些什麼,呆了許久,那一言一行皆與平日不同。”
身著華白錦服的男人聞言並未抬頭,鳳眸仍注視著手中的卷宗,甚至連那眸光都不曾變化一絲。
本就見識過沈瀟雨兩麵性的謝雁書對此表示很鎮定,“這種事情就不必彙報了,隻許盯著她是否於什麼可以的人來往。”抬手拿筆在卷宗上寫著些什麼。
“是,主子。”陳熙隨即飛身離開。
回想剛剛暗衛帶來的情報,謝雁書還是決定親自出動一次,來探探沈瀟雨的虛實。
恰好過幾日便到了四月十五,正好是春日宴舉行之時,就借此次機會一探究竟。
另一頭國公府的明月堂中方夫人也在討論此事。
“漫漫,過幾日便是春日宴了,你可要好好打扮一番,去結識幾家小姐”方夫人伸手撫了撫坐於其對麵的沈瀟雨,“到時候便可以多出去走動走動,順帶瞧瞧有沒有中意的兒郎。”
女孩想到這春日宴是年輕未婚兒女的結識會,可以在其中交友,但更多的是勘探自己心儀之人。
這宴會甚是熱鬨,正好可以出去遊玩一番,運氣好的話還可結交幾個誌向相同的好友。
沈瀟雨點頭應是,“好的娘親,我也想見識一下這春日宴是何等的熱鬨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