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流風吹過,伴隨著一陣桂花的香甜縈繞在鼻尖,陽光透過木樨的枝葉散落下來。人行道上,形形色色的人朝著各自的目的地前進著。
“哎……”,一聲輕微的歎息,沈瀟雨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
回想著自己這四年的大學生活轉瞬即逝,即將畢業的自己卻不知歸處,突然要進入社會的不適感讓自己倍感壓力。
沈瀟雨隨意抬頭一瞥,明眸流轉間注意到一女孩突然跑到路中央,雙手下垂,肘腕微微彎曲,似是在安撫些什麼。
透過股縫,沈瀟雨瞥見是一隻幾個月大的奶貓。
小女孩慢慢伸出雙手,低聲呼喚著:“咪咪”,整個人的呼吸都放的輕緩,並不想驚擾了這奶貓,想將其轉移至安全的地區。
就在快要成功之際,“嘀——”,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響徹天空,一輛載滿沙石的貨車悄然而至。
貨車司機看見小女孩在已然變紅的紅綠燈下,仍待在人行道上,下意識急踩刹車,按住喇叭以此來警醒路人。
但由於慣性太大,貨車並未停下來,司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車輛撞向女孩,周圍的人們也下意識發出驚呼。
沈瀟雨腦袋一片空白,隻是下意識往小女孩的方向跑去,“小心!”
人們的驚呼,貨車的轟鳴,身體的騰空感以及渾身的劇痛是留給沈瀟雨最後的感觀,隨即世界便被一片黑暗籠罩。
貨車因為巨大的摩擦力在馬路上留下兩道深黑的車輪印跡。
人們圍繞著這個年輕的女孩歎息著:“多好的孩子啊,還這麼年輕就……”
唏噓聲和歎息聲充斥在這片區域。
‘嘀嘀嘀,檢測到真善美事件……’一道似有如無的話語在天際消散。
虛無,無儘的虛無圍繞著沈瀟雨,耳邊傳來陣陣呼喊聲。
“來人啊,快救救大小姐,你這小廝還愣著乾什麼,快救人啊!”
冰冷的水流灌入耳鼻,肺中的空氣一點點被消耗殆儘,手腳下意識掙紮著,沈瀟雨想要脫離這個困境。
她費力睜開似有千斤重的眼瞼,看到一群丫鬟小廝正麵目焦急地望著自己,並且向自己撲來,隻張了張唇,話未說出口,意識便再次陷入黑暗。
國公府,瀟水閣中,綠水繞山,覺道兩邊鬆樹,香塢兩行,夾種著都是合抱不交的木樨,奇花異草儘在其中。
伴著潺潺的澗水響,走廊裡的丫鬟小廝忙作一團。
“快些將這驅寒藥給小姐端過去,否則讓小姐落了病根要你好看。”
閨閣內,千工拔步床上躺著一位少女,隻見她蛾眉緊蹙,雙頰泛紅,殷紅的小嘴不斷呢喃著什麼。
突然,少女睜開了雙眸,明眸之上似有一層霧朦朦其中,使人看不真切她眼底真實的情緒。
眼底含淚,映的眼尾一抹嫣紅,微挑的桃花眼襯得整個人似那雨中的嬌花。
沈瀟雨看到這古生古韻的房間,腦中一片空白,還未反應過來。
“太好了,小姐您醒了!”幽蘭高興地喊到。
思緒被打斷,沈瀟雨下意識將目光轉向幽蘭那處。
一個十五六歲梳著雙環髻,一張圓潤白嫩的臉上嵌著一雙杏眸的女孩正站在那裡,看見自己望向她,眼眸中流淌的喜色更甚。
“你吵什麼,沒看見小姐剛醒,又受了寒氣,小心驚擾了小姐,還不將蜜餞趕緊端過來,等小姐服完驅寒藥,吃些去去苦味。”墨竹推門而進,手中托著藥碗,沒好氣地瞥了一眼幽蘭。
沈瀟雨看向墨竹,這也是一個十五六歲梳著雙環髻的女孩,隻不過那張姣好的鵝蛋臉上透露著一絲沉穩,不似上一個那般活潑。
幽蘭一張包子臉皺了皺,不情不願地向外邁著步,小聲呢喃著:“就知道凶我,我這也是因為小姐醒了高興嘛。”
隨即偷偷朝墨竹吐了吐舌,便快步離開了。
沈瀟雨看著墨竹端來的那碗黑漆漆還冒著白煙的藥,忍不住皺了皺眉,往後靠了靠。
在墨竹靠近拔步床之前,先聲說到:“等等,這是哪裡?”,雖將心底的疑問坦白,但縈繞在心頭的顧慮隻增不減。
“小姐您怎麼了,這裡是國公府啊”墨竹忍不住疑惑道,小臉上的沉穩隱隱被這個問題擊破。
“國公府?”沈瀟雨低聲重複,緊接著又問道:“那我是誰?現在是什麼時間?”
這下墨竹臉上的沉穩掛不住了,“您是國公府大小姐啊,今個兒是大慶景和十年,二月二十。這是怎麼了,難不成這次落水魘著小姐了?”
說著便往門外跑去,“快去叫大夫,大小姐她……”
“等等,我沒事,你彆聲張,剛剛隻是神情有些恍惚……”沈瀟雨快聲說到,阻止了墨竹邁出去的步伐。
少女本來還想說些什麼,頭部突然傳來一陣脹痛,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雙手輕輕地敲打著頭。
霎時間,大腦裡顯現出一段段陌生的記憶。
本欲出門請府醫的墨竹見此,趕忙將手中的藥碗放下,隨後快步上前,來到沈瀟雨身側,伸手放在少女的頭部,指尖緩慢而有力地按摩著穴位。
在墨竹的按摩下,沈瀟雨額間的疼痛稍緩,開始接收腦海中突然浮現的記憶。
等這記憶被完全捋清,少女隻能在心底暗罵一聲。
她這是穿書了,穿到那本叫《溫潤世子的甜心寵》的書裡麵了,而且還穿成了其中的惡毒女配。
這本書講述了身為鎮北侯世子的男主謝雁書一步步問鼎權力巔峰的過程,而左侍郎嫡女蘇青棠在此過程中對謝雁書一見鐘情後一直默默陪伴在他左右,終於將這外表溫潤如玉,實則冷漠淡然的謝雁書拿下。
說是拿下,其實也並不然,因為到大結局,謝雁書對蘇青棠的態度也僅僅是軟化,至於書名的甜心寵並未在書中體現。
而沈瀟雨則是蘇青棠和謝雁書之間一個頑固的阻礙,她在裡麵因為對謝雁書愛而不得,又覺得蘇青棠對謝雁書儘獻殷勤,所以惱怒不已,多次針對蘇青棠。
本來初期沈瀟雨的手段還不是十分惡毒殘忍,頂多就是暗地裡使絆子。
隻是隨著她一次次的胡攪蠻纏,謝雁書和蘇青棠之間的羈絆卻因此而加深。
見到這一幕的沈瀟雨無法接受,但又改變不了,心性愈發詭譎。
加上謝雁書對沈瀟雨的示好不屑一顧,兩者的結合令她心中忿忿不平。
甚至後期還想設毒計陷害蘇青棠,結果計策被當眾揭穿,國公府的名譽也因此受損。
但她還是不死心,本想卷土重來,結果被感到厭煩的謝雁書設計慘死。
國公府夫婦聞訊傷痛欲絕,一夜白了頭,朝中也多是大臣參奏此事,讓本繁盛的國公府走向衰落。
想到此處,沈瀟雨身子不由一哆嗦,心中更是止不住的懊惱。
前段時間她看完這本書就吐槽這也不甜寵啊,而且看到自己又與書中的惡毒女配重名,更是深感一陣怪異。
要是不作者的文筆和權謀寫的太好了,極其吸引自己,沈瀟雨根本不會看完那本書。
但實在是因為名字的問題,膈應的她並未仔細閱讀整本文章中屬於沈瀟雨那部分的劇情,隻草草翻閱,倒是像囫圇吞棗。
就在沈瀟雨還為此悔恨不已的時候,一道聲音就傳入耳中。
墨竹看大小姐不頭痛之後,一直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這都過了一炷香了還沒回過神來,便默默上前詢問:“大小姐,您怎麼樣了,沒事吧?用不用去請府醫?”
沈瀟雨聞言抬頭,尋著記憶裡的印象,認出這個丫鬟是墨竹,前麵走的那個是幽蘭。
“墨竹,我沒事了,隻是頭腦有些昏沉,現在清醒許多了。”少女有些虛弱地扶了下額頭。
“小姐沒事便好,剛剛真的嚇到墨竹了,若是讓郎主和夫人他們知道了,定是要擔心死了。”
墨竹見狀也放下心來,鬆開了放在少女額間的手指,站在一旁。
“不過夫人必定會再請府醫來瞧看的,這湯藥更是少不了的,如今大公子不在府中,可沒人會幫您偷摸掩護了。”
墨竹一張稚嫩的臉上倒是老神在在的,渾身的沉穩之氣卻不像裝出來的。
雖不知剛剛是何緣由導致大小姐她有些恍惚,估摸著是落水著了病氣,一時讓人頭腦迷糊昏聵。
想起過會兒要來的夫人,墨竹有些沉默。
平日裡自己肯定是堅定地站在小姐這邊的,可這次事情實在太過驚險,不能由著小姐的性子了,這問診探脈和湯藥一樣都不能少了。否則落了病根,恐要受不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