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船 葉殊試探幾次後就發現——這……(1 / 1)

葉殊試探幾次後就發現——這位大兄弟貌似是個傻的!

嗯……或者應該說是被撞傻了?

反正就是反應遲鈍,有點呆呆的。

可惜了了……

白瞎了那俊逸的外貌了。

在確認這人沒有攻擊性之後,葉殊才將綁著的繩索解開。

然後開始了一段友好、平等且緩慢的對話。

“你叫什麼啊?”

男人定定定地看著葉殊,像磁帶卡頓似的,過了好一會兒才皺起那英挺的俊眉。

葉殊也不急,單手支著下頜慢慢等。

又是好一會兒,男人才緩慢地搖搖頭。

“不記得了?”

這次男人反應稍微快了一點,五個呼吸後,點了點頭。

葉殊眨巴眨巴眼睛,繼續問道:

“那你是做什麼的?”

仿若倒帶一般,一模一樣的卡頓,一模一樣的搖頭。

葉殊估計這人是撞得很了,腦中有淤血壓迫神經,不僅記憶受損,還導致反應遲緩。

內傷就涉及她的知識盲區了,她無能無力。

唉,好好一個帥哥的說,真可憐……

同情兩秒後,葉殊乾脆一次性問完。

“那你還記得什麼?來自哪裡?這裡是哪?你還記得的人?最近的陸地在哪?”

意料中的倒帶再次開始,就是更緩慢了些。

結局倒是有點出乎意外,男人搖搖頭,又搖搖頭……足足搖了五次頭!

葉殊抽著嘴角默默數了數。

很好,總共五個問題,正好對應。

那是不是說,常識性的東西還是懂的?

稍稍驗證過後,葉殊就轉了心思。

主要是,忒餓了!

“那誰……呃……這位兄弟,你先躺著,我出去搞點吃的。”

連比帶劃地說完,葉殊就走到了甲板上,開始想轍。

漁網什麼的是沒有的,但是有魚線,還有一根長長的細竹竿。

正好釣魚!

不過魚鉤昨晚被她錘成了縫合針。

嗯,再掰回來!

葉殊視線後移,她出來時就感覺到了,大兄弟一直跟在她身後呢。

聽說失憶的人特沒安全感,看來是真的了。

葉殊也就由著人跟進跟出,最後這人還坐在她身側陪她釣起魚來。

久不見魚線有動靜,葉殊便忍不住和男人聊了起來。

“大兄弟,你能說話的吧?”

熟悉的等待……

“能。”

聲音低沉而有磁性,葉殊驚喜轉頭,笑嗬嗬地道:

“你聲音很好聽喲!”

同時還偷摸了兩下有些發麻的耳朵。

男人在爽朗的笑聲感染下,也緩慢地露出了笑容,道:

“你也好聽。”

葉殊笑得更大聲了,眼眸靈光一閃,笑容中帶上了狡黠的意味。

“你長得真帥!”

“你……嗯,漂亮。”

笑聲噶然而止,葉殊回頭指著自己,認真地說道:

“看清楚,我,葉殊,男滴!你得說帥!知道不?”

“葉……殊?”

“嗯,我的名字,葉殊,殊是殊功勁節的殊,不是姿顏姝麗的姝喲。”

男人這次回複得格外慢,就在葉殊奇怪的回頭時,才緩緩笑著說道:

“其殊功勁節,超越常倫,彆條狀績,當特優獎……葉殊,極為了得!”

這次輪到葉殊半天才反應過來了,這人竟然將‘殊功勁節’的出處原文背了出來。

她沒記錯的話,這句話出自唐代陸贄所寫的《奉天遣使宣慰諸道詔》。

若非與她自身的名字相關,她是絕對不可能記得的。

可眼前這男人在記憶受損的情況下也能順口說出來,其原本的文學涵養可見一般。

怎麼就去做了亡命之徒呢?

就在葉殊還在疑惑時,男人突然出手,將她手中的魚竿提起,再用勁一甩,就見一條魚被甩到了甲板上。

“身手可以呀,兄弟。”

葉殊喜滋滋地跑過去,將魚扔到裝有海水的桶中。

這魚呈橢圓形,背麵狹窄,腹麵鈍圓,整體呈青灰帶黃淡色。

最最重要的是胸鰭、腹鰭及臀鰭呈極為鮮亮的黃色。

是黃翅魚!

學名黃鰭鯛,但是大多數人更喜歡稱其為黃金魚翅!

其肉質極為細嫩、鮮美,還無小刺,隨便怎麼做都好吃。

葉殊饞得不行,看著在桶裡遊來遊去的黃翅魚,眼睛直冒綠光。

這魚啥都好,就是個頭小了點,這一條頂多一斤左右,顯然不夠他們兩個人吃。

不過沒關係,能釣到一條,說不定就能釣到三條、四條來。

樂嗬嗬地再次甩下魚竿後,葉殊才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趕緊轉頭看向男人的左肩。

“你傷口?”

男人也緩緩側頭瞧了一眼,頓了一會兒,便笑著舉起右手。

葉殊明白了,這意思就是他剛剛用的是右手,左肩沒事。

運氣來了那是擋都擋不住的,很快他們就釣上來不少。

炊事兵出身的葉殊料理速度極快,隻以清水煮熟,再佐以少許薑、蒜和醬油就出鍋了。

葉殊從穿過來到現在難得能吃口實在的東西,完全發揚了在部隊中的風格,吃得叫一個風卷殘雲。

男人許是也餓得很了,雖然速度上慢了葉殊很多,但是每一口的量是很大的,最後與葉殊是差不多時間吃完的。

就連煮魚的湯水,兩人也喝了個乾淨。

或許是之前的大蒜末很對症,或許是剛剛飽食了一頓的關係,男人沒在發熱了。

葉殊輕鬆愜意地直接躺倒在甲板上,看著天上的雲朵不知在想什麼。

可沒過一會兒,她就彈坐而起,眯著眼睛細看天色。

真是!

就不能讓她歇會兒麼!

葉殊都想跳腳了,大吼一聲:

“暴風雨要來了!”

男人也著急了起來,可他不知道要怎麼辦,便亦步亦趨地跟著葉殊轉。

此時,葉殊已經手腳並用爬上了桅杆,要將那風帆卸下來。

這船用的是硬帆,本身撕裂損毀嚴重,已經不能正常收起,隻能取下來。

否則在暴風雨中支個破帆,怕不是想上天!

至於桅杆加固,葉殊準備將這個工作排到最後,現在更著急的是得想辦法增加這艘船的輜重。

這船太小,貨倉全空不說,連壓倉之物也沒有,在暴風雨中極易傾覆翻倒。

最簡單的辦法是往船上搬運重物壓倉,可在這一望無際的海上,顯然不現實。

誒,等等……

海水!

葉殊趕緊打開甲板,下去前,吩咐男人留在上麵。

“你身上傷口不能泡海水,不能下去。你去將所有能找到的容器全找出來放甲板上。”

話語未落葉殊已經跳了下去,閉氣潛到艙底,小心摸索尋找水密隔艙隔板底下的流水孔,將塞住的木塞拔了出來。

她想到的辦法很簡單,就是將海水灌進各個隔艙中,用海水來增加船的輜重。

正巧之前有兩個隔艙底部破損,她隻要將各個隔板的流水孔全部打開,就能讓海水通過那兩個隔艙流向其它隔艙。

原本水密隔艙中預留那流水孔是為了方便排除各個艙室的積水。

須知,福船底部是兩側高中部低的結構,當隔艙中有積水後,打開流水孔,就能讓各個隔艙中的積水自然留到中部最低的那個艙室。

然後船員們隻要清除那一個隔艙內的積水就可以了。

這裡,葉殊就是反其道而行,讓海水能快速充盈其中。

隻不過是拔出數個流水孔的塞子而已,葉殊處理得很迅速,當她回到甲板上時,男人還在往外搬容器呢。

葉殊卻完全沒有鬆懈下來的意思,連忙用麻繩將修補工具綁在身上,再次爬上桅杆。

之前拆卸風帆的時候,她就發覺了桅杆多處有損傷的地方。

得快點加固,否則若是風力過大,恐有折斷之危。

可惜,老天並沒有給她這個時間。

很快就有雨滴落了下來,然後不過須臾時間,雨滴越來越多,越來越急,風也漸漸大了起來。

桅杆被吹得搖晃起來,極大地增加了葉殊加固的難度。

男人看著隨著桅杆晃來晃去的葉殊,心裡焦急不已。

可他什麼也做不了,隻能在下麵呆呆看著。

“快回去艙室!”

這人是她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可不能因淋雨導致傷勢加重。

見男人不聽,葉殊再急也沒有辦法,她在和老天搶時間,得在風更大之前將桅杆加固好。

隻剩最後一處了,葉殊抹去臉上的雨水,繼續向上爬。

可就在這個時候,風力突然大了好幾倍,桅杆被吹得彎曲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

葉殊聽到耳邊一聲‘哢嚓’聲響起,她的身體便被一股大力推動,眼前景色瞬間顛倒翻轉。

“桅杆斷了!”

她才想到這四個字,後背就傳來一道重擊,然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葉殊沒有看到,就在她連人帶半截桅杆被狂風吹倒載入海水中後,男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就跳下了船。

……

葉殊是在劇烈的搖晃中醒來的。

在短暫的‘我是誰?我在哪?這是哪裡?’懵逼三連後,她迅速起身,動作間也不知拉扯到哪裡,背部生疼。

好一會兒她才緩過勁來,然後瞳孔劇震。

隻見男人人事不知的躺倒在艙板上,半邊身子全是刺目的鮮血。

失去意識前的景象葉殊記得很清楚,現在這情況,顯然是男人不顧自己的傷勢,頂著暴風雨下海救了她。

還將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葉殊即刻扶著床板下來,好在男人雖然看著慘烈,但是傷口並未開裂,血也已經自然止住了。

隻是再次發起熱來。

一回生二回熟,葉殊這次處理起傷口來速度更快了。

唯一麻煩的就是在船身劇烈的晃動下,不管做什麼都比平時更難一些。

好在她曾接受過類似環境的訓練,對她雖然有些影響但也有限。

此時天色已黑,葉殊就著炭火,給兩人都換上了乾淨的衣物。

現在擺在她麵前的,還有兩件事。

其一,甲板上裝了雨水的容易需儘快封口,否則繼續隨著船身搖晃下去,不說會不會倒了,裡麵的雨水很難存下多少。

不知還得在海上漂泊多久的情況下,這是他們極為重要的淡水資源。

其二,得下船去修舭龍骨。

暴風雨都停了,船還能晃得如此厲害,很大可能是舭龍骨受損。

福船上的舭龍骨主要是起到抗水平搖晃的作用,可它位於船外兩側偏下的位置,在烏漆墨黑的情況下去修,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葉殊此時腦袋已有些昏沉,冷靜判斷後,她選擇了優先保住淡水資源。

倒不是說舭龍骨不重要,而是客觀因素擺在這,葉殊很清楚,若是她以現在的身體狀況逞強去修,很可能修到半途就會力竭而暈過去。

那還不如先休息一夜,養些力氣後再行動。

當葉殊再次睜開眼睛時,眼中再也沒有初時的迷茫,迅速將昨晚剩下的薑蒜醬油湯煮熱後自己喝一碗,再給男人灌一碗。

傷口上也重新敷上搗碎後的蒜末。

然後便將麻繩一端綁在身上,一端固定在船上,下到舭龍骨處。

果然破損嚴重,不僅如此,船身上也有損毀之處。

為了修補這些地方,葉殊將用不著的艙室能拆的都給拆了。

多日之後,除了桅杆因確實沒有替代材料沒有辦法修之外,船其它地方已被逐漸修繕。

男人的身體底子很好,沒兩天就又沒事人一樣跟在她後頭了。

後來又變成,她修船,男人釣魚的模式。

不過為了稱呼方便,葉殊玩笑著給男人起了個‘葉帥’的名字。

男人,也就是葉帥笑著答應了。

可接下來,葉殊爽朗的笑聲卻在逐日減少,神情也越來越嚴肅。

這船上沒有任何有文字或者圖畫的東西。

換言之,海圖、地圖、以及類似航海日誌功能的針簿等等重要文件是一件也沒有。

而定位、指向的東西更是連影子都沒見到,例如牽星板。至於羅盤、指南針、六分儀這些,她就不確認這時代是否有了。

總之一句話,完全沒有辦法判斷出他們所在的方位。

這麼多天的隨風飄蕩,不僅完全見不到陸地的影子,連過往船隻也沒見著一隻。

這樣下去太危險!

而且,他們的淡水就要用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