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姐姐是夫妻相(1 / 1)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裴鉉隨許衡和楚卿妍一同進屋,他走至木櫃旁,伸手摸索著放在上頭的瓷瓶,在一玉壺春瓶前他停了停,將瓷瓶向右側轉了轉。

緩慢卡頓的幾聲“哢”,木櫃後應聲顯現一道暗門,裴鉉轉過身來,朝著楚言攸說道:“此刻王爺已在密室中,諸位請。”

楚言攸麵色驟冷,“這條密道在蘇璟房中。”

裴鉉退了步,擺著手說道:“不不不,二樓臥房中皆有條密道,這不是以備不時之需,萬一有官兵過來,也好逃走不是。”

楚卿妍跟在後頭,嘀咕了句,“得了失心瘋吧。”

卿妍小姐真是什麼都敢說。

裴鉉擦擦額上莫須有的汗,打開了暗門的機關,“諸位快請。”

密道中昏暗無光,裴鉉憑著記憶在前帶路,忽而摸到一個凸起,便按了下去,“找到了,王爺就在裡麵。”

楚言攸沒進,朝四周掃了眼,她記得來時的路,大概可以推斷出這間密室處於東北角,路不算長,還未出南風館。

“楚姑娘?”裴鉉叫了聲,前去點了密室桌上的燭燈。

暗黃色的燭光照亮整間密室,但裡麵沒人,隻有一張簡陋的桌子擺在中央,不知從哪竄出陣涼風,桌上燭火不停跳動著,忽暗忽亮。

楚言攸回頭牽起蘇璟的手,附到他耳側低語:“彆怕。”

再看去時,燭光落在蘇璟臉側,他的神色染上些驚慌,不安地看著周圍,“姐姐在,不怕的,我不怕的。”

“楚姐姐小心!”楚卿妍大喊。

楚言攸卻是不緊不慢地偏了偏頭,伸出兩指夾住襲來的寶劍,隨後轉身,一腳踹了過去,“什麼人裝神弄鬼。”

襲擊之人倒地,正要撐起胳膊翻身,楚言攸已然踩在他的腿上,按下手裡夾著的劍,鋒利的劍鋒離那人隻有幾寸。

“剛剛進密室,我就知裡麵有人,躲起來做什麼?”楚言攸抬頭看了眼,木梁上還掛著撕裂的碎布。

“放肆,本王乃是燕楚靖王,你還不速速放開!”略有些稚嫩的聲音暴跳如雷,慕晏拚命掙紮著,整張臉漲得通紅。

“靖王。”楚言攸沒鬆手,待密室內亮堂起來,她看清了靖王的真麵目。

他身穿深藍常服,瞧著最多二十出頭的模樣,臉上戴著塊蟒蛇麵具。

楚言攸沒料到靖王會這般年少,但也沒放鬆警惕,“不以真麵目示人,你心中有鬼。”

“就是就是。”楚卿妍附和著,走去直接摘了慕晏的麵具,露出張更為稚嫩的臉龐,臉頰上似還有未褪的奶膘。

楚卿妍狠狠點頭,“沒錯,是那個討人厭的靖王。”

“你你你,你又摘我麵具!”慕晏伸手蓋住自己的臉,聲音嗚咽著,“真討厭,這樣一點也不威風了。”

裴鉉扶額歎氣,走過去瞄了眼那把劍,說道:“楚姑娘,我家王爺沒有惡意。”

“沒錯,本王乃是燕楚靖王,怎會做出如此有違身份之事,不過是試探一二。”慕晏揚聲道,覷著上方的利劍。

楚言攸冷哼聲,終究還是收了劍,“心思不純之人,要試探也是我們試探你。”

楚卿妍有了靠山,跟著說了句,“就是就是,幾日不見,你還這個樣。”

慕晏沒吭聲,甩開了裴鉉的手,翻了個身,撿到麵具就蓋在臉上,隨後才起身,裝模作樣地背著手,“本王不欲與你爭論這種事。”

“靖王,廢話不必多說,說說我們想知道的。”楚言攸雖收了劍,但未入劍鞘,隻是不輕不重地拍在桌上。

慕晏沒回話,隻是朝後招了招手,不多時裴鉉便搬來幾把椅子,示意他們就坐,之後還上了茶,忙前忙後,看著可憐。

“這事吧,說來話長…”慕晏本想喝口茶,奈何臉上戴著麵具,隻得又將茶杯放下,尬尬一笑。

楚言攸冷冷瞥著他,“長話短說。”

“還得從十八年前說去,那時我尚年幼,不過三歲稚童…”

十八年前,先帝病重,求醫無果。

危在旦夕之時,偶遇江湖遊俠入宮麵聖,那對夫妻是奇人,拿出顆丹藥救了先帝性命,雖如此,先帝龍體一日不如一日,那對夫妻便勸先帝往蓬萊島求藥。

“蓬萊島住著世外之人,脫俗凡塵,然要往青衡山,必迎風雨,跨碧波,父皇久病身弱,幾希危殆,幸得一女子相救,脫離險境,那女子便是如今常陵供奉的神女,也是…”

慕晏看向蘇璟的目光頗為複雜,又是歎了聲氣,“也是你的娘親。”

此話一出,許衡猛地轉過頭,怔鬆地望著蘇璟,眸中難掩震驚,喃喃自語道:“竟是這樣,有緣人是真的…”

楚卿妍也是微張著嘴巴,“在青衡山上待了這麼多年,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反倒是楚言攸神色淡淡,“你有證據?”

慕晏一愣,“呃,這倒沒有。”

“無憑無證,憑什麼信你?”楚言攸反問,垂眸看著蘇璟,“蘇璟,你信這樣的說辭嗎?”

蘇璟自是搖頭,“不信,若我真是神女之子,又怎會跑到蘇府,成了蘇雲信的…”

他沉默幾刻,有些難以啟齒,“外室子。”

楚言攸握緊他的手,抬眸時目光淩厲,“聽到了,若你拿不出任何證據,你這番說辭不足為信。”

“怎麼就不足為信了?”

慕晏氣極了,索性摘了麵具,扯著自己的臉蛋往前靠過去,“你看看我們兩個的臉,多麼的相像,你要不是我的皇兄,說出去也沒人會信。”

“像嗎?”楚言攸把蘇璟的臉掰過來,兩手捧了上去,“毫無相似之處,你們說呢?”

許衡和楚卿妍齊齊搖頭。

蘇璟更是委屈不已,臉頰貼在她的手心,“姐姐,我和他一點也不像。”

民間皆言夫妻相,他明明和姐姐最像了。

慕晏狠狠咬牙,“行,你們要證據是吧,明日,明日我就帶你們去找證據,到時候你們可不許耍賴!”

楚言攸抿了口茶,“一言為定。”

……

次日,楚言攸於乾清宮終日批閱章奏,直至深夜方覺疲倦,瘋玩一日的波斯貓又跑回來催促,她便睡了下去。

來燕楚時,已過辰時了。

慕晏在南風館中抱怨不停,竟是搶過裴鉉的花扇扇風,嘴裡嘟囔著,“怎麼還沒來,她難道不和你們住一塊?這麼晚了,去登山鐵定很熱。”

“靖王爺,你又病了吧,如今正值寒冬,在屋裡都要圍著火爐取暖,又怎麼會熱。”楚卿妍忍不住反駁他。

“你——”慕晏鬥嘴鬥不過她,泄了氣轉過身去,嘀咕著,“大男子不和小女子一般計較,等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你說誰是小女子呢?”

“誰應誰就是。”

“你再說一遍!”

“你難道不就是那種柔柔弱弱,需要彆人保護的人嗎?”

“……”

許衡想勸架,被裴鉉攔住了。

他倒了杯茶遞過去,笑道:“許兄莫管他們,他們一直以來都這樣,我已經習慣了。”

許衡暗暗感慨,敢情這小祖宗在他麵前,還是收斂著的。

“對了,楚姑娘又到什麼地方去了,許兄可知曉?”裴鉉問道。

許衡目光戒備起來,“楚姑娘去哪,我自然無從過問,安心等著就好。”

“也是,我並無惡意,許兄不必如此。”裴鉉看出他不願談論此事,四處張望去尋蘇璟的身影,“奇怪,蘇公子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南風館外的生意依舊不好做,不過過去些路,來往行人就多起來了,賣餅大嬸挑了個好地方,閒暇時能繼續盯著那害人的地方。

燕楚冬日稀逢晴日,不過常陵瀕海,晴日頗多,日輝透過寒氣,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街上忽見白衣男子,容貌少見的清雋俊美,但膚色過於白皙,顯著病氣,披散的墨發由根木簪挽起,垂在背後,隨風飄散著。

他手裡還撐著把油紙傘,走了段路,拿袖子擦去臉頰上的汗,臉色跟著紅潤起來。

這常陵什麼時候有這般人物了?

行人紛紛駐足,卻見白衣男子停在了烤餅攤子前。

“姐姐常到嬸嬸這賣餅,嬸嬸這餅是怎麼做的?”蘇璟收了傘,羞澀地揣著小手,“我想做給姐姐嘗嘗。”

姐姐?

賣餅大嬸晃晃腦袋,眼神不善起來,這男人是從南風館出來的,她看得清清楚楚。

定是他勾得楚姑娘神魂顛倒,還敢跑到這外頭來說道,忒不要臉了。

“滾,教彆人也不教你。”

蘇璟緩緩抬頭,雙目已變得異常狠戾,臉上病氣跟著散去不少,他一字一頓道:“彆不識好歹。”

“你這小夥子怎麼說話的?”賣餅大嬸有點怕他,但還是插著腰瞪他。

“我告訴你,你要存了攀高枝的念頭,儘早消了好,楚姑娘人美心美,可不是你這種人配得上的…”

遠遠看到熟悉的身影,蘇璟當即垂下頭來,眼圈一下紅了,“是我說錯了話,嬸嬸莫要罵我。”

賣餅大嬸驚了驚,“你乾啥子嘞,這副樣子要嚇死誰啊?”

“楊嬸,你和蘇璟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