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沒有鎖上，甘藍昭伸長脖子，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
一人一狗縮在床上睡得正香。
她本想安安靜靜地離開，但小狗察覺到了甘藍昭，從李喻東懷裡掙脫出來跑向她。
好幾天沒見麵，沒想到小狗還記得自己，甘藍昭也很開心。
李喻東睡得並不深，他也醒了，撐起上半身。
“你感覺好點沒？”甘藍昭一邊問，一邊承受著小狗的獻吻。
李喻東喝了點熱水，頭沒那麼疼了，但嗓子仿佛刀割。
“你這幾天的行程實在太滿，病都是累出來的。”
甘藍昭走到床邊，看見盛放著粥的保溫杯滿滿當當，“不吃飽哪來的力氣生病，喝點粥，還是溫的。”
李喻東立刻搖頭：“沒胃口。”
“你身體裡的病毒啊細菌啊都巴不得你沒胃口，這樣他們就能儘情蹂躪你柔弱的身體，而你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甘藍昭不管李喻東想不想吃，盛出滿滿的一碗，端給他，“你就當吃藥，怎麼吃藥怎麼喝粥。”
李喻東紋絲不動以示拒絕。
甘藍昭當然知道他脾氣倔，於是盤腿坐到地毯上，粥還穩穩當當地端著。
他倔，那她就更倔。
果然，在甘藍昭和小狗四隻眼睛的注視下，李喻東越來越不自在，終於認命般地接過那滿滿一碗“藥”，小口喝了起來。
“這還差不多。”
剛剛萬良波在電話裡把李喻東的牛脾氣形容得上天入地，現在看來也沒那麼離譜。
甘藍昭抱著小狗，越來越覺得它長得像一直毛絨玩具。
“小狗的名字想好了嗎？”
“找到領養以後，它的新主人會給它取名字的。”
甘藍昭失落地問：“我們真的不能收養嗎？”
“我們都沒有時間照顧它。難道要它一生中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等待主人回家的寂寞之中嗎？”
甘藍昭啞口無言。
她的工作性質決定了她無法規律上下班，李喻東就更彆說了。
他說的對。
甘藍昭一隻手抱著小狗，另一隻手拿起碗筷保溫壺。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聽著甘藍昭離開的腳步聲，李喻東翻了個身，把半張臉藏進被子裡。
其實還有半句話沒說出口，小狗的一生太短暫了，取好名字，埋下一顆悲傷的種子，就要開始做分彆的準備了。
李喻東很快又睡了過去。睡夢中，一隻毛茸茸的猶如雲朵一樣的白色小狗久違地出現了，還是那樣乖巧懂事，喜歡趴在玄關處的小沙發上等李喻東回家。
雲朵被李喻東收養的時候已經六歲了，因常年流浪營養不良，始終是一副長不大的樣子，有很嚴重的皮膚病。
那是個雪天，雲朵拚勁最後一絲力氣躺到李喻東腳邊，急著趕通告的李喻東於心不忍，擠出時間把小狗送到了穆灃的寵物診所。
隨後的七年，雲朵成為了他的家人，穆灃經常說李喻東像養親女兒一樣在養雲朵。
流浪狗能健健康康活到十三歲，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雲朵因為心臟驟停去世，沒遭受太多痛苦，但被它遺留在人間的李喻東卻長長久久地走不出來。
雲朵陪著他一起登上過事業的高峰，經曆過情緒病的低穀，就在他好不容易打贏官司，準備擁抱新生活的時候，永遠地離開了他。
他不想再經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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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在各方努力下，爭取到了三首歌的版權。
但這三首歌的問題也很明顯。
第一首是勁歌熱舞，讓舞團短時間內編舞壓力太大，李喻東也不擅長舞蹈。第二首年代過於久遠，老氣橫秋，Andrew不喜歡。第三首是粵語歌，要現學粵語，同時版權費很高——但至少，給出了價。
之前還會做個發型再來上班的Andrew越來越不修篇幅了，除了處理李喻東的事情，他還有很多工作要忙，已經完全沒有時間把控個人形象了。
越到這個時候，越需要有魄力的人拍板。
梁玥也意識到不能再拖延了，散會時宣布：“還有十天就要錄製了，今天晚上八點之前沒有彆的選擇，就用第二首，小焰，報批材料先準備起來，音樂這塊交給Andrew。”
甘藍昭於是給萬良波打電話通知結果，眾人也忙活開來。
杜小焰帶著甘藍昭和楊啟斯留在會議室，一個準備歌曲報批材料，一個同步開始進行舞台策劃。
那首老歌名叫《相思橋》，完全按照原版來唱毫無新意，杜小焰希望能編排成音樂劇的形式。
“啟斯，你怎麼想？”杜小焰敲了敲桌子。
“想什麼……”
“《相思橋》如果設計成單人獨舞，你可以上嗎？”
“可以吧。”
楊啟斯的心思並不在這個會議室裡。她盯著手機屏幕，時間越靠近八點，她越坐立難安。
直到一聲新訊息的提示音在會議室裡響起。楊啟斯立刻拿起手機，隨後抬頭麵露喜色地對兩人說：“有了！搞定了！”
全神貫注準備材料的甘藍昭被嚇了一跳，“什麼搞定了，你突然這麼激動做什麼……”
“有版權了，不用唱《相思橋》了！”楊啟斯一把拉住甘藍昭的手，“讓李喻東唱《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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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單純的前同事，還是有故事的舊情人。”
杜小焰把之前收集到的所有李喻東和肖子涵的八卦一股腦地給兩人說了個透。
如果李喻東願意唱《小雲》，全世界最開心的人除了兩人的cp粉，一定是她。她已經可以預見，等到節目播出，這首歌會帶來多大的話題度。
畢竟金碟獎的餘熱持續了大半年，到現在還沒被喜新厭舊的互聯網遺忘呢！
“話說回來，李喻東和肖子涵應該真的談過。”
“沒有。”
“不會吧。”
楊啟斯和甘藍昭異口同聲。
“你倆啥情況？”
“據我所知，他倆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故事，都是八卦新聞瞎寫的。”楊啟斯先說。
甘藍昭也點點頭：“對，沒那麼誇張。”
她之前和李喻東聊過這個話題，當事人堅決否認了，雖然她覺得他沒說實話，但統一口徑，她不能瞎說。
眼看著甘藍昭這個當事人表妹都這樣說了，杜小焰又一次陷入自我懷疑中。
“既然他倆沒什麼關係，那他肯定不會拒絕這首歌咯。”
甘藍昭：“也不一定……”
楊啟斯：“故事不是真的，但爭議和緋聞確確實實存在，他如果不想惹上公關麻煩，或許會拒絕。”
“行，咱們也彆在這用自己的矛刺自己的盾了，直接打電話問不就好了。”
杜小焰拿出手機，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轉頭問楊啟斯：“你怎麼拿到這首歌版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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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這首歌是同名電影主題曲，雖然由肖子涵演唱，但版權在影視公司手裡，不歸聆音娛樂管。
好巧不巧，那家影視公司的老板，是楊啟昀。
正因如此楊啟斯在私人場合與李喻東打過照麵，但並未正式認識過，他應該不記得她是誰。
自從得知找不到版權，楊啟斯第一時間找哥哥幫忙。
當初這首歌是李喻東給的人情，現在楊啟昀也樂意把人情還回去，隻是辦手續耽誤了點時間。
楊啟斯並沒跟杜小焰說實話，隻是把聯係人的電話給了杜小焰，說是自己找人幫忙問的。
杜小焰先是跟梁玥彙報，梁玥點了頭，再然後告訴給Andrew。他總算笑了，開開心心地讓阿威去推進版權。
萬事俱備，隻欠李喻東點頭。
杜小焰：“藍藍，打電話直接問吧，彆耽誤時間了。”
電話接通，甘藍昭不由分說先開口：“喂？我們剛開完會，版權的事有了其他結果，方便通話嗎？”
“請講。”
“音樂總監對《相思橋》不是很滿意，所以我們現在找到了一首新歌……”甘藍昭心跳加快，緊張起來，“你願不願意唱《小雲》？”
電話那頭是更加長久的沉默，久到甘藍昭以為通話終止了。他越沉默，甘藍昭的心就越往下沉。
她也不知道這種情緒從何而來。
她隻是不明白，明明李喻東親口說過緋聞都是假的，可在唱不唱《小雲》這件事上為什麼要猶豫？
相比較果斷拒絕，抑或是爽快同意，猶豫後給出的答案，換個說法就叫妥協。
“喂？你還在嗎？”
終於有了回音：“這首歌是我寫的。”
“嗯，但沒關係，隻要你不是演唱者本人，就符合賽製。”
甘藍昭的內心也在進行激烈交戰，她一方麵希望李喻東答應，換取更好的演唱舞台，另一方麵又希望他拒絕——不和肖子涵扯上關係，就能被媒體記者少說兩句。
最終理智戰勝了情感，她猶豫著開口勸說：“這首歌要比《相思橋》更流行，兩年前是大熱單曲，聽過它的人不少，是目前來說最好的選擇。”
“這首歌的版權在哪裡？”
“在影視公司，不在歌手手上，現在已經談下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嗽聲，然後聲音拉近：“可以。”
“沒問題的話我們就開始做方案了。”杜小焰湊過來，緊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
甘藍昭卻開心不起來，當著彆人的麵，她隻能把“好好休息”咽回肚子裡，說了句再見便掛斷電話。
杜小焰伸了個懶腰，終於把這塊一直壓在心上的大石頭搬走了。她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勞累太久，頭發都失去光澤了。
她合上電腦，“版權搞定了，回去享受你們的三天小假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