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楊啟斯,組裡所有人都到齊了。
會議正式開始,杜小焰清了清嗓子:“剛剛收到通知,《summer time》的版權沒能簽下來。”
早就該敲定好的版權臨時出了問題,怪不得要開緊急會議。
但問題遠不如此。
“我們第一時間就聯係了備用歌曲的版權方……也沒有談下來。”
“為什麼?”甘藍昭脫口而出。
Andrew臉色很差,立刻爆出一連串粵語粗口,聽不懂的人隻覺得莫名其妙,Tommy尷尬地看了他好幾眼。
罵了一通,Andrew切換回普通話:“打了這麼多電話,要麼找一大堆借口不給回應,要麼直接說給不了。丟!”
杜小焰接了一句:“是的,都不肯給版權。”
不是沒有合適的歌,也不是版權太貴,而是直接拒絕了商談的可能性。節目組合作的那幾家音樂公司,都不肯把版權放給李喻東。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第二關原來在這裡。
組團之前,李喻東需要唱三首歌,第一首是自己的代表作,第二、三首必須是其他歌手的作品。組團賽之後,李喻東不再是孤軍奮戰,聆音很難再用版權卡他。
因此聆音選在這個時候出手,就是篤定他過不了這一關。
梁玥:“大家一起想想辦法。”
Tommy率先出聲:“非得要合作的公司嗎?其他公司呢?”
“在聯係了,問到了幾首歌,但是……”杜小焰打開電腦,屏幕上顯示著的表格內,列舉了可以提供版權的歌曲。
合作的公司不給版權,剩下的都是小作坊。Andrew臉色更差了。
這不怪他,清單上列出來的清一色都是網絡歌曲,雖然粗製濫造,但在短視頻平台上有很高傳唱度。
拿這些歌給李喻東唱,“還不如找一些版權開放的老歌唱啦,什麼小船兒飄在水中,小燕子年年來這裡。”Andrew憤憤地說。
尋找開放版權也是一個路子,或者找和《如畫》一樣的影視原聲,版權通常在影視公司手中,聆音的手未必能伸這麼長。
梁玥也想到了這一點。“影視公司問了沒有?”
眾人紛紛開始聯絡各影視公司的人脈,得到的反饋都不是很好。
“不著急在今天有什麼結果,很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還有一場錄製。”梁玥說,“這件事Andrew上上心,你的資源最多。另外,所有人都要保密。”
杜小焰問:“什麼時候通知李喻東?”
“明天錄製結束再說。”
按照梁玥的考量,錄製關機前不能出現變故,瞞著李喻東讓他保持狀態是第一要義。但對李喻東來說,肯定是越早知道越好,多點時間一起想辦法。
“國外的音樂公司,可以聯係嗎?如果可以的話,我也能幫上忙。”
會議室所有人齊刷刷看向杜小焰身後。
甘藍昭:“我有幾個認識的同學。”
她自己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在國內的綜藝節目裡,可以用上自己在國外的人脈。
隻要梁玥點頭,要幾首外文歌的版權不是難事,陳嘉朗勢力再大,也很難管到國外的公司。
梁玥不說行,也沒說不行,留下一句“審批是個麻煩”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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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歌不僅報批麻煩,等節目錄製完成以後過審又是一道關,所以我們的節目能不用就不用。”杜小焰解釋給甘藍昭聽,“但總比那些網絡神曲好,你先聯係著。”
兩人收拾好東西往棚外走。甘藍昭拿出手機,打算再給楊啟斯打個電話,剛才開會的一個小時,她一直屬於失聯狀態。
這回電話接通了。
“藍藍,我現在在監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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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控室內,除了楊啟斯,隻有一個安保人員。
甘藍昭和杜小焰趕來。
“怎麼了?”
“丟東西了。”
楊啟斯拿到杜小焰的全通證後,先是去舞團找Lucy聊了會兒編舞方案,再然後便準備進演播大廳找甘藍昭。路過休息區,楊啟斯上了個廁所,隨手將外套放在凳子上。
幾分鐘後她出來,發現外套、連著外套裡的全通證一起不見了。
先前梁玥說整個錄影棚都有監控,話雖如此,但休息區內部的監控很少,為了不侵犯隱私,隻在出入口設了幾個。
楊啟斯第一時間來調取監控,原先安保人員並不配合,但聽說全通證也在衣服裡麵,這才重視起來。
全通證,整個節目隻有十幾張,除了梁玥和八個導演以外,其他各工種的總監才有。
拿著這張證件,可以在整個錄影棚暢通無阻,包括但不限於後期間、會議室、藝人休息區等最容易出事的場所。
東西顯然是被刻意拿走的,楊啟斯十分自責:“焰姐,對不起,我應該隨身攜帶的。”
“沒事,一定能找回來,下次注意就好。”杜小焰並未責怪她,“這個時間段能出現在錄影棚,說明一定是組裡的人,都登記在冊,有這個膽量偷東西,就該做好進局子的準備。”
安保冷不丁來一句:“一張證就能把人送進去?”
楊啟斯:“我的外套兩萬塊。”
安保立刻把嘴巴緊緊閉上了。
休息區出入口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楊啟斯翻來覆去看了很久也沒發現什麼可疑人員。甘藍昭和杜小焰幫著一起看,看著看著,甘藍昭突然出聲:“等等!”
畫麵內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
監控並不清晰,奈何那人的特征過於突出,一個光禿禿的頭在燈光下亮得格外耀亮眼。
“這個光頭很可疑,我先前就在酒店遇見過他,跟我打聽延遲開機的事。”甘藍昭說,“他說他是機械組的人,可我根本不記得機械組有這一號人。”
“去現場看看。”
確認不再有其他可疑對象後,杜小焰帶著兩人回到休息區,人走得差不多了,角落裡到處都是其他人的個人物品,偏偏是楊啟斯的外套被拿走了。
梁玥的辦公室就在旁邊,根本沒人意料到會有人在總導演的眼皮子底下偷東西。
在光頭出沒的那個方向翻來覆去地找,終於在一堆雜物裡麵找到了楊啟斯的外套。
昂貴的外套被揉成一團,隨意扔在地上,楊啟斯又心疼又氣憤,“一定要把這個光頭老鼠逮到!”
衣服口袋裡沒有全通證,果然被拿走了。
杜小焰讓兩人先回酒店,她負責把事件上報。
“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你把外套借給我穿,我把證件放衣服裡了,你不知道這件事。”杜小焰仔細地囑咐楊啟斯,“千萬記住,彆說漏嘴。”
這是打算自己擔責了,楊啟斯擔心地問:“你會有事嗎?”
“大不了挨一頓罵。”杜小焰苦笑,“我都這麼倒黴了,梁導還能把我怎麼辦。”
是這個道理。
被分配去管李喻東不說,開機到現在沒遇上一件順心事,杜小焰沒鬨著罷工已經不容易了,梁玥如果不想導演組出亂子,在其他事上會對杜小焰無限包容。
臨走前,甘藍昭把光頭的微信給了杜小焰,“我們後來沒有聯絡過,這應該隻是個小號,不知道有沒有用。”
杜小焰點點頭,“有沒有用,警察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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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一路,楊啟斯心情都十分不好。
她一直都隻是想安安穩穩完成這個任務,然後回家給父親交差,過上幾天舒服日子。
主動提出要來李喻東的組,也是出於這個目的。
不用煩其他藝人的舞台,管好李喻東一個人就行,雖然更累,但和甘藍昭、杜小焰共事,可以省去很多麻煩和勾心鬥角。
沒想到心還沒放下來,就出了這件事。
能在她離開的幾分鐘內拿走全通證,隻能說明那人盯了她很久,一直在等待時機,而她竟然毫無察覺。
甘藍昭安慰道:“彆想這件事了,說不定明天一起床,人就找到了。”
楊啟斯靠在車窗上,輕聲說:“去年我在另一個節目組工作,藝人丟了個品牌讚助的發夾,明明是她自己弄丟的,偏要怪在節目組頭上。我當時好奇心重,她化妝的時候去看了兩眼,誰知道就因為這,導演讓我背這個鍋。”
這件事楊啟斯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包括家人。在進入職場前,她從來沒受過這種氣,幾千塊的發夾,她房間有一抽屜,她會去偷?
“後來找到了嗎?”
“找到了,她自己拿下來隨手一放,掉進了鞋盒子裡。”
“品牌讚助的東西,關鍵不在於價格,而在於品牌。”甘藍昭說,“丟了的話,以後就很難和這個品牌合作了,所以她要撇清責任。”
“所以我才說,三不原則裡最重要的就是不背鍋。”楊啟斯語氣低落,“我不喜歡替人背鍋,不喜歡被冤枉,但也同樣不希望讓彆人替我背鍋。”
“哪有這麼多明明白白的是非黑白。焰姐替你擋下這件事,確實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我……”
甘藍昭說得沒錯,如果是實習生弄丟了全通證,不僅會被開除,同樣會連累杜小焰——她畢竟違反規定把證件給了彆人。
“我們是一個組的戰友,不是你之前遇到的那群壞人,這回有難同當,以後有福同享咯!”甘藍昭突然想起了先前的私家麥事件,梁玥後來沒有追究,杜小焰是否也在背後幫忙承擔了一部分責任?
楊啟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眼眶裡的淚水憋了回去。
為這種事哭鼻子真的很不酷!
她認真地看向甘藍昭:“我一定會報答她的。”
“現在就有個可以替焰姐分擔的好機會!”甘藍昭想起正事,把會議內容跟楊啟斯說了個大概,“你也一起想想辦法,有沒有路子可以找?”
下了出租車,兩人並肩回房間。甘藍昭刷卡進門,楊啟斯卻沒有進去,“我在外麵打個電話。”
楊啟斯轉過身,拿著手機走到拐角,翻出一個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