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飯，兩人踏上了這趟短途“旅行”。
先是開車到市區采購物品。
甘藍昭下車前緊張兮兮地讓李喻東千萬戴好墨鏡和口罩，不管有誰經過，都絕對不要和他們對視，以免被認出來。
明明在地下停車場還帶著墨鏡和口罩更加惹人懷疑好嗎……但李喻東還是乖乖聽命，問：“你要去多久？”
“很快，二十分鐘以內一定回來。”甘藍昭不忘再次確認：“你這輛車真的不會被狗仔認出來，對嗎？”
“不會。”
那就好，自己被盯上也就算了，不能把狗仔引到程英婆婆療養的地方去。
超市在商場一樓，來回的路程並不長，甘藍昭早就列好了采購清單，都是給程英買的補品。
沒一會兒，她提著大包小包回來了，李喻東果然聽話地坐在位置上等她，沒有亂跑，也沒有摘下墨鏡和口罩。
放好東西，甘藍昭坐回副駕駛，李喻東打開導航問她：“目的地？”
“我來輸入吧。”甘藍昭拿過他的手機，輸入療養院地址，又把手機還給他，“這個地址收藏好，以後可能會經常去。”
“這是哪裡？”
“到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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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和蘇州離得很近，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便到了。在山腳下的停車場停好車，還需要走十分鐘山路才能進入療養院的範圍。
療養院出在半山腰上，遠離鬨市，環境幽靜，被規劃成了小型村莊的格局。每棟房屋間保持著既獨立又不生疏的距離，道路兩邊是修剪平整的常青樹和灌木叢。
頗有種桃花源的感覺。
甘藍昭一路上蹦蹦跳跳，開心得很。
“李喻東，你是不是很久沒回蘇州了？”
“嗯。”
李喻東提著甘藍昭采購的所有東西，穩重地邁著步子。
蘇州是兩個人的老家，一個十二歲那年離開，一個生活到了十八歲，然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行至此處，李喻東也猜到了甘藍昭想要帶自己見誰。回老家，還帶著給老年人的補品，地點又是療養院……
他說：“外婆回國了？”
“剛剛安頓下來。”甘藍昭點頭，“到了，就是這裡。”
甘藍昭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獨棟小樓，“我一回國就忙著辦這件事，程英婆婆剛回來的時候狀態確實不太好，但她不想我把這件事告訴你。現在一切安穩下來，我就想著帶你來看她，老人家其實一直很想你。”
獨棟小樓被粉刷成純白色，兩層，帶一個精致的小院。程英不想一個人住，甘藍昭於是特地給她挑了這個房型，四人入住，剛好湊一桌麻將。
剛過午休時間，老人家起床沒有那麼快，甘藍昭帶著李喻東刷卡進入小屋，坐在院子裡靜靜地等。
看護士提前收到了信息，幫程英穿好衣服，推著她出門會客。
天氣極好，陽光籠罩了整個院子，剛剛睡醒的程英麵色紅潤。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花園裡的李喻東和甘藍昭，笑容瞬間綻開。
“福福，藍藍！”程英呼喚著兩人的小名，“今天怎麼有空來？”
“外婆，我們今天休假。”甘藍昭湊到程英跟前，“我把大忙人給你帶過來了。”
“藍藍是個好孩子。”程英拉著她的手，“要好好珍惜，好好過日子。”
李喻東也坐到程英身邊，語氣自然：“嗯，知道了。”
甘藍昭臉上一紅。
程英難得這麼開心，拉著兩人的手說個不停，一會兒囑咐李喻東事事讓著甘藍昭，一會兒又讓甘藍昭不要太拚工作，注意休息。
甘藍昭忍不住笑著說：“外婆，分明是他的工作更忙更累。”
程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讓看護士把樓裡的其他三個好朋友叫出來。
“我跟她們說，我家福福是超級大明星，他們早就想見你了。”
三個老人逐個從小樓走出來，看樣子都比程英年紀小，身體狀況也更好一點。期待已久的“大明星”顯露真容，個個是又好奇又開心。
“這小夥子看起來真精神。”
“對啊，演過哪些電視劇？我說怎麼那麼眼熟。”
“不對，英姐說過了，是唱歌的，不是演戲的。”
“歌手？唱過什麼歌？”
三個人你一眼我一語，讓小院更加熱鬨起來，最後忍不住異口同聲問：“你上過電視沒？”
李喻東有些猶豫。甘藍昭見狀立刻接過話題：“當然啦！馬上又能出現在電視裡了，倒時候我提前通知您，彆忘了守在電視機前啊。”
“肯定的！”
家屬探望時間有限，程英不宜在室外久坐，很快就要回房間進行康複治療。雖然她年事已高，醫生說重新站起來的機會並不大，但適當做一些訓練仍舊對身體有好處。
李喻東和甘藍昭也要趕在天黑之前啟程回去，於是和程英告彆。
看護士將兩人送到門口，“婆婆今天的精神狀態真好，你們夫妻倆有空可以經常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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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療養院範圍內的幾乎每一棟房子都亮起了室內的暖光。
兩人並肩走在下山的斜坡上，山並不高，頂多是個丘陵，但也足以俯瞰一些城市風光。
路上見不到什麼人影，李喻東也很難得能這麼放鬆地走在馬路上，哪怕是隻是片刻放下防備，也是很難得的體驗。
甘藍昭轉頭看向他：“婆婆恢複得不錯，你現在放心了吧？”
“嗯，辛苦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她對我也很好。”甘藍昭一路踢著小石子，“我的外婆去世前，我沒有能在床前儘孝，現在想彌補都彌補不了了，所以現在我隻想珍惜眼前的一切。”
她停下來，目光遠落在橙紅色的夕陽上，片刻之間，就已經落下了小半。
“珍惜今天的好天氣，珍惜健康的家人，珍惜這麼漂亮的日落。”
“謝謝。”
“不客氣！”
兩人相視一笑。
前方不遠處的灌木叢窸窸窣窣一陣，突然跑出來一隻乳白色小狗，奶聲奶氣地朝著兩個人跑過來。
小狗一點也不怕生，顛著小步子，尾巴搖晃得像是要原地起飛。
甘藍昭的心快要被萌化了。
“你是散養的小狗還是走丟的小狗？”
視線範圍內，看不到大狗的蹤跡，也看不到有人在找狗。甘藍昭走幾步，小狗也跟著走幾步，分明是賴上她了。
甘藍昭蹲下把小狗摟在懷裡，看向站在一旁的李喻東，醞釀了一會兒遣詞造句：“你看它這麼小，應該隻有一兩個月大，太陽落山以後那麼冷，它會不會生病感冒？這條路上車來車往，又沒有路燈，小狗跑到馬路上也太危險了……”
李喻東忍不住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直截了當地問：“你想養它？”
甘藍昭的目光中充滿了懇求與渴望：“總不能把它丟在這不管吧，先把它帶回家好不好？我會照顧它的，不會讓它打擾到你的生活，你要是實在不喜歡小狗，我也會給它找個靠譜的領養。”
“你哪來的時間照顧它。”
“我……”
“再說了，你不是住在酒店嗎，要帶到酒店去養？”
“這……”
李喻東伸手把小狗抱過來，他的手大，剛才還萬分活潑的小狗此時縮在掌心一動不動，乖巧得很。仿佛知道隻要現在表現乖一點，下半輩子就不用受凍挨餓了。
李喻東說：“不能直接帶回家。”
甘藍昭失落地低下頭。
“應該先去寵物醫院做個檢查，它腿上有傷口。”
甘藍昭又猛地把頭抬了起來，“你同意了？！”
李喻東一手托著小狗，一邊轉身繼續往山下走，“快點，醫院要關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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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上海的一路，小狗都十分乖巧，喝了點水以後縮在甘藍昭腿上睡得很香。
李喻東把它帶到朋友開的寵物醫院，剛一落地，它便晃晃悠悠地把喝了的水全都吐了出來，甘藍昭心疼它太懂事，在路上憋了一路。
於是立刻安排做了個全麵的身體檢查，萬幸的是沒有犬瘟和細小，腿上的傷口也隻是外傷，嘔吐的原因可能是暈車，要在醫院住一晚觀察情況。
看兩人要離開，小狗終於表現出了一絲焦慮，在籠子裡轉圈圈叫個不停。
不認識的值班醫生笑著打趣：“小狗都是這樣的，會有一點分離焦慮。你們小兩口有孩子了嗎，以後孩子上幼兒園也這樣。”
甘藍昭尷尬地搖了搖頭，慶幸剛才讓李喻東戴了口罩才進的寵物醫院。
安置好小狗，李喻東開車把甘藍昭送回酒店，第二天就要複工了。
現在還是特殊時期，不知道陳嘉朗還有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也不知道起死回生的何正夏到底是什麼背景。甘藍昭想了又想，還是住在酒店更方便打聽消息。
車子停在馬路對麵的拐角處，路燈照不到這個位置，十分隱蔽。
“明天你們會收到正式通知。不出意外的話下周六開機，有其他消息我會及時聯係你。我們組的調動情況你也都知道了，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
“好。”
“焰姐壓力很大，但這一切不是她的錯，你們不要為難她。”
“我們不會為難她，但需要做做樣子。”李喻東實話實說，“無論如何波哥也要演出戲，鬨上幾句，否則就太好被拿捏了。”
甘藍昭立刻點頭表示理解，這種戲碼並不少見，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就好。
“既然決定走下去，那就走到最高處，好不好？”甘藍昭盯著李喻東側臉的輪廓，輕聲說，“你需要一個機會逆風翻盤，我也需要一個機會證明自己，我們的目標是同一個，舞台也是同一個，我想幫你拿總冠軍。”
甘藍昭舉起手，掌心對著李喻東，就像那次登台前一樣。
“要不要做戰友？”
又是一次夜深人靜的場合，同樣隻有他們兩人在場，時隔一年半，李喻東又一次從眼前人的口中聽到了“妄言”。
先不說冠軍人選是否會事先安排，總決賽采用大眾投票的方式，要想在觀眾心目中扭轉他早已觸底的形象，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情。
但是……
“早就是了。”李喻東和她擊掌。
在衝動地作出荒唐決定這件事上，我們早就是戰友了。
甘藍昭開門下車，動作一氣嗬成。關門前，又突然探進來探進來半個身子：“對了，還要麻煩大明星一件事，明天我要打工，你去接小狗，順便給它取個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