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覓說完看沈開霽沒反應，正好有人在撕心裂肺地飆高音，她就看了過去，往另一邊坐了坐，笑著跟那邊的朋友吐槽：“唱的什麼呀。”

沈開霽看著她的側臉，認真思索了很長時間，儘管其中有大部分時間，大腦都是一片空白。

上次一起看展一起去酒吧，沈開霽明顯感覺到池覓對他的態度，並不算好，可以說是還帶著些反感的。

但現在看來，反感好像沒了。

說實話，他不知道自己哪裡表現得有問題，也不知道哪裡又讓她改觀了。

他不太懂和人交往的規則。

有人從桌上拿了啤酒去喝。

沈開霽看見，也伸手拿了一瓶。

池覓看似在跟朋友聊天，實際上一直在暗中觀察沈開霽，想看他的反應，雖然也看不懂吧。

他一直都是那副表情，也就是說，沒什麼表情。

不過看到他拿起酒，池覓立刻就坐了過去，把酒拿過來重新放回桌上，有點嚴肅：“不可以喝。”

沈開霽空了的手在空中懸滯兩秒後，放在大腿上，回：“好的。”

周圍的人本來都在看唱歌的人，也以為大家都在看唱歌的人，這一出後，他們才發現，其實大家都跟自己一樣，在暗戳戳觀察沈開霽。

剛才兩人說話聲音有意放輕，大家聽得不真切，不知道在聊什麼。

但現在池覓這一聲，都聽得很清楚。

大家的視線都落在坐得像被老師吼了的小學生一樣的沈開霽身上。

不過很快又都挪開。

背地裡大家都叫沈開霽“高冷哥”，現在大概是要變成“聽話哥”。

不過他成了池覓的小弟，不見得就和他們也成了朋友，畢竟他眼裡沒其他人這一點，太明顯了。

包間裡有洗手間，但隻有一個位置。

池覓跟黎高薑吟她們去外麵的洗手間，走之前她還囑咐了沈開霽一句：“彆喝酒啊。”

沈開霽不會喝。

並且在池覓離開後的半分鐘內，就也離開了包間。

池覓不在，他一刻也沒辦法在人這麼多的密閉空間裡待下去。

洗手間裡，黎高問池覓：“你到底什麼時候靜悄悄地把沈開霽也收服了。”

“什麼用詞啊。”池覓瞥她。

薑吟也說：“這才是池覓真正的實力，恐怖如斯。糕糕說的果然沒錯，到時候全校都是池覓的玩物。”

“什麼就實力了，怎麼就玩物了？”池覓聽著她們誇張的話，覺得好笑地搓著手上的泡沫，“你們平時不是看到一男一女就聊起戀愛話題了嗎，怎麼我跟沈開霽能逃過這一劫？”

她說完這話，黎高和薑吟對視了一眼。

接著都爆笑出聲。

“你開什麼玩笑啊？你跟他之間有一顆粉紅泡泡嗎？彆說我們倆了，珂子都不會把你們往那方麵想。”

謝珂就是剛才跟池覓對唱情歌，唱著唱著想起前男友，哭起來的那個。

同時她也是個網絡寫手，專寫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她經常找身邊朋友求故事求素材，也常給人拉郎，鐘愛於嗑CP。

“……”池覓雖然無語，但好像也不得不承認，她們說的是對的。

池覓有一秒想過告訴她們，彆管她們有沒有看出來粉紅泡泡，事實就是沈開霽在追她。

但她沒說出口，畢竟，她還不是百分百的確定。

萬一他就是在室友麵前也演得很全麵呢，萬一他隻是對學校裡的女生不感興趣，其實在外麵玩得很花呢。

每次聚會結束，池覓都走在最後麵。

因為她喜歡看朋友們聚在一起的樣子，熱熱鬨鬨的，看著就很幸福。

有時候也有些難過，每次聚會的時候很開心，可結束後的落差太大，讓她有些寂寞。

沈開霽走在她身邊。

他一直在找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但她身邊總是有很多人。現在終於隻有他一個，他開口問：“你認識司良嗎？”

池覓不太確定地問：“你說的是那個畫家嗎？”

“是，專門畫貓的一位畫家。”

“當然知道啊，我很喜歡誒，還想去看他的展，但是那個時候我還在高中，又沒機會來京市。”

沈開霽：“其實我認識他。”

池覓有些驚訝，他竟然還有人脈。

“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們可以去參觀他的畫室。”

池覓高興得都想跳起來，但她忍住了激動，問他：“你說的是，我們兩個單獨去嗎？”

KTV外的霓虹燈很閃，但也不如池覓看著他說“單獨”的眼睛閃。

沈開霽挪開視線，點頭。

“當然好啊。”池覓說。

隻是她沒想到，她剛才說了這個之後，他馬上就來了邀約，還剛好是她感興趣的。

他很主動，又很會投其所好。

池覓內心的指針又不由得往海王那個方向偏了偏。

有人跑過來找她，不再隻是兩個人的時候，沈開霽就幾乎不說話。

池覓還在繼續觀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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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開霽現在更多是住在學校附近租的一室一廳裡。

其實他完全可以回家住，距離並不算太遠，隻是他不想回家。

他爸媽實在是太能煩人了。

他們為了讓他多交朋友，強行安排他住宿舍。他懶得跟他們爭辯，因為一方麵他也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和同齡且同專業的人交朋友，興許的確還不錯。

然而實際住下來，發現他還是沒辦法接受和彆人住在一起。

他們，好能說。

為什麼話題在明明可以結束了的時候還有下文，還聊到過去一些在他看來涉及到隱私的話題，甚至就連打遊戲都要連麥一直說個不停，並且包含90%以上的無用信息。

獨居的感覺太棒。

打開大門，家裡十分安靜，一切都平緩了下來。

隻是沈開霽耳朵裡，好像還有KTV包間裡某個同學鬼哭狼嚎的歌聲。

他坐在電腦前，組織了一下語言，跟司良發了信息。

司良正在逗貓，收到消息，看到認識了五年但從沒見過麵的網友，主動說想參觀畫室，有些詫異。

之前他約過他兩次，他都以有事為由拒絕了。

司良：「你確定？」

沈：「確定，我還想帶個朋友一起過來。」

司良：「朋友啊，好啊。」

他還以為他沒有朋友呢。

司良其實還想繼續問下去，是男的還是女的，對方也畫畫嗎等等。

但他知道對方是不太喜歡聊隱私的人，便收住了，反正等到見麵，自然會知道。

司良和沈是在畫畫論壇上認識的。剛開始的幾天聊得很勤，後麵沈那邊好像有些冷淡下來。

司良慢慢發現了規律，在聊到畫畫的時候，沈就比較熱情，聊到彆的，他就回答得淡淡的。

由於沈太注重隱私，司良一度都懷疑「沈」並不是他真實的姓氏。

約好了時間，沈開霽給池覓發了信息。

接著視線落在書桌邊的一幅畫上。

畫隻完成了一半，可那一抹紅即使在昏暗的環境下也很顯眼。

沈開霽拿起畫來想了想，還是沒辦法完成剩下的那些畫麵。

微信有人找他。

江池：「老師，稿orz」

沈：「不好意思，最近考試原因有些忙。」

江池：「老師原來還是學生嗎？才知道！考試的話那確實沒辦法啦，不過周日零點前一定要交稿啊！」

沈：「好的，沒問題，給您添麻煩了。」

江池：「沒事噠。」

沈開霽覺得很抱歉，尤其是編輯老師這麼熱情，更抱歉了。但抱歉的同時，又覺得有點負擔。

他想，池覓是不是因為同樣的原因，說有負擔。

又想到池覓了。

沈開霽回過神來。高考的時候，他每個月的稿子都沒讓雜誌編輯催過，因為他希望避免多和編輯交流。

而現在，他竟然臨到截止日期，還一個字沒寫。

並且周日還要和池覓去司良的畫室。

明天一天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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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覓早就和大家約好了考試後的周六去騎行。

這個活動是顏曹組織的，他喜歡騎車，有空了就喜歡約大家一起去稍微偏些的地方，呼吸新鮮空氣。

宿舍裡，池覓收到了沈開霽說周日去司良那的日程，她回了個OK。

接著就和薑吟準備明天要穿的衣服和準備的東西。

收拾好，拿起手機一看，沈開霽又發來了信息。

沈：「明天你有什麼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