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低落(1 / 1)

若是前世的陸仙,在這般挑釁下定然會應下,還會比夜千重衝得更甚。

但如今家裡有個人要照顧,她不敢做得太危險,畢竟瀾月休並未完全好透,她需要去照顧他。

“可有求穩的法子?”

總覺得撒爾溫這三個字很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怎麼,你怕了?”夜千重挑眉,,“先前一遇到這種事情,你總要與我分個高低。”

陸仙瞥了他一眼:“之前是有與你比較的意思,不過師兄在閉關,我也無需再在他麵前表現什麼,自然是以求穩為重。”

夜千重卻一眼看穿了她的說辭:“怕不是你怕自己死在外頭,丟下你那徒弟一個人孤苦伶仃。”

陸仙心頭一跳,將這如魔音一般的戲謔話語丟出腦外。

“彆打岔,還要不要我幫忙了?”

她看著那幾個人的畫像,將他們的容貌記在腦海中。

“行吧,你都這麼說了。”夜千重將自己獲得的消息指出來:“這幾人中修為最高為金丹初期,以你的實力足以應對。我們要注意的是,他們陰毒的手段。”

“大半個月前,”夜千重想到什麼,提醒陸仙:“便是你閉關前一兩天——”

說到閉關,陸仙心頭一跳。

“宗門內幾位長教向我彙報,有兩名弟子下山曆練時失蹤,我派人去查,所指出的線索皆與這個邪派有密切關聯。”

說到這,夜千重的指節敲了敲桌麵,問陸仙:“你徒弟被挖靈根的事查得怎麼樣了,可有找到凶手?”

陸仙撇開視線,盯著畫像,隻含糊道:“目前還在查。”

夜千重見她這副表現,眯起眼睛盯著她,良久才出聲:“你整日與他待在一處,竟然還沒查出來?”

查出來了查出來了,凶手就在你眼前,正與你商討怎麼殺人。

“嗯,還要再查。”

夜千重雙臂交叉,站直了身子重新打量陸仙。

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這般語氣,陸仙竟然沒有懟他。

“或許你徒弟靈根被挖,與撒爾溫有關。”

他出口試探,卻見陸仙神色平平,一點都沒有額外的反應。

“有可能。”

陸仙有點心虛。

她怕被夜千重看出來,麵上保持鎮定,克製自己的情緒。

待處理完這件事,便不用再與夜千重相處。

他的洞察力太強,與色色有的一拚。

這時候突然很期盼掌門師兄出關,給夜千重找點事做,彆總盯著她。

“也罷,我是不管你們,那是你的徒弟,又不是我的。”夜千重笑笑,剛想著要去繼續說線索,聽見陸仙的話後,笑容瞬間消失。

“你不是也有徒弟麼,我記得應該是個小姑娘。”

陸仙能記得的人不多,那個小姑娘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應該是在她挖瀾月休靈根之前一兩年發生的事。

當時夜千重在訓一個女弟子,陸仙本以為那隻是宗門內普通弟子,見夜千重訓得凶,便去勸解,誰承想剛走近,就聽到那小姑娘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師尊。

幸虧當時沒多嘴,不然她就是插手人家家事了。

但好似沒多久,再也未見過那個小姑娘,倒是夜千重生了場大病,養了許久。

“莫要再提。”

夜千重雙臂垂下,露出的雙手握成拳。

再次開口時,已是公事公辦的語氣:“昨日湛長教來報,已有一名弟子被擄走,但成功將這個邪派的大本營位置發出來,我們需要前往營救。”

“這幾個人都交給你了,我去救被他們擄走的人,另外——”

夜千重忽然停了話,低著頭看著畫像,眼簾垂下,不知在想些什麼。

陸仙未開口,她在等夜千重繼續說。

片刻之後,夜千重抬起頭來,卻不看向陸仙,自己說自己的:“另外,你要小心,裡麵應當布置了什麼陣法,那名弟子傳來的消息裡說,一旦走進那個陣法,會散失心智。”

“此次師兄閉關,這件事由我們二人解決即可。”

宗門內總共隻有五位長老,陸仙與夜千重及掌門同出一脈,另外兩名分彆為絳色夫人與幕夜塵。

絳色夫人與陸仙一樣,並不管理宗門內事物,而幕夜塵隻負責宗門內弟子招新事宜,所以處理宗門大事的決策之人隻有掌門與夜千重。

如今掌門閉關,大部分事務都落在了夜千重身上。

不過以陸仙與夜千重的實力,處理這個才建立的邪派已是綽綽有餘。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位置就在天門山邊緣那處懸崖底下。”夜千重指出位置,這才看向陸仙:“你,認得路嗎?”

陸仙皺眉,看著地圖,良久後搖頭。

“罷了,我先帶你進去,屆時我們再兵分兩路。”

說到這,夜千重思量了一番,才問陸仙:“你今日能空出時間來嗎?我們需要儘快去救援那名弟子,再耽擱下去會出事。”

陸仙知道他問的是瀾月休,這幾天有夜千重的丹藥壓製,雖是沒見到突然惡化的情況,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要什麼時候去?”

夜千重一指畫像,吐出兩個字來:“今晚。”

陸仙看了眼屋外天色,離天黑也沒幾個時辰了。

“好,速戰速決。”陸仙應下,準備先回去讓瀾月休睡下,然後她再走。

如若順利,天亮前便能回來。

與夜千重仔細商討細節後,陸仙準備回去。

臨走前被叫住。

“他可還好些?”畢竟是自己看過的病人,自然會關心幾句。

陸仙心情忽然低落:“湊合著活吧。”

“待師兄出關,興許師兄能有法子再幫他維持些時日。”夜千重抬眼看向窗外,一眼望去萬裡無雲,一絲風都沒有。

“也沒幾日了。”

陸仙點頭,沒再多說,隻是先回了住處。

絨毛迎麵撲來,陸仙伸手接住它,將它抱進懷中。

滿牆的藤蔓遮蓋了炎日,餘下沁涼。

進入屋內,能聽見瀾月休隱隱帶著喜悅的聲音:“你回來啦。”

陸仙抱著絨毛,離瀾月休還有幾步路的距離停下。

此刻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若是她沒有挖瀾月休的靈根,若是日後九重山宗沒有覆滅,若是世間再無那些陰謀詭計、慘絕人寰的事,眼前的這一幕看起來則是格外溫馨。

外出歸家,有寵物來接她,有人在等她,等她回來,奉上一句:

“你回來了。”

但陸仙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會長久。

她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前幾日去色色那問了答案,說是靈根在她身邊。

可她幾乎將這間屋子翻遍了,未曾找到任何痕跡。

但色色給出的結果不會有假,那便是還有些地方她未去找。

陸仙將絨毛放下,走到床邊坐下:“嗯。”

瀾月休偏頭,轉向陸仙,嘴唇微張,隨後又閉上。

陸仙注意到他的動作,問:“想說什麼?”

瀾月休忽地身子朝陸仙的方向探去,這一動作嚇了陸仙一跳,以為他又要倒下。

伸出的手到了半路,才發現他隻是朝自己的方向稍微傾斜了身子,並不是要倒。

兩人間的距離縮短,陸仙有些不適應。

“無意似乎有些不高興。”瀾月休抿唇,聲音低了下來:“是因為我這幾日住在你這裡,打擾到你了?”

陸仙愣了一瞬,隨後立刻解釋:“我並非有覺得你打擾我。”

剿滅邪派的事本不應與他說,但為了安撫他,隻能換個表達方式。

“宗門內有些事要我去處理,隻是在煩心這個罷了。”

陸仙這麼一說,肉眼可見瀾月休的心情好多了。

“那便好,我以為自己一直住在你這裡,拖累你。”

絨毛趴在旁邊,一聽瀾月休這麼說,立刻咕嘰一聲。

你知道就好!

陸仙失笑:“怎麼會,你一直都很乖。”

的確很乖,身上疼也隻會忍著,不與她說。

不過自從將他接回來,夜夜都睡得很沉,醒來神清氣爽,倒是沒發生什麼不對勁的事。

連帶著修煉瓶頸都鬆了些,時機成熟,便能衝破金丹圓滿,結嬰,到達元嬰期。

然而這些,都是她偷來的。

想到這,陸仙更加著急。

她的靈根究竟放到何處了。

在她身邊,周圍都找了個遍,怎麼都找不著。

“啊……”瀾月休臉上少見的飛上紅暈,他撤回了身子,離得陸仙遠了些。

陸仙見他這動作,不明所以,但也沒有多問。

“今日的藥吃了嗎?”

她轉眼看向放置在床頭的瓷瓶,得到瀾月休的回答。

“已經吃過了。”

“那便好。”陸仙設置了結界,隔絕自己與外界,換了身輕便的衣物。

瀾月休忽地縮到被褥裡,蒙著腦袋。

待陸仙換好衣物撤了結界,看見床榻上鼓起來的包,無奈道:“不熱嗎?”

裡頭響起悶悶的聲音:“不熱。”

絨毛朝瀾月休翻了個白眼。

羞羞!

陸仙陪著瀾月休到天黑,見他睡下才離開。

臨走前小聲對絨毛說:“我出去片刻,你看好他。”

說罷,消失在夜色中。

絨毛守在內室門口,不滿地咕嘰一聲。

誰要看他啊,我才不要。

心裡正想著這事,突然聽到有什麼東西落到地麵的聲音。

絨毛轉身看去。

赤足踩在地麵上,隨後衣角落下,瀾月休站起來。

“咕嘰!”

你要去哪!

瀾月休連眼角餘光都未留給絨毛,直接走出屋子。

他步入這茫茫夜色中,房屋上的藤蔓慢慢爬下,跟在他身後,逐漸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