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機之後,劇組進行到緊張的錄製之中。
因為劇情篇幅較長,所以分為雙線拍攝,總導演這邊拍前半段墨池被封印魔性,拜入仙門之後的劇情,而副導演那邊拍後期墨池黑化之後。
仙門取景在影視城,而魔族是劇組搭建的場地。
這也意味著,作為主角,林星野和祁顧常常要兩邊跑,戲份跨度也很大,可能白天還在拍師徒情深,晚上就要刀劍相向。
這對演員來說,難度很大。
所幸林星野吃透了劇本,對墨池的人物理解相當到位,拍攝還算順利。
時間長了,他跟祁顧慢慢也熟悉起來。
有時候台詞背不順,祁顧斥責他時,他還敢頂嘴罵一句:“你就是個莫的感情的拍戲機器。”
拍到半個月的時候,劇組來了個不速之客。
因為要拍墨池前世的戲,按照劇情,魔族下屬造反之後欲打碎他的三魂六魄,危難之際,是個忠心奴仆衝過來,替他擋住了致命一擊。
這個奴仆,由陳子陽來演,一共就三句台詞。
衝上去的時候喊:魔尊小心!
倒下去的時候喊:魔尊快走!
然後頭一歪:啊!
就這一場戲,初步估算,拍攝完在成片中,他的鏡頭不會超過一分鐘。
通常來說,這種角色都是由龍套來完成的,但這次不同,這次的奴仆由陳子陽來演。 說起來,他也是咎由自取。
之前他在網上反咬一口,還企圖拿角色來羞辱林星野,現在風水輪流轉,蒼天饒過誰。
導演正在拍祁顧的單人鏡頭,旁邊的空地上支起大大的遮陽傘,不少演員都在傘下乘涼。
陳子陽走過去,站到最邊上。
有人竊竊私語問:“這誰啊?看著好眼熟?”
另一人悄悄回答說:“之前定的男一號,後來不是劈腿被咱林老師揭露了嘛,那陣子鬨得可是腥風血雨。”
“哦~原來是他啊!我就說怎麼看著人模狗樣的,原來真不是個人。”
大家圍在一起哄堂大笑。
陳子陽像條喪家犬一樣,耷拉著腦袋,往日裡的囂張全然不見,隻剩一雙眼睛還泛著狠毒的光。
擠到林星野身邊,陳子陽壓著嗓子喊:“星星。”
林星野早就看到他了,隻是懶得理會而已。
他昨晚拍大夜,一宿沒睡,在車上休息了三個小時,就又被拽到了片場。也就現在不拍他,才能在躺椅上補覺。
沒得到回應,陳子陽臉色很難看,伸手推了推林星野,又喊了一聲:“星星,你先彆睡。”
林星野閉著眼睛,不耐煩的哼了一聲:“有屁快放,沒事滾開,少來煩爺。”
在旁邊不少人憋笑憋的臉都紅了。
陳子陽蹲下身,壓低了聲音說:“星星,以前那件事是我對不住你,是我混蛋,我是畜生,你罵我打我都是我活該,現在你氣也出的差不多了,是不是也該原諒我了吧?”
這話一出,林星野睜開了眼睛,坐起身,他仔細看了眼蹲在身邊的陳子陽。
嗯,這龜孫子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看著又頹又廢,像縱欲過度腎虧了一樣。
之前那麼咄咄逼人,現在倒是有臉來求小爺我原諒了?
不用想一看就是帶著目的來的。
林星野挑了下眉,陰陽怪氣的說:“少年,請說出你的夢想。”
“噗。”
有人實在沒忍住笑噴了。
陳子陽惡狠狠瞪了一眼,這才轉過頭,壓著怒氣說:“星星,我現在的處境你應該也知道,那事曝光之後,之前接的戲不能播,劇方來找我要違約金,代言的廣告商也要違約金,我連房子都賣了。”
“這陣子工作也接不到,公司也準備跟我解約,再這樣下去,我就真的完了。”
著實慘,但活該。
林星野甚至有點想笑。
當初他跟祁顧傳緋聞的時候,陳子陽可是一點都沒手下留情。
要不是林星野有備而去,提前留一手錄了音,沒準兒現在完蛋的就是他。
“星星,”陳子陽往前靠了靠,頗有點討好的說:“星星,你現在今時不同往日了,能不能拉我一把?這個戲你是男主角,說話也挺有分量,你一聲令下,讓導演給我分個男三男四的角色應該沒問題吧?”
林星野被氣笑了:“我就一苦命的打工人,你可彆太高看我了。你呀,哪涼快哪呆著,我看見你,體內的武魂蠢蠢欲動。”
他是真想揍這孫子。
也就是太困太累,饒他一命。
看他躺倒又要睡,陳子陽惱羞成怒:“林星野,你TM彆太過分!我現在都低三下四給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說完,使勁踢了躺椅一腳。
林星野依舊躺著,由下而上瞧著陳子陽,慢慢問:“這麼綠茶的發言你是怎麼有臉說出來的?陳子陽,你是準備把不要臉的作風貫徹到底了?對嗎?”
“不要臉的是你!”陳子陽凶相畢露,指著林星野的鼻子罵:“我就隻跟彆人開了兩次房而已,你至於趕儘殺絕嗎?林星野,你可真狠!”
狠?
三年後的陳子陽那才是真狠!
自己劈腿不說,反而設計讓林星野跟彆人共處一室,再裝模作樣的帶著記者來抓奸。
現在他所經曆的,都不過是林星野那時的十分之一!
“林星野,我問你,你今天就說幫不幫吧!”
嗬嗬。
看來今天這覺是補不成了。
林星野的心情差到了極點,緩緩站起身,動作漫不經心,等他站直之後,突然抬腳,使勁踹在陳子陽的肚子上。陳子陽踉蹌的後退,也不知道哪位天大的好心人不“小心”把腳伸出來,給他絆了一跤,“砰”的一聲,陳子陽結結實實摔倒在地。
這一腳,力氣可不小。
陳子陽頓時弓著身子蜷縮起來,臉色蒼白的捂著肚子。
林星野踱步過去,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的鄙視。
“我給你臉了是不是?陳子陽,你以為你是大力水手,吃點菠菜就能出來跟我叫囂了?”
“你真是把賤這個字表演的淋漓儘致、活靈活現。你這身皮還真厚,都可以用來做防彈衣了!不對,如果用你的臉做防彈衣,估計還打不破”
“我本來不想理你的,你非要出來亂吠,我拜托你了,你就乖乖回到狗窩裡,等著你主人送狗糧給你吃,彆打擾我們人類的正常生活,可行?”
他罵人的語速特彆快,中間都不帶喘氣的,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周圍的人不由得伸出個大拇指,恨不得立刻把一頭牛、一杯啤酒打在公屏上。
陳子陽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林星野準備回嘴。
“噓——”
林星野提前一步做出個噤聲的動作,“再煩我,我讓你連這個炮灰角色都沒有” “活該!這陳子陽也太不要臉了!”
“說什麼我隻是跟彆人開房而已,而已?他家祖上一定是茶藝大師。”
“他是不是以為咱林老師好欺負啊?”
“狗改不了吃屎,趕緊滾吧。”
周圍議論紛紛,劇組演員兼職吃瓜群眾,就差抓把瓜子站旁邊磕了。
陳子陽站在中間,胸口劇烈得上下起伏,伸出手指憤恨得指著周圍人。
他氣得下巴都在抖。
遠遠得聽到一聲“卡”,像是拍攝已經結束。
下一場戲是林星野個人秀,要吊威亞,他不準備再聽瘋狗狂吠,轉身對椅子後的小姑娘說:“果果,把防曬噴霧給我。”
梵希是經紀人,平時忙著談商務談合作,離開之前,特意給林星野找了個小助理。
小姑娘叫果果,剛大學畢業,人不愛說話,但是挺吃苦耐勞,大熱天的,林星野不拍戲的時候,她在跟前守著,林星野拍戲的時候,她就抱著一堆東西等著。
林星野說完,果果趕緊走過去,把保溫杯夾在胳膊下,去包裡找防曬噴霧。
就在這個時候,陳子陽突然撲過來。
果果“啊”的叫了一嗓子,被陳子陽推的猛地向後倒去。
好在周圍人挺多,手忙腳亂扶了一把,才沒摔倒。
“杯子!”
果果踉踉蹌蹌的站好,指著陳子陽大聲喊。這一喊,眾人才看見,原來陳子陽在推倒果果之前,搶走了她胳膊下的保溫杯。
而此刻,他已經擰開蓋子,杯子裡是剛接的滾燙的熱水,騰騰熱氣冒出來。
陳子陽一臉凶狠,抬手就向林星野潑過來!
“林老師!小心啊!”
有人慌亂提醒,但是林星野想躲也來不及了,杯子裡的熱水在空氣中劃出一條弧線,帶著滾燙的溫度,驟然向他臉上灑過來!
這杯水倒在臉上,非得毀容不可!
陳子陽估計來的時候就算計好了,他接不到戲,就要毀掉袁星野的臉,讓他也跟著一敗塗地。
我操,這個狗東西!果然沒安好心!!
眼看著熱水潑過來,林星野本能的往後退,剛邁出一步,腳後跟撞到個東西,身子猛地向後倒去。
下一秒,腰上多了一隻手,強大的力量摟著他轉身,嚴嚴實實將他護在懷裡。
“嘩。”
水潑在身上,散成一顆顆水珠,彈落在地上,高溫散開,在空氣中留下一團熱霧。
“啊!祁老師!” “不好了!導演!導演快過來!”
“祁老師被燙傷了!”
周圍人驚慌亂叫,有人帶頭去將凶手陳子陽按在地上,也有人跑著去叫場工場務,還有人圍在旁邊關切詢問。
現場亂成一團。
剛才被抱著轉圈的速度太快,林星野有一瞬間的眩暈,等他視線清明,匆忙抬頭去看,卻倏然撞進一雙深邃的眸子裡。
祁顧依舊是清冷師尊的裝扮,眼底卻藏著濃的化不開的擔憂。
他低聲問:“星星,有沒有燙到?”
“沒,”林星野搖搖頭,突然意識到什麼,伸手就往祁顧背後摸:“你呢?燙到了沒有?哎呀!祁顧!”
他摸到一片水漬,被水打濕的衣服還帶著燙手的溫度!
與此同時,祁顧微微蹙了下眉。
他肯定是傷到了!
林星野急忙從他懷裡退出去,繞到他背後,看到浸濕的衣服,慌張的去扒他的衣服,“快讓我看看。”
祁顧沒動,任由他將背後的衣服扒開,露出半邊肩膀。
冷白色的皮膚上有一大塊明顯的紅痕,顧祁側過臉去看背後的脖頸牽動著背後的肌肉。
陽光一晃,水泡如同一個個裝滿了水的氣球,紅豆那麼大,密密麻麻的一層。
再沒什麼比燙傷更疼了!
林星野有一回打翻了泡麵,熱水澆在腳趾頭上,隻起了兩三個水泡,他都疼得不得了。
祁顧這半個背脊的泡,看著都會鑽心的疼。林星野手在半空中抖了抖,摸也不敢摸,碰也不敢碰。
這個時候,導演過來了,策劃、場務、收音師,一大堆工作人員跟在後麵。
劇組倒是一直有醫生跟著,但這是燙傷,在急救車到來之前,隻能先拿涼水降溫。
燙傷不同於燒傷,症狀浮現比較慢。
一瓶瓶礦泉水倒下去,紅腫慢慢消了些,水泡倒是越來越大,原本像紅豆那麼大,慢慢漲到了花生米那麼大。
明晃晃的,一個挨著一個,好像一碰就會破似的。
林星野守在旁邊,擔憂地問:“要多久才能好?會不會留疤啊?”
跟組醫生一邊往祁顧背後倒水,一邊搖頭:“太嚴重了,水泡這麼大,印子肯定會留。”
看著那麼大一片水泡,林星野氣的牙癢癢。
祁顧那麼完美的一個人,冷白色的皮膚,緊實的肌肉線條,這麼光潔的一張背,竟然被陳子陽那孫子給毀了!
林星野扭頭,看向被幾個人按著趴在地上的陳子陽。這孫子兩隻胳膊被人死死按著,像壓犯人一樣按在地上,他竟然還不甘心的瞪了林星野一眼。
眼神裡一丁點歉意都沒有,有的隻有遺憾。
遺憾沒有潑到林星野,沒有毀掉他的臉。
操!
林星野實在忍不了,衝過去推開按著陳子陽的人。
等他爬起身之後,飛起一腳踹在他背後。
“砰”的一聲,陳子陽踉蹌的往前栽,狼狽的摔了個狗吃屎,林星野衝過去,直接騎坐在他背後,拽著他的頭發,另一手攥成拳頭,使勁砸在他臉上。
“陳子陽你個狗東西,祁影帝你都敢傷,你完了!”
“老子跟你拚了!”
“你媽的******”
劈裡啪啦,拳打腳踢。
現場塵土飛揚,宛如非主流貴族蹦迪現場。
陳子陽毫無反手之力,被打的鼻青臉腫,鼻血橫流。
周圍人挺多,沒人上去攔,反而還在交頭接耳。
“林老師看著像個鄰家小哥哥一樣,這麼凶的嗎?” “彆誤會,林老師人挺好的,大概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陳子陽也太惡毒了,竟然還傷到了祁影帝。”
“看給咱祁影帝背後燙的,可把林老師給心疼壞了。”
這話傳進祁顧的耳朵裡,他不禁扭頭看了看正在懲惡揚善的林星野。
嘴角慢慢揚起。
雖然背上疼,可是心裡甜。
這傷受的值。 110和120同時來了。
看到警車,陳子陽痛哭流涕的爬過去:“嗚嗚嗚,我有罪,我要吃牢飯,警察叔叔快帶我走,救救孩子吧!林星野他已經瘋了!”
在警察的保護之下,他總算留下一條狗命。
救護車停在另一邊,祁顧挺要強,燙的那麼厲害,竟然一聲沒吭,自己走著上了車。
他的戲服鬆鬆垮垮的披在身上,坐在車旁,眼神悠悠看向林星野。
他似乎在問:你不謝謝我嗎?
林星野站在他身邊,一臉感激。
這種時候……確實該說點什麼。
看過的電視劇裡,主角被救之後,麵對恩公,一般有兩種情況。
第一種,恩公是個大帥哥,女主角一般會說: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第二種,恩公不太好看,女主角一般會說:小女子無以為報,來生願做牛做馬報答~
害,他可是個男人。
林星野腦袋裡飛速運作,麵對祁顧的眼神,他雙手握拳,像個武林豪傑一樣,豪氣衝天的說:“祁老師,大恩不言謝!您一路走好!”
“……”
祁顧無語的歎了口氣,上前一步,抬腳上車。
古裝戲服那麼長,看著怪不方便的,林星野上前,伸出手:“祁老師,我扶你。”
祁顧握住他的手,才剛稍稍用力,林星野突然胳膊一軟。“哎喲!好痛!”
他捂著手腕痛呼一聲。
祁顧急忙牽起他的手,掀開戲服的袖子去看。
熱水潑過來的時候,祁顧擋在他麵前,抨濺出的水珠澆在他手腕上,紅了一塊,零零散散燙出四五個小水泡。
跟陳子陽拚命的時候也沒注意到,剛才扶祁顧上車的時候,修身的窄袖磨破了水泡,這才察覺到刺痛。
祁顧看著他手腕,“你也燙到了,去醫院。”
“不用不用!”
林星野急忙擺手:“我沒事。我這小泡見了你背後的大泡得叫爺爺,這還沒綠豆大,回去我自己挑破就行了。”
說著話,他扭捏著往回抽手,祁顧沒鬆開,扯動的皮肉連帶著水泡一陣疼。
林星野是個不耐疼的,平時指頭紮根刺都得鬼哭狼嚎。
這會兒更是捂著手腕疼的哼起來。
怕再扯疼他,祁顧乾脆攥住他另一隻手腕,不容拒絕的說:“跟我去醫院。”
“我這個……去醫院有點太小題大做了吧……”林星野哼哼唧唧不想去。
祁顧瞧了他一眼,不再言語,直接俯下身,一隻手臂環住他的膝蓋,另一隻手臂攬住他的腰。
稍稍用力,直接將林星野扛了起來,就跟麻袋一樣扛在肩膀上。
林星野毫無防備,趴在他的肩膀上,手臂垂下去,剛好蹭到他背後凹凸不平的水泡,“哎——祁、祁顧,你放我下去,你自己還有傷呢!祁顧!”
祁顧毫不理會,直接將他放進車裡,他邁著長腿跨上來,拽住林星野的手臂,將他按坐在車廂裡的擔架上。“知道我有傷,就彆讓我動手。星星,你聽話一點。”
他說話時,眼神裡有種震懾力,並不淩厲,卻不容拒絕。
車外圍著不少人,也跟著搭腔,林星野沒辦法,隻能歎口氣,“行吧,我去。”
祁顧助理沒在,正好他跟著,還能照應著。
車門緩緩關上,轉了兩個彎開出影視城。
急救護士簡單查看過兩人的傷勢,優先去處理更為嚴重的祁顧。讓他趴在擔架上,背後放上紗布,把車裡有限的冰袋放在紗布上。
林星野乖乖坐在一邊,看祁顧始終麵無表情,他忍不住問:“祁顧老師,你是不是沒有痛覺?”
這話一出,護士白了他一眼。
“誰會沒有痛覺啊!就是有的人能忍,有的人比較浮誇罷了。”
呃,浮誇,是在說他上車之前嗎?
林星野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被懟了這麼一句,他不再說話,安安靜靜坐在旁邊,一隻手端著另一隻受傷的手腕。
祁顧趴在擔架上,胸前放了個抱枕,側過臉看著林星野。
林星野也看著他,小鹿般圓圓的眼睛眨巴眨巴,楚楚可憐。
“哧。”
祁顧突然笑了,向來冰著臉的他,難得露出個笑臉,一雙狹長的眸子眯起來,染著盈盈笑意。
林星野不明所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祁顧笑著搖搖頭。林星野更加不解:“那你笑什麼?”
“笑你可愛。”
“……”
莫名其妙,這個人好奇怪。
林星野撇過頭去看窗外,下一秒,手卻被牽起,祁顧寬厚的手掌捧著他纖細的手腕,從背後拽下個冰袋,隔著戲服的袖子,輕輕覆在他的手腕上。
燙傷不是那種難以承受的刺痛,它是浸透式的鈍痛,有種火燒火燎的灼燙感,不停的從皮肉往裡鑽。
林星野其實挺難受的,隻是一直沒說。
人家背後看著那麼駭人,都一聲不吭的,他就這麼三兩個泡,實在不好意思開口。
現在有冰袋降溫,灼燙感頓時消失無蹤,手腕一陣清涼。
好舒服。
看著他眉心舒展開,祁顧不由得挽起唇角,輕聲問:“還痛嗎?”
一點都不疼了,林星野想這麼回答,一抬頭,卻看到護士衝他露出個嫌棄的表情。
林星野要麵子,裝作輕鬆的去推祁顧的手,“我不疼,祁顧,你比較嚴重,冰袋還是你用吧!”
他真是不擅長說謊。
祁顧不作聲,隻是堅持將冰袋按在他手腕。
林星野轉頭看護士,護士撇著嘴,像在說:嘁,裝模做樣的弱雞,三兩個泡都忍受不了,真不像個男人。
“……”
林星野臉一橫,“真男人不怕疼!祁顧,你把冰袋拿走,不要挑戰我作為男人的尊嚴,聽到沒有!”說完,他使勁去推祁顧的手。
祁顧按著冰袋在他手腕上,這一推,冰袋搓著他的袖子挪開,而袖子搓著下麵的水泡。
這一瞬間,林星野仿佛聽到了水氣球炸開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星野撕心裂肺的喊叫起來,一隻手捧著另一隻手腕,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車子剛好開到醫院,急診科的醫生打開車門,一大堆醫生護士衝過來。
“兩個病人?先救哪個?”
“當然救這個哭喊的,看他的樣子,絕不是隻有骨折那麼簡單的!快,去通知全體醫生集合會診,這人估計有大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