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找到新的辦法,生活先這樣繼續下去吧——三重熬了一夜,最後決定。
工作還是要繼續的,攢錢大業也是要繼續的,既然暫時沒有新的目標,就還是執行先前的計劃吧。
“早上好。”整理好所有想法的少年推開武裝偵探社的大門,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你來啦!快快快!陪亂步大人去買粗點心吧!”辦公桌後的名偵探一蹦一跳跑出來。三重婉拒了名偵探的要求,解釋道:“我今天要幫忙跑腿送文件,早上很忙。”
似乎為了驗證自己說的話,少年還帶著亂步看了一眼自己今天要負責的文件。
亂步鼓了鼓臉頰:“哼,不陪就不陪!名偵探一個人也可以!”
三重:不,我感覺你似乎不可以啊。
名偵探不認路,單獨一個人出去一定會迷路這件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吧。
三重退一步:“這樣吧,我去送文件,順便給你帶一份甜品怎麼樣?”
亂步盯著三重看了幾秒,終於鬆口:“行吧,亂步大人要吃紅豆大福。”
“好的。”拿上文件,三重確認好今天的任務內容,準備出門。
“砰。”
“啊。”
“抱歉、抱歉。”
還沒等三重走出武裝偵探社的大門,就在他開門的一瞬間,從外麵推門而入的人就和他撞在了一起。瘦瘦小小的他直接被撞倒在了地上。
“sorry~sorry~”聲音從頭頂傳來,三重仰頭望去,一個高大的外國男子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朝他伸出手。
是委托人嗎?三重自己站了起來。好在他跌倒的時候有及時護住手裡的文件,才沒讓他散了一地。
大約是他比較敏銳,三重對門外的三位訪客感覺上有些不適。他微微側下身,對著亂步低聲說道:“我先走了。”說完直接離開。
在他走後,門外的三位徑直走進了武裝偵探社。隨著大門的關閉,裡麵發生的事情外人不得而知。
等三重帶著新鮮出爐的紅豆大福回到武裝偵探社時,直覺感覺到大家夥的氛圍不太對勁。
國木田獨步將他帶到會議室,他將手中的大福轉交給亂步:“發生了什麼?”
亂步高興接下大福,幸福咬下第一口,臉頰微微凸起:“小問題小問題啦,就是有人盯上了人虎,而且對方已經下手了。”
“人虎?”三重對上號,“敦君?”
亂步抬頭瞧了他一眼:“你和他很熟嘛。”
三重“啊”了一聲,表示:“因為他是個好孩子。”
好孩子?亂步停下咀嚼,貓貓抬頭:“那亂步大人呢?”
三重佯裝思考片刻:“……也是吧。”
也、也是?!還思考了這麼久?!
亂步不乾了,大聲嚷嚷要罷工。三重再次用一個紅豆大福的承諾換來了名偵探暫時的諒解。
“有什麼我能夠幫忙的地方嗎?”三重看向福澤諭吉。現在的他也算是武裝偵探社的一員,既然偵探社要援助中島敦,那他也儘可能出一份力。
一旁的太宰治突然出聲:“說到這個,確實有個小麻煩可能需要三重君的幫助呢。”
雖然太宰治表示需要他的幫忙,但一時間又遮遮掩掩不願意講明白。三重不想思考,決定老實等待指揮。
又過了幾天,武裝偵探社因為境外組織“組合”襲擊,紛紛撤離到安全屋時。接到太宰治簡訊指示的三重,按照要求來到車站時,眼前發生的一幕讓他麵色頓時變得嚴肅——隻見在空蕩蕩的僅有四人的車站站台上,中島敦的雙臂已經完全虎化,龐大的利爪緊緊禁錮著春野綺羅子脆弱的脖子。在兩人一旁,穀崎直美正滿臉驚恐地大口喘著氣,另一邊還有一個頭發半黑半白抱著可怕娃娃的男孩。
看到春野小姐越發喘不過氣的樣子,三重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必須讓中島敦立即停下來。
“異能力——”
“二錢銅幣——”
在少年發動異能力的瞬間,原本狂躁猙獰的人虎少年,頓時昏迷倒在了地上。從空中墜落的春野小姐捂著喉嚨,急促喘息。
“你是誰?”抱著怪娃娃的男孩看到有外人打擾,麵露不悅。
三重沒有理會他,而是站在了其他三人身前,麵露警惕。
“咳咳……他、他是港口黑手黨的人。”緩過來些許的穀崎直美為三重解釋道,“他是精神類異能力者,名字叫做‘腦髓地獄’,是將傷害他的人拋入恐懼的幻想之中。“
竟然也是精神類異能力者,三重眼神警惕。
“喂,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你的異能力能夠壓製我的異能力?”男孩麵露不悅。夢野久作抱著娃娃的手收緊,他好不容易才能出來,一定不能讓眼前這家夥破壞他的任務!
他的聲音尖銳起來,高聲喊道:“可惡!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一想到他作用在偵探社那個白發小子身上的異能力看起來失去了效用,夢野久作內心湧起一股無端的焦躁和不安。
不會的……男孩緊張想到,明明隻有那個人隻有那個人有能力對付他的異能力,更況且還是在已經中招的情況下……
被三重護在身後的兩位偵探社成員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
除了異能無效化外還有什麼能夠扭轉精神類異能力造成的結果?說不定、說不定這家夥也是一個精神類異能力者……而且…而且……對方的異能力等級要在自己的腦髓地獄之上,這樣才能覆蓋自己異能力帶來的效果……幾乎是用光了自己所有腦細胞終於把事情想明白的夢野久作看向三重的眼神更加不爽。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三重。”穀崎直美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聲提醒道,“不要傷害到他,特彆是不要碰到他手臂上綁著的鋼絲和刀片。”
“謝謝,我明白了。”三重渾身宛如炸了毛的小貓,拿出了十二分精神麵對這位敵人。
對麵的男孩精神狀態好像不太好,嘴裡一個勁喊著什麼“殺了你”之類的話,這讓三重間接對港口黑手黨成員的精神狀態產生了信任危機。而且……他們的首領還是個喜歡和自己的分身玩以濃我濃明顯是個蘿莉控的中年老大叔。
不管怎樣……三重小心後退,最大可能遠離夢野久作,一邊小聲對春野以及穀崎直美說道:“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裡。”
穀崎直美回應道:“太宰先生應該很快能趕過來。”
能夠有個成年男性作為支援絕對是目前三重聽到的最好的消息,畢竟地上還躺著一個昏迷不行完全沒有行動能力的白虎少年。
“殺了你……”夢野久作一步步靠近,明顯陷入了瘋癲狀態。他抱著娃娃,猛地衝上前。
“快躲開!”三重急忙朝著身後的兩人喊道,同時自己也注意閃躲。
“不準跑!”夢野久作一邊大叫著一邊死死盯緊目標。
沒辦法了,對他使用異能力吧,三重決定。之前不對他下手主要是害怕會對中了對方異能力的中島敦有不好的影響。
“異能力,二錢銅幣。”
三重發動了自己的異能力,在中招的瞬間,夢野久作完全無法抵抗來自更高一級的精神類異能力攻擊,閉上眼睛,手中的娃娃直接掉落在地上。但讓三重下一秒感到心驚的,是陷入昏迷的男孩身體不自覺向前傾倒,更可怕的是——夢野久作倒下來絕對會壓在中島敦身上啊!
由於夢野久作一直處於異能發動的狀態,被繃帶捆綁在他手臂上的鋒利刀片並沒有消失。如果任憑他這樣直挺挺倒下去,說不準會在中島敦身上捅出來好幾個孔洞。
“等等!”三重腳步一轉,全力朝著夢野久作倒下的方向跑去。
“哧——”
好痛!
少年接住了倒下的男孩,但是隨之而來的後果,是銳利的刀片在重量壓迫之下直接插進了他身體裡。
“三重君!”
“三重!”
春野小姐和穀崎直美見狀趕緊小跑上前,將壓在少年身上的男孩移開,擔心極了:“快讓我看看,傷得嚴不嚴重?”
春野小姐一咬牙從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條布帶,將少年身上暴露出來的傷口進行了臨時處理。可當她的視線從傷口處移開,再次轉移到少年的麵龐上時,卻猛地鬆開他,整個人摔在了地上:“直、直美……”
努力將中島敦扛到了稍微安全區域的穀崎直美轉過頭:“春野小姐?我已經聯係了其他人,他們說太宰先生馬上就到了。”
“快走!快走!”春野綺羅子驚慌失措推著穀崎直美向著車站外走去。
還沒弄清楚狀況的穀崎直美:“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是三重!”春野綺羅子雙手壓在穀崎直美肩上,語氣急迫,“三重他中了腦髓地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穀崎直美越過春野綺羅子,朝著三重的方向看去——隻見原本的少年,瞳孔處原本的墨綠已經被一片純黑所取代,渾身上下也散發著不祥的、悲傷的、痛苦的氣息。
等太宰治匆匆趕到的時候,場麵已經有些混亂了——夢野久作是因為遭到了三重的異能力攻擊陷入昏迷,他自身的異能力並沒有因此解除。三重在接住倒下的他時被刀片傷到,間接達成了腦髓地獄的發動條件。
兩者都是精神類異能力,雖然三重的異能力比夢野久作的更加高級,能夠在中島敦身上壓製他的腦髓地獄,按理來說夢野久作的異能應該在他身上不起作用。但他的情況太特殊了——少年原本就是負麵的產物,在腦髓地獄的誘使下,黑暗的本質的東西在他身上無限放大。
看著被黑氣包裹在中間的少年,太宰治直覺不好。他連忙上前,抬手摸在了少年臉上。
“糟糕了啊……”太宰治突然說道。在他麵前,即使被他觸摸的少年,依舊沒有一點改變的樣子。異能無效化,沒有用。
漩渦的中央,三重雙手無助地捂著自己的耳朵。他聽到了好多聲音,有葬禮上的竊竊私語,有背後的討論,有不懷好意的嘲笑,有落井下石的謊言……
好吵……好煩……
不想聽到……不要聽到……
夢境……讓我進到安靜的夢境裡麵吧……
【二錢銅幣】
——他對自己使用了異能力。
“春野小姐!”太宰治驀地轉身大聲高喊道,“聯係亂步先生和社長!讓他們往這個方向過來!”
說完這些,太宰治向後退了兩步,一雙鳶色的眼睛瞪大,驚恐地看著麵前的一幕——在少年對自己使用異能力的瞬間,包裹著他的黑霧像是被什麼東西撞擊攪散。但是在下一秒,更多的、更恐怖的黑色濃煙從少年身體內湧出。
“啊——”
一聲淒慘的叫喊聲劃破長空,站在橫濱土地上的所有人不可置信地仰頭看去。在叢叢的建築物之間,一個格外高聳的、全身異形、仿佛和他們不在同一個圖層的雙頭存在憑空出現,通體漆黑,令人生懼。
怪物出現的地方正是武裝偵探社等人所在的車站。春野小姐和穀崎直美抱在一起,驚恐地看著發生在麵前的驚天變化。
“太宰先生,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宰治撩起額頭上緊貼的劉海,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這是特異點。”
穀崎直美仰頭望去:“特、特異點?”
“是啊。”太宰治掏出手機,修長的手指快速按動鍵盤,“三重君和Q的異能力都是精神類,中了腦髓地獄的三重君試圖用自己的異能壓製前者對他產生的效果。但是當兩種異能力同時作用在他身上時,【腦髓地獄】和【二錢銅幣】卻產生了反應,對抗產生了特異點,產生了這個怪物。”
春野小姐擔心問道:“那三重現在在哪?”
太宰治抬手指向了那個怪物:“在那裡麵。”
穀崎直美又問道:“另一個呢?那個男孩。”
“他很幸運。”雖然太宰治嘴上這麼說,但是他看向昏倒在地的夢野久作的目光卻是格外冰冷,“特異點產生在三重君身上,這家夥沒有被卷進去。”
“閉嘴……”
高大的怪物低聲喃喃自語,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下突然有了動作。
“啊啊啊啊!”
“怪物啊!怪物!”
在人們驚恐的聲音和視線中,它揮手將聳立的高層建築從中間斬斷,鋼筋水泥在它手中完全變成了豆腐渣的存在。破碎的玻璃和亂石從天而降,倉皇逃命的人們發出刺耳的尖叫和呐喊。
但也正是人們發出逃命求助聲,進一步激怒了陷在狂躁情緒中的怪物。
“閉嘴!”怪物發出聲音,重複地說著自己的不滿,“閉嘴……閉嘴!”
“各位請保持安靜!”地上的一部分警方工作人員急忙指揮,儘力滿足它的要求。
接到春野小姐消息匆忙趕到的偵探社其他人也是謹慎看著這一幕。
“太宰。”江戶川亂步睜開眼睛,翠綠的寶石眼睛目光犀利,“聯係異能特務科,讓所有人儘可能保持安靜,不要發出聲音。”
正在和太宰治通話的阪口安吾表示明白,立即吩咐下去。
在太宰治結束通話重新回到這邊時,江戶川亂步語氣冰冷,視線緊緊注視著那個黑色的怪物:“太宰,這次你過分了。”
太宰治雙手舉起表示投降:“亂步先生,我錯了。”
亂步冷哼一聲。
福澤諭吉臉上帶著嚴肅和擔心:“亂步。”
名偵探抬手推了推眼鏡:“需要再觀察,不過已經有了對策。”
福澤諭吉點點頭:“你心裡有數就好。”
在怪物的身體核心處,昏迷的少年浮在這裡。
【聽說江戶川家這小子怪得很,不知道是不是異能力者】
【哧,是又怎樣。聽說這小子經常說些話得罪人,他父母倒是會做事。不過現在他父母也死了,沒人給他善後肯定要出事】
【這小子還沒成年吧?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收養他?還是送去福利院?】
【就他那什麼事都往外捅的個性,即使被收養了也一定會被趕出來】
……
【你這家夥在胡說什麼!閉嘴!閉嘴!】
【這是誰告訴你的!我警告你不準亂說】
【你到底在亂說什麼?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滾!這裡不歡迎你,快滾!】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昏迷的少年蜷縮在一起,嘴裡不停地低聲念著。
【滾出去!】
【怪物!】
【騙子!你這個騙子!】
【滾……】
“不要……”
“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沒有騙人,明明是你們不相信真相……”
“一群金魚……什麼大人都是聰明的,什麼所有人都知道……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所有人都是騙子……我不要再聽了……閉嘴,全部都給我閉嘴!”
將目光所及的所有高層建築統統毀掉的怪物突然發出尖銳的喊叫,它的兩隻細長的手臂高舉,渾身的悲傷似乎在告訴所有人它在絕望地哭喊。
“快捂上耳朵!”江戶川亂步連忙喊道。
而其他還揣揣不安的群眾,在聽到這聲喊叫後,都變得目光潰散。有些直接昏倒在了街頭,有些開始如同電影裡喪屍那樣漫無目的的遊走。橫濱陷入混亂。而從怪物出現到現在,也才僅僅過去了四五分鐘。
突變發生,港口黑手黨、異能特務科、軍警獵犬紛紛停止動作,不約而同將任務重要程度進行調整。收到指示的重力使等人和獵犬人員相繼趕到突變發生的起始處,與武裝偵探社成員會麵。
戴著帽子穿著小西裝的橘發男子不爽地雙手抱肩:“喂青花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在他身後,還有一位穿著黑色長風衣不停輕聲咳嗽的男子。
獵犬派出的還是熟悉的一對搭檔。閉著眼的條野采菊臉上掛著禮貌客套的笑:“是啊是啊,希望武裝偵探社能夠給我們一個交代。另外,這次問題解決後,那個少年,必須由我們軍警帶著,這是上級的命令。”
“我才不管是誰的命令!”江戶川亂步一改平常的懶散,邁步直接走到了條野麵前,語氣堅定,“我是絕對絕對不會把那個笨蛋小鬼交給你們的。”
“還有。”亂步的眼睛直直看著條野,抬手指在他的鼻尖,“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做了什麼,這筆帳,我名偵探算是記下了。以後的委托,你們軍警和異能特務科,都給亂步大人排後麵去!”
“等等。”條野連忙出聲。要知道,武裝偵探社的亂步偵探那是世界認可的大偵探,每天接到的委托可是不在少數,而且能讓這位名偵探親自接委托還要靠運氣。異能特務科和軍警的委托有時候還是能靠關係插一下隊才行,所以絕對不能和他的關係搞僵了。
“抱歉。”同行來的末廣鐵腸就直接多了,道歉賠禮一條龍,還用自己的佩刀精準插在了好搭檔的屁股上,“上級隻是需要他配合調查,人不用帶走。是條野在亂說。”
條野采菊可恨咬牙。這個搭檔是一天都不能留了!
“亂步。”福澤諭吉走上來,呈保護姿態站在亂步身後,皺眉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軍警和異能特務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