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望去,視線落在他清冷的臉頰上,他在淺笑,眸色中似蘊含了千言萬語,如此對視許久,誰也沒率先挪開視線。
平生幾分曖昧。
微月眼睫微閃,被這樣灼熱的視線嚇到,心臟都明顯快了一拍,暗道:不是吧不是吧,死對頭還真是暗戀她?
咽了口唾沫後,她用不可置信的語氣開口:“你果真暗戀我?”
微月緊盯著他,葳蕤燭光下,雪白的膚色被襯的如同暖玉般柔和。
這張臉,她是否在很久以前見過?
神在她腦海中說:【彆懷疑,他就是暗戀你!甚至還妄想要將你藏一輩子】
葉歸一聞言,眸光微閃,緊接著背過身去,給人留下一抹清冷背影,像極了被猜中小心思的模樣。
氣氛旖旎間,敲門聲響了。
門外傳來一個急促的男聲:“大師兄,你在裡麵嗎?師尊讓我來同你講收徒的事情。”
葉歸一邁著慌張的步子走出去,然後快速將門合上。
“這是,逃了?”微月望著青年匆忙離去的背影,莫名覺得有些滑稽。
誰能想到每次見麵都要鬥爭到你死我活的死對頭,他其實暗戀你!
真不可思議。
房門關閉,她隻能豎起耳朵仔細聽外麵傳來的細微動靜。
“大師兄,我建議你將這魔頭扔回魔界去。”
北境看了看自家大師兄,又看了看那扇門,一股悶氣堵在心口,他不明白,大師兄為何要執念於一個修為散儘的魔頭。
眼前人踩白靴,穿一身粉色修身長袍,耳邊彆著一根翠綠色孔雀羽毛,他比葉歸一矮了整整一個腦袋,眼眸裡似藏著使不完的小心思。
“大師兄,你到底聽沒聽明白沒有。”他被葉歸一一手帶大,外人都不敢靠近的大師兄,他敢放肆的在他麵前耍小脾氣。
“閉嘴!”葉歸一用森寒的眸光撇他一眼。
北鏡在一瞬間將嘴合上,察覺到師兄不善的目光,他下意識手心痛:“師兄,我知道錯了。”
他小心翼翼湊上前,待師兄眼色緩和後才敢開口:“師尊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收一個徒弟,朝雲山上,太冷清了,常年就我們兩人,多無趣啊。”
北鏡煙波流轉:“聽說新入山的小師妹根骨極佳,天賦極高,最最重要的是,師妹長得好看,聽聞還對大師兄你一見鐘情呢。”
他賤兮兮又滿含期待道:“師兄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葉歸一沒有回他,他的關注點一直都在那扇關著微月的門上,很久以前她曾許願過,想要一朵靈薇花。
“我不收徒。”葉歸一撇下這麼一句,便召出塵蕭劍,準備離開。
北鏡見師兄要走也不帶上自己,追出去幾步:“師兄,你要去什麼地方?”
“極海之北。”
少年被這四個字嚇了一跳,眉眼中帶滿疑惑:“師兄,極海之北危險異常,此去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取靈薇。”葉歸一說完便再也沒有耽擱,禦劍消失在茫茫蒼穹下。
北鏡目送大師兄的身影逐漸遠去,心中莫名空落落的,大師兄去極海之北了,最快也得半個月才能歸來。
偌大的朝雲峰,又隻剩下自己一人。
“好無聊啊——”少年歎息幾口氣,順手薅掉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口中,大師兄總是這樣,沉默寡言,死板無趣。
如今的仙盟盟主隻有兩個弟子,那便是他和葉歸一,葉歸一七歲那年便沒了雙親,因根骨極佳被盟主帶回山門栽培,本就沉默寡言不會說話,又跟了一個更為沉默寡言的盟主。
獨自仰望了十一年雪,在仙山上修煉了一個又一個歲月,盟主由每半年召見他一次,轉變為兩年召見一次。
多年的沉默寡言讓他看著並不好接近,作為被仙門選中的下一任盟主,他向來冷漠果決,恪守禮數,不敢逾矩。
北鏡七歲那年拜入盟主門下,被盟主塞給葉歸一教導,一晃已經十年過去。
“我倒要瞧瞧,師兄藏的魔頭長什麼樣,能寶貝成那樣。”他走近那扇門,伸出手掌準備推開。
在與之觸碰的那一霎,一股足以翻江倒海的殺機從四麵八方襲來,少年心下一驚,連忙將手收回。
這是?“殺陣!”
師兄的殺陣不針對熟人,剛才要是陌生人膽敢觸碰這扇門,想必已經掛了。
少年凝眉,師兄為何會花大把心思與靈石來布置一個,足以斬殺九轉修為大能的殺陣?
想來屋裡這位魔頭,對師兄來說分外重要。
師兄乃是未來前途無量的仙盟盟主,為何會放著身敗名裂,逐出師門的隱患不管,執意要圈養這樣一個魔頭。
答案隻有一個,師兄喜歡她。
推斷出這樣的答案,北鏡是心驚的,現在他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得讓她們分開!
屋內,微月坐在床上,雙手托腮凝望門外。
門外一直有個身影走來走去,他走了很久,才停下來說話。
是個少年人的聲音:“屋裡的魔頭聽著,師兄他根本不喜歡你,隻是為了戲弄你罷了,你若識趣,傷好了便趕緊離開。”
“師兄還有婚約在身,你們,是沒有好結果的!”
那聲音越說越激動,“師兄馬上就要收徒了,那位小師妹善良強大,比你漂亮了不知多少倍,想必馬上便會忘掉你!”
仙門天賦異稟的小師妹?
微月抬眸,雙拳逐漸握緊,手臂上青筋暴起,她忽然想起了小世界中男女主相遇的故事線。
不出意外,那位小師妹正是她的姐姐,在一夜之間得道,之後萬事順遂,平步青雲,此來仙界,是為臥底。
小世界裡,葉歸一會收她為徒,她利用大師兄首徒身份,結識了剛剛出關的男主夜隨淵。
用著她的魔丹甜甜蜜蜜,活了無上歲月。
許是因為太過激動,她丹田處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那股疼痛感自丹田處蔓延至四肢百骸,如同千萬隻螞蟻同時爬進骨髓般難受。
好疼。
空氣中沉默了良久。
她的目光望向門外,葉歸一,你會收她為徒嗎?
原來,這些隻是你的戲弄嗎?
——
北鏡說完這些謊話後,隻覺渾身輕鬆,師兄為了女魔頭去極海之北那麼危險的地方取破花,就應該給她點不痛快。
邁步向外走去,遠離這座院落,前殿是大師兄平時住的地方,樸素典雅。
大師兄表麵看起來金光閃閃,實則生活樸素至極,甚至舍不得為自己多花一塊靈石。
有次,他好奇問:“大師兄,你存這麼多靈石是為了娶未來的道侶嗎?”
而竹葉落儘,雲散霧霽中,師兄背著塵蕭劍在雪地點了頭。
“是。”
大師兄不在的第一天,北鏡沒有修煉,而是拿出一副茶壺來泡茶喝,愜意極了。
日落之時,天邊忽然刮過來一道刺耳的長風,北鏡抬頭望去,隻覺那是一抹無比熟悉的背影。
遠處身影由遠及近,青年衣袍翻飛,踩著塵蕭穩穩落地。
他這才看清,不自覺咽了口唾沫:“大,大師兄,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至少要的半日路程,大師兄怎縮短到了半天!
“大師兄……你。”北境的目光望向自家師兄,瞳孔微微放大:“師兄你受傷了。”
葉歸一白袍染血,手臂上那塊布料被割破,露出鮮紅的血肉,袖子上的血液已經乾涸,眼角處染了一抹鮮紅。
仍舊沒什麼表情,仿佛早已習慣這點無關緊要的痛楚。
北鏡跑上前關心查看:“大師兄,你,沒事吧?”
“無礙。”葉歸一的目光看向不遠處冷掉的茶壺,眼神陡然一變,語氣冰的能結晶:“你今日,沒練劍?”
“這個嘛……”北境心虛後退兩步,臉色怎麼看怎麼不自然。
葉歸一的目光沒有看他,雙眸一直盯著那間困住微月的房間,神色如春日暖陽。
這朵花,她應該會喜歡吧。
她會喜歡仙界嗎?
這麼多年,北境還是第一次看見師兄走神的模樣,他不可置信的多看了兩眼,確認自己是真的沒看錯。
“師兄?”
麵前的人竟然沒有回應,是走神無疑了。
沒有修煉的懲罰可是挨一百下手心,為了避免懲罰,北境果斷開溜。
“師兄啊,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走了。”北境貓著腰,悄聲後退。
就在他以為能成功開溜時,身後那道聲音如修羅般傳來:“回來!”
北境噌的一下站立不動,後背嚇出一身冷汗,說話都不利索了:“師兄,錯,我的錯。”
師兄的十下手心,半隻手起碼得休息半月,若是一百下,他簡直不敢想那得多酸爽。
愣神許久後,葉歸一才開口:“去查一下天心花。”
聽聞不是懲罰,北鏡長長地鬆了口氣,點頭答應之後,一溜煙跑沒影。
天心花是七階仙草,可幫助修道者延長壽命,重塑丹田。
葉歸一手剛出碰到門卻不敢進行下一步,身上這身衣服血腥味太重,袖口還破了個口子,實在不美觀。
她會討厭。
頓了良久之後,他給自己施展淨身術,將靈薇小心翼翼拿出來,帶著笑推開那扇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