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有陽光的午後。七中剛剛分完班。
他和她的初識,在剛分完班後一堂吵鬨的自習課。
陽光透過玻璃窗打在他的桌子上,光線直射他的眼睛,光線太晃眼,他看東西很費勁,不停地眨巴著眼睛,他一隻手蓋在眼睛上麵,看著數學書。
光線移到了她的桌角,她順著光線,看到了他那副滑稽模樣。她不禁被他那傻乎乎的樣子逗笑,於是她起身,拉上了窗簾。
視線恢複正常,他有點意外,看向了她,她抿著嘴淡淡笑著,沒有說話。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想說謝謝卻又彆扭著沒有說出口,看著他滿眼感激但是又很錯亂的神情,她又沒忍住笑了笑,於是她乾脆主動開口:“同學,你叫啥啊?”
他試探般地看向她 “我?”
她點了點頭。
“林哲述”
“林哲述?是樹葉的樹嗎?”
“不是。”
“那是三點水那個吧!三點水,一個廚房的廚去掉廠字頭?”
他有些疑惑,輕皺了下眉。“走之底。”邊說,他邊在草稿紙上寫下他的名字。
林哲述.
她拿著仔細看了看,他下筆很重,字跡清秀,很有特色。
“噢,我知道了,林哲述。”她盯著紙上的名字看了一會。
“葉雪知?”他開口。
她驚訝地抬頭,“你怎麼知道?”少年終於不再那麼靦腆,他沒有回答,隻是輕輕地笑了笑;那笑容很有感染力,陽光下的他,連睫毛都是金燦燦的。
與他相處的日子裡,她發現他是另一道風景,鬨如菜市場的自習課上,大家都在閒聊,他則不受任何影響,一個人寫題。
他還總是喜歡不走尋常道。在炎熱的體育課結束後,大家都在排長隊接溫水,他則是徑直走向純開水。
“林哲述,你瘋了?”
“我養生。”
班裡有什麼振奮人心的消息,他好像都不感興趣,他身上總是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在她看來,他好像沒有什麼感興趣的東西卻什麼都懂。
“我好喜歡這個團啊,你看這個女生是不是可好看。”葉雪知指著一個女團。她並沒有指望林哲述知道這些東西,隻是單純分享,卻沒想到他直接脫口而出那個團的名字。
“!!!”
他怎麼知道?!
三月初,她突然來了興致,問起林哲述的生日。
“林哲述,你生日幾月幾號啊?”
他思考了一下。“忘了,好像是前幾天吧,剛過完。”
“啊?哪有人不記自己生日的。”她不解。
他沒有回答,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你過生日你爸媽會給你準備什麼禮物?”
“沒準備啊,就過一下。”
“啥都沒準備嗎?你們男生過生日都這麼簡潔?!”
他依舊沒有回答,但從他的眼神裡,她已經看出了他的回複。
可能吧,應該吧,反正我不知道。
直到後來很久很久以後,她才知道他生日的準確日期。
春天,最容易犯春困的日子。
一次語文課上,林哲述因為犯困頭都快耷拉在桌子上了,那樣子實在搞笑。下課時,他看向葉雪知。“靠,語文課你不困?”
“我不困啊。”
“你咋保持清醒?”
“看廣告解鎖。”她故作正經地道。
他無語地看著她。
她憋笑了一下,從文具盒裡拿出來一顆荷氏的薄荷糖。她並不喜歡吃甜食,除了薄荷糖,所以,葉雪知的文具盒裡總是時不時地備著幾顆。
她拿出一顆,放在他的桌子上。“保證管用。”
他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著她,但還是撕開糖紙,把糖含在了嘴裡。清涼的感覺瞬間在嘴裡炸開,涼的讓人受不了。他表情痛苦。她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我謝謝你。”他把糖吐了出來。不斷地哈著氣。“嘖嘖嘖,沒品。”她鄙夷地看著他,也在嘴裡放了一顆。
她指了指他桌子上的糖紙“紙給我。”他遞了過去,“你要這乾啥?”
“收藏。你不懂”
“.....”
林哲述是理科腦子,而葉雪知又對理科一竅不通,每次林哲述給她講題的時候,她都會從心底產生一種至高無上的敬畏感。
每周的數學周測,是她最頭疼的時候,在她苦苦思考第一麵的時候,林哲述早已經把第二麵的兩個大題都寫完了。
這真是個瘋子。她內心暗暗道。
“林哲述。”她輕聲叫他
“?”
“這題怎麼寫。。”她又無奈又想死。
她本以為他最多會口頭告訴她答案,卻沒想到下一秒他直接把卷子遞給了她。
簡單利落。
當第一次月考成績出來的那天,他數學118。
她發現,她好像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天賦異稟又不同尋常的少年。
在一次路過文具店的時候,她買來了彩紙,她把彩紙裁剪成一個個小方格紙,寫下了她的秘密。
“我喜歡你 2018.3.12”
她把心事折成一個個蝴蝶,藏在了巧克力盒子裡,那一隻隻蝴蝶是一個個鮮活的靈魂,飛出了窗子,衝破了雲層,裝飾著她點點滴滴的夢。
有一件讓她印象頗深的事情,她記了很久很久。
葉雪知吃飯很快,總是很早就回了教室,那天她蹦蹦跳跳到班級後門時她看到教室裡還坐著一個人,仔細看了看,那是林哲述。
她剛要打招呼,卻看到他的另一麵。
他一個人坐在那裡沒有出聲,掉著眼淚整個人散發著悲傷的藍色氣息。
林哲述,他怎麼了?
看到他這樣,她自己的心也在跟著隱隱難過,連哭都不敢哭出聲,究竟是受了什麼樣的委屈?
他總是看起來沉穩冷靜,開開心心,可是他也會有心事的吧,他平時玩的好的也就齊深,還那麼不靠譜,他的心事又能與誰敘說?
她沒有走進教室,她明白,他都那樣抑製著自己,一定也不想讓彆人看到他不堪的一幕吧。她其實也很想走進去問問。你怎麼了,她也很想安慰他,聽聽他的煩惱。可她終究沒去。
偏偏最關鍵的時刻,她總是會失了勇氣,她很想為他做點什麼,卻又不知所措,矛盾著,什麼都做不了。
有時候,她也痛恨自己的無能與懦弱。
後來慢慢再熟悉以後,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就變得很小學生,回憶起來,她總是會被那詼諧的畫麵逗笑。
他們總是在細節上吵架,本來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在他倆這裡,能說十分鐘,兩個人都覺得自己是最有理的那一方,說到最後幾百年前的老底都能翻出來。
“筆借我用用。”
“不借,”
“用用咋了?”
“借給你直接都是有去無回。我心疼我筆”
“靠,那我上次還借給你了,你怎麼不說。”
“那上上次.....”
林哲述向來不發脾氣,所以他們從來沒有真正鬨過什麼矛盾,說是吵架,倒不如說是在鬥嘴,像說相聲一樣,你一言我一語,吵到最後自己反而笑了。
那天,林哲述在紙上寫了一道題,得意洋洋地遞給了葉雪知。
題是這樣的:
三分之一等於零點三循環
根據等式性質;
三分之一乘以三
等於零點三循環乘以三
1=零點九循環
最下麵,寫了一個問號。像極了他的不羈與張揚。
葉雪知感到匪夷所思,她表情複雜地看向林哲述:“不是,你從哪弄的這題?。”
他欠揍地哎了一聲,明裡暗裡都是在嘲諷她。
“你咋不寫?”他故意問。
她直白地道:“不會”。
於是他欠揍地來了一句:“哎呀,某些人啊.....”
她無語地撇了下嘴,把紙扔了回去,反問他:“你不是118嗎,這題該怎麼寫?”
“我也不會”
抓住了這個反擊的好時機,於是她學著他的語氣,拖腔帶調地來了一句:“某些人呀”
“......”
愚人節那天,葉雪知徑直走向坐在外麵石凳上的林哲述。
她表情嚴肅又正經。
林哲述看到她一臉急匆匆的樣子過來,就知道指定不是什麼好事。
以她平時的性格,這會她越是正經,越是反常。
“林哲述。”
“?”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她重重地點了下頭。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