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村中派出十幾名族人出外遊曆,過了數年卻無一人回返。
村中百姓都在私下裡議論,一定是外麵的生活太好了,這些人不願再回來過這清清冷冷的生活了。
村中年輕人都期盼自己有一天也能離開這裡,出去闖蕩一番,包括紗妹也有這個想法。
穆蘭沒想到這些王姓族人竟都是前朝的皇室後裔,隻是不知道他們是哪國的皇室,畢竟司馬氏一舉滅掉了魏漢楚三家,這三家後裔都稱得上是前朝皇族。
不過這些事情對於穆蘭而言,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她隻是在此暫時停留,對於她而言,更期盼五年後與鏡中居士的見麵。
忽然,木床上的男子猛地咳嗽起來,口中吐出了很多黑色的淤血,這番變故讓紗妹和穆蘭都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不過很快,男子又恢複了平靜,而且在吐出淤血後,這人的臉色也開始好轉起來。
接下來的兩天裡,穆蘭堅持給男子服用抗生素和維C泡騰片,這男子的狀態也越來越好。
第二天傍晚時分,他蘇醒過來,紗妹高興的馬上跑去通知了村中長輩。
乘著夜色,王開帶著一群老者打著火把來到房間中。
在確認傷者沒有性命之憂後,王開滿麵笑容的看向穆蘭,讚道:“上仙真是好手段啊,這麼重的傷勢竟能救治,真是聞所未聞,聞所未聞啊!老朽活了這麼久,這次真是大開眼界啊!。”
“好說!老先生,人,我給你救回來了,這下你應該放了我弟弟吧?”穆蘭沒有絲毫謙讓,連忙提出自己的要求。
“嗬嗬,上仙放心,老朽昨日就已經差人將那位小兄弟安置在上房了。上仙可先去與兄弟相聚,老朽稍後再去拜訪上仙。”
穆蘭在一名村民的引領下,來到村中一處位置上佳的房屋。
房屋坐落在山穀的北側,房後緊鄰著陡峭的山壁,看起來有些破舊,仿佛很久沒有人居住了,房前則是兩塊菜地,不過也許是之前沒有人在此居住的原因,兩片菜地長滿了各種雜草。
穆蘭有些詫異,山穀麵積本就不大,人口也沒有太大的變化,怎麼會有空餘的房屋閒置而不利用呢。
此刻,雜草中蟲鳴陣陣,交織成天然的合奏聲。穆蘭推開木門,昏暗的房間中,隱見一名瘦削的少年。
“雲飛?”
“阿姐!”
“雲飛,你沒事吧?”穆蘭上前拉著穆雲飛,上下打量了一番,發現少年除了臉上那道傷痕,再沒有彆的外傷,她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穆雲飛雙目赤紅,激動的跪在穆蘭身前,將自己分彆後,如何利用樹木的掩護,配合著自己的身法,邊退邊戰,最終在夜幕後借著夜色擺脫了後方的追兵。
他在樹林中疾行了大半日,就不想一不留神,踏入陷坑被這些人抓到此處。
“阿姐,多蒙你救我,不然我的頭顱早被這些人砍下來了。”穆雲飛感激道。
當時他心裡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卻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穆蘭,還被其搭救。
“你沒事就好,我一直擔心你們幾個人。對了,你可看到其他人?”穆蘭又問詢道。
穆雲飛搖了搖頭,沉默片刻後,馬上笑道:“阿姐,分開後我隻見到你,並未見過其他人,我在最後尚能安然逃脫,他們也會無事的,大家定會有相見之時的。”
穆蘭知道這或許隻是穆雲飛安慰自己的話,她低沉道:“是我太笨了,拖累大家了,如果我不叫嚷著休息,再往前走些時辰,說不定就不會被人追上了。”
“阿姐此言差矣,當時那種情況下,大家隻是做了各自應該做的事情,而且戰場就是這樣,大家都有隨時戰死的準備,就算發生不測也不會怪任何人的,阿姐以後切莫再這麼說了。”
穆雲飛環視了一下房間,走到窗前將木窗關上,小聲道:“阿姐,我觀這個寨子處處透著古怪,樓房排列暗合陣法,並且道路縱橫相連,兩側的牆體上還布有機關,整座村子就如同一座軍寨一般。
那些村民還持著各種軍械,身手也都不簡單,為了安全,咱們應該儘快離開這裡。最好明天一早就走。”
“如果我沒估算錯誤的話,我們應該是走不了了!”穆蘭一邊苦笑,一邊將了解的村子情況講了一遍,並補充道:“那些村民為了隱瞞村子的存在,是不會輕易讓我們離開的。”
“怕什麼,阿姐有法術,他們還敢阻攔不成!”
“我那些手段時靈時不靈的,關鍵時刻不一定管用。”穆蘭的手機早在一天前就已經耗光了電量,在沒有充電之前,她展示不了任何的“法術”了。
“如果是這樣,那可麻煩了。”穆雲飛沮喪道:“最可恨的是我的武器和戰甲都被收走了,不然我就是拚著性命不要,也要將阿姐送出去。”
“沒必要一定要付諸武力。”穆蘭道:“我覺得在這裡生活也挺好的,就怕時間久了,他們覺得我們無用,又不想放我們離去。咱們隻有兩個人,不可能時時提防。”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們真要加害我們,那才糟糕了。”
“雲飛,你和我說說,你們老家的百姓平時是如何生活的,他們最重視什麼?最在意什麼?我想我們還是要做一些事情,來贏得村民們的好感,那樣一來,是走是留,都由我們自己選擇。”
穆雲飛道:“百姓自然最重視田裡收成的好壞,在意老天爺的脾氣。不論何處,隻要是有地的農戶,哪怕是佃戶也同樣如此。年景好了,收成好了,大家的日子才會好過一些;遇到不好的年景,收成不好,繳納不上農田的稅租,大家就要背井離鄉,成為流民。”
“收成......”穆蘭沉思起來,自己對農業基本是一竅不通,就連地裡的作物是何種類她都辨認不出來。
不過她倒是知道如何調配出農藥和化肥,畢竟她大學學的就是化學,隻是畢業後陰差陽錯才選擇了新媒體這個職業。
雖然不從事化工類的工作,可畢竟是自己本專業的知識,腦子裡倒也記了個大概。可就算她知道配方又能如何,自己去哪找那些原?
這可是需要一個非常龐大而係統的工業生產體係才能支撐的,以現在的條件,那些原料根本無處可尋。
自己倒是可以利用一些簡單易得的材料,來做一些簡易版的化肥,雖然不能大幅提升土地的肥力,可足以讓種植下的作物長勢旺盛了。
在現有落後的生產力條件下,能做到這點,相信足以贏得村中百姓的好感。
就在此時,王開帶著李山前來拜訪穆蘭,二人攜帶了許多禮物,進屋後就不住的噓寒問暖,態度十分奇怪。
穆蘭讓穆雲飛在門口護衛,自己則端坐在上位接待兩位長老。兩個老頭東拉西扯,說著一些乏善可陳的話。
穆蘭看著二人目光跳脫不定,就知道二人是有事情找自己的,可是也許是畏懼自己的原因,二人始終不願意開口。
“哎呀,夜色已深,我忽然有些困意,如果兩位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還請就此離去,我要就寢了。”
李山看了一眼窗外,尷尬道:“時辰確實不早了,打攪上仙休息,還請勿要責怪我等。”
他看了看王開,忍不住道:“族長,今日不說,更待明日否?”
“這......算了,不能再拖下去了。”王開捋了捋長須,長籲一口氣道:“上仙明鑒,我二人前來乃是有事相求,可苦於難以啟齒,故而不知如何開口。”
“哦!”穆蘭聽到這裡心中一喜,正愁沒法和這些村民搞好關係,這些人就主動找上來了,還有比這更巧合的事情嗎!
她麵色如常,不動聲色道:“不知是何事,如果有違天理,我可是不會相助的!”
“上仙放心,定然不會有違天理,隻是關於我等生死。”
王開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隻木匣,打開後將其中的穀物逐一放到穆蘭身前,道:“我等族人為避刀兵之災,故而隱居在此。多年來,雖然日子貧苦一些,可也算衣食無憂。”
王開看一眼李山,繼續說道:“可是從前年開始,穀中耕種的穀物產量每年都在減少,今年雖未到收獲季節,可是從長勢上就可以判斷出,今年的穀物產量怕隻有前年的四成……”
“這是前兩年收獲的穀物,上仙一看就可分辨出來,不僅產量減少,而且穀物顆粒也逐年變小。穀中老少四百七十三人都靠這些穀物活計,如果長此以往,以往的存糧吃光後,我們這些人怕是都要餓死了。”李山拿出一些穀物。
“這幾年的氣候如何?可有乾旱或者蟲災?”穆蘭問道。
她雖然不懂農業,可也有一些基本的常識,知道農業生產其實非常依賴自然,一些反常的氣候或者不可確定的災害都能影響到農業。
古時候的王朝壽命大多以三百年為限,就是因為每隔二三百年,地球的氣候就會發生大規模的變化,溫度一旦下降,中原就很可能會出現饑荒,北方的少數民族也會因為草場的乾枯,而大麵積南下掠奪,那時候就是動蕩的亂世。
她想,會不會村中穀物減產,可能就是氣候變化導致的。
“說起來也怪,這幾年光景非常好,我們在穀外也有幾塊耕地,每年的收成都是增加的,隻有穀內的土地仿佛受了詛咒一般,不論我們如何用心打理,每年的收成都在快速減少。
“既然穀外耕地不受影響,你們多開辟出幾塊不就行了,何必隻糾結穀內的幾塊田地呢?”
“非是我等不想,隻是穀外三百裡範圍都乃是一名蠻族頭領的私人封地,數年就因我等私自開辟田地,被他率兵打上門來,雙方廝殺數日,互有傷亡。後經協商,我等開辟之地每年需給此頭領繳納七成的收成,他也不再計較我等私墾之罪,不過那頭領離去時言明,我等不可再私自開墾田地,不然他一定發重兵踏平山穀,故而我等無法開墾穀外之地。”
“原來如此,這倒是個難辦的事情。”穆蘭沉思片刻道:“今夜已深,明日一早,老先生帶我去地裡看看,也許我能想到破解之法。”
“如此,全穀上下都拜托上仙搭救了。”王開激動道:“上仙乃是天界中人,一定有辦法解決我等的困境。這是老朽等人為上仙準備的一點薄禮,還望上仙收下。”他打開桌上的一個木匣,裡麵裝了不少金銀財物。
“這老頭還挺會做人的。”穆蘭心道。送走了王開二人,她坐回到木椅上,並在穆雲飛的幫助下,逐一卸掉身上的甲具,頓時感覺身體輕快了許多。
這幾天她已經慢慢適應了甲具的重量,就算一直披掛在身,她也沒有太多的不適感。
她將村中的問題和穆雲飛講述了一遍,並問道:“雲飛,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
穆雲飛坐在地上,仔細擦拭著穆蘭甲具上的汙漬,回道:“阿姐,我年幼時聽阿母說過,耕種田地有換耕和休耕一說,同塊田地不可累年耕種,更不可隻耕種一種穀物,否則每年的收成隻會越來越差。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才讓土地減產了呢?”
“這麼簡單的道理,這裡的人會不清楚嗎?還有沒有彆的可能?”
“阿姐,彆的我就不清楚了,如果是戰場上的事情,我倒是了解的更多一些。”穆雲飛自幼進入謝府接受嚴格的軍事訓練,基本沒怎麼接觸過農活。
“算了,明天去看了就知道了。好困啊,我實在堅持不住了,我要休息了。雲飛,我就不管你了,你也早點休息吧。”穆蘭打了一個哈欠,這幾天她一直在強打精神勉力支撐,現在困意上湧,她實在撐不住了。
她跌跌撞撞回到臥室,倒在木床上就睡了過去。這一覺穆蘭睡得很好,身體的疲乏感得到了大幅度緩解。
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房間外的穆雲飛,這傻小子持著自己的佩劍,後背倚在木牆上,就那樣站著睡了一夜。
穆蘭起床發出的聲音很小,不過穆雲飛還是第一時間就醒轉過來,他連忙上前跪在穆蘭的身前道:“阿姐,晨安!”
“雲飛,你先起來,我有話和你說。”穆蘭將穆雲飛拉到自己身邊,正要說教一番,穆雲飛已經先一步笑道:“嗬嗬,阿姐要說什麼,雲飛都知曉了。就算是姐弟,我身為弟弟,給阿姐道一聲晨安,也是禮法。阿姐就不要介懷了。”“
算了,等找機會再和你說這些事情。把我的甲具拿來,我們先去穀中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