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明月!你們.......”穆雲翔臉色一沉,對著兩名侍女道:“你們可敢為阿姐去死。”
清風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儘管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她渾身散發出不容置疑的勇氣,聲音顫抖但堅決地說:“我敢!”
旁邊的明月緊張得呼吸急促,她年齡小一點,平時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喜歡對著阿姐東問西問的,她很想了解阿姐生活的世界是怎樣的世界,她期待有一天可以見到……但她此刻很清楚,她沒有機會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好主子,她已經比彆的小姑娘幸運多了,她們背地裡好生羨慕自己呢!
她知道阿姐不能有危險,她也跟著清風毫不猶豫地用力點了點頭,心裡突然輕鬆下來,她願意這樣做,為阿姐。
穆雲翔嚴肅地將兩把匕首從皮靴中取出,遞給兩人。“你們兩個,一個向東跑,一個向西跑。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回頭。如果被抓住,這兩把匕首……”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很明確,這兩把匕首是給他們用來自我了斷的。
在戰爭中,對於女性來說,有時候死亡或許並不是最痛苦的選擇。
穆蘭哭著打斷他的話:“你們到底要做什麼?我不同意你們這樣!要走就一起走!你們憑什麼這樣替我做主,我不許你們這樣……”
“阿姐,你一定要活下去啊!”清風對著穆蘭恭敬的行了一禮,眼中帶著堅定與敬意:“阿姐,我和明月都是出身卑微的奴婢,自幼受儘了彆人的欺辱,有幸侍奉阿姐,已經是我們此生最大的福分。阿姐真心待我們,就讓我和明月為你做些微薄的事情吧。明月,我們走......”兩人將長裙挽到腰間,手持著匕首,相視而笑後,一個向東、一個向西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回來!不要走!不要啊……”穆蘭掙紮著想要起身拉住她們,卻被穆雲翔一把扛在肩上。
她焦急地掙紮著:“雲翔,快放我下來!我求你,好孩子,你聽我說,我們都不會死的,阿姐有辦法,我們一起麵對……”穆雲翔低聲說道:“阿姐,你必須活下去,否則她們的犧牲就白費了。”他快步在林間穿行,很快就遠離了原地。
穆蘭的淚水如泉湧般滑落,她的視線中,穆雲飛等人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在樹林中疾行了約莫半個小時後,穆雲翔突然停下了腳步。
一棵被雷擊後燃燒過的樹樁,樹樁上有一個隱蔽的孔洞,他將穆蘭輕輕放到樹洞中,用落葉遮蓋住她的身影,叮囑道:“阿姐,你在這裡休息片刻,不要隨意走動。明日午時前不要離開這個地方。這是水囊和雜糧,還有你的佩劍。我要去引開後麵的追兵。”我們會回來找你!
“雲翔,我……”穆蘭話音未落,穆雲翔已經微笑著打斷了她:“阿姐,不用擔心我們,我們都有辦法脫身的。”他抽出自己的佩劍,迅速消失在樹林中,遠遠傳來他的聲音:“阿姐,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啊!”
穆蘭躲在陰暗潮濕的樹洞中,四周彌漫著樹葉腐爛的氣味。每一次呼吸都讓她感到強烈的不適,但她知道她必須堅持下去。
為了她,清風、明月凶多吉少,雲飛、雲翔生死未卜,她必須努力活下去。想到大家剛在一起時,他們四個緊張局促不安的樣子,他們獲得名字後的喜悅,分享故事時驚訝的表情……雖然在一起的時間很短暫,可是這是來到這裡,她真心想要保護的人,就像家人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穆蘭突然聽到樹洞外傳來陣陣腳步聲和人聲喧嘩,但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她緊張地蜷縮在樹洞內,生怕被人發現。然而外麵的人似乎並沒有發現她的藏身之處,片刻之後,聲音就漸漸消失了。
穆蘭在樹洞中忐忑的渡過了漫長的一夜,這是她人生中最難捱的一晚,她渾身因為濕冷、酸脹,而變得無比麻木,可她卻不敢亂動,就怕發出響動被人發現。
她曾經天真的以為高考前一夜就是人生最痛苦的時候了,可現在她才知曉,這種朝不保夕,無時無刻不在提心吊膽,擔心自己會死,會怎麼死,才是真的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撐下來的,這真的已經超越她的忍耐極限。也許就是穆雲飛等人給她的信念吧,總之她一次次突破自己的極限。
第二天她被一陣強烈的窒息感憋醒,她被腐爛的葉子覆蓋著,眼前伸手不見五指,她摸索著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早上9:35分了,距離午時一刻還有一個半小時。
她強忍著不適,又在樹洞中堅持了一個半小時,按照穆雲翔所說的時間走出了樹洞。刺目的陽光透過頭頂的樹冠照在穆蘭的臉上,一絲暖意順著肌膚流向全身,她長舒了一口氣,眯著有些不適的眼睛左右打量起來。
空曠的樹林異常寂靜,並沒有任何異常。她在附近找了一塊青石,坐在上麵吃了一些雜糧餅果腹。原本難以下咽的雜糧餅,此時竟變得十分可口,她感慨人一旦有了饑餓的感覺,真是吃什麼東西都會覺得很香。
她不敢去想大家的結局,隻是樂觀的勸自己,大家一定都能平安無事。
她坐在青石上等了許久,眼見得日頭偏移西邊。她期盼中的穆雲翔並未出現,大家都沒有出現......
她持著折疊弩,打開手機辨彆了一下方向,再一次獨自一人於林間行走。
和前幾日不同是,她現在的心情更為沉重,因為她知道自己身處一個陌生而危險的時代,周圍不光有可怕的敵人,還可能有各種凶猛的野獸。
當天夜裡,穆蘭選擇了一處開闊地帶,她艱難地使用隨身攜帶的打火機點燃了一堆篝火。由於昨天剛剛下過雨,她撿的木頭濕漉漉的,火燒得並不旺盛,而且不斷冒出嗆人的白煙。儘管身體疲憊不堪,頭腦昏沉,穆蘭卻不敢躺下休息,四周密林中的雜亂聲音讓她時刻保持警惕。
困意襲來時,她隻能站起身,圍著火堆慢慢踱步。她身上的甲胄顯得格外沉重,仿佛要將她壓垮。
一個聲音不斷在腦海中回響,誘使她脫下甲胄以減輕負擔。然而,理智告訴她,在這危機四伏的時刻,甲胄是她唯一的保障。她堅定地告訴自己,除了安全,其他一切都可以克服。
隨著時間的推移,穆蘭逐漸適應了甲胄的重量。突然,黑暗的樹林中傳來一陣響動!
“誰?”穆蘭立刻緊握弩箭,對準了那個方向。樹林中的聲音繼續響起,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四處徘徊。
穆蘭緊張地保持著警惕,手中的弩箭緊緊跟隨聲音移動,但她並未輕易扣動扳機,而是與那個未知的對手展開了一場耐心的較量。
五分鐘過去了,周圍再次恢複了寧靜,似乎那個對手已經離開。穆蘭不敢大意,她將佩劍插在身前,將篝火點燃得更旺,背靠火堆度過了一夜。
清晨來臨,火堆也燃儘,穆蘭看到一隻灰色的孤狼從不遠處的樹後現身,眼中閃爍著狡詐的光芒。
它似乎在為昨晚的失敗感到不甘,灰狼一直采用相同的策略,每次都能成為對峙的勝者,但這一次,它卻敗給了穆蘭的謹慎。灰狼無奈地消失在林間,繼續在尋找下一個獵物。
穆蘭並沒有勝利的喜悅,她疲憊不堪,隻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
她坐在原地休息片刻,吃了一些雜糧餅,然後再次踏上了征程。
中午時分,她眼前豁然開朗,她竟然走出了那片樹林,眼前是一片廣袤的棕黃色田地。田地裡種植著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作物,幾隻同樣陌生的小獸在田間嬉戲。
穆蘭忍住了射殺小獸的衝動,她還有一些雜糧餅可以支撐幾天的時間。
而且,她現在已經來到了有人煙的地方,隻要有人,她總能找到食物。
她輕輕將弩箭掛在腰間,上前驅趕嬉戲的小獸,然後順著農田繼續前行。
“站住,你是誰?”
忽然,前方出現了四名衣衫襤褸、身形矮小、瘦弱的村民,人人手持著木質的農具。
這些人看到全幅甲胄的穆蘭,都露出畏懼、恐慌、呆滯的表情,如果不是仗著人多,他們可能早就掉頭逃走了。
“我......”穆蘭也不知道如何介紹自己,她總不能說我是穿越來的,現在流落到你們這裡,你們能不能幫幫我吧。
她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回答非常重要,對方能不能接納、幫助自己,都看自己如何妥善的回答了。
“我是上界的仙女,你們這裡是何處?”穆蘭決定繼續編造自己仙女的身份,畢竟這是一個封建落後而又迷信的時代,自己這套說辭,在這個時代十分適用。
“仙女?”穆蘭的回答,讓這些本就拿不準穆蘭身份的幾名百姓,眼中更顯迷茫之色。
“還不拜見本仙!”穆蘭適時加重了幾分語氣。她覺得自己能說出這樣的話真有些羞恥,想不到自己堂堂一個現代研究生穿越到古代後,並沒有用“淵博”的知識做出一番大事業,卻天天在做裝神弄鬼的勾當,真是悲哀,真是穿越界的恥辱。
“仙女大......大人。”四人中走出一名黑麵的中年男子,他硬著頭皮問道:“你既是仙人,為何會穿晉軍的戰甲?”
“本上仙下界是來幫助晉人大興的,故而之前一直在軍營之中,這有何問題?”
“大人可還有其他證明?”這幾名村民並沒有看起來那般愚笨、好騙,竟還知道反複確認。
穆蘭略作思考,裝作惱怒道:“你們是何等身份,竟敢質疑我。”
她雖然如此說著,可還是不慌不忙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音樂播放“謔謔哈嘿,快使用雙節棍......”勁爆的音樂立刻將幾名村民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穆蘭又掏出打火機,表演了一把徒手生火。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結果自然是順理成章的收獲了四名虔誠的信徒。
看著跪倒在自己身前的四人,穆蘭長舒一口氣,心裡一直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明白自己應該是安全了。
經過一番簡單的詢問,這四人分彆叫王火季、李石仲、李木叔、李果伯,其中李果伯的年級最大,剛剛也是他一直在說話。
據李果伯說,他們今日本是出來耕作的,卻沒想到會遇到穆蘭這位仙人,他們順勢邀請穆蘭去他們的村子坐坐。
穆蘭本就是這番打算,眼見如此,自然是欣然應允下來。